第八齣特立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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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齣特立獨行回到住處,卻古怪地發覺,整個客棧裏竟然空無一人。大廳內站着十來名青衣小僕和侍女,一名五十多歲的老翁看見徐再生,上前禮貌地敬道“請問貴人可是祈雨使徐奉祀徐大人?”
“正是,你們是什麼人?客棧的掌櫃呢?”徐再生大奇道。
“小人劉去旱,乃曹公公府上家僕,奉曹公公之命,前來侍奉大人,聽隨使喚。這家客棧已被曹公公買下,暫作大人下榻之所。”還不等徐再生鬱悒,一名錦衣秀刀的大漢上前行禮道“下官錦衣衞小旗武剛,奉皇上之命,率一眾屬下前來聽候祈雨使大人調遣!”這哪裏是來聽候調遣的,這分明就是明為保護,實為監視的存在。不過想想也正常,朱由檢下了如此大的血本,又豈會對他的一舉一動,毫不關心,不聞不問呢!
當下也不客氣,對武剛吩咐道“工部那些匠役我已點名,你明負責領核,把他們安頓在此。至於户部,你跑趟看看,能領來多少銀子,就多少好了!”
“你們都去歇息吧,我暫時不需要…那個伺候。需要的話,我會叫你們的。咳咳,那個,我累了,先去歇息了!”等徐再生快要走出視線,武剛始才下意識地抬手道“是…是,大人!”這個祈雨使大人倒一點不客氣,連個近乎也不客套,直接就使喚起來了。看來,這個差事不好當啊!
“大人!”劉去旱也和武剛一樣,乍愣之後,似想起什麼,追上去道“大人,周府、温府、李府、還有郭府送來請帖,邀大人今晚府宅赴宴!”
“周府可是首輔周延儒?温府可是次輔温體仁?”徐再生立足回首問道。
“正是,這李府…”劉去旱剛開口,徐再生就打斷他道“不去,給我全部推辭了吧!”説完,快速走回後院。直把劉去旱再次愣在原地,吶吶道“不?不去?這…這可是首輔大人的…邀帖也!”頹然轉身,與武剛對視一眼,二人竟然心有靈犀般,齊聲重重地嘆了口氣,唉!真不明白這位神秘的祈雨使大人,為何突然之間,就成為了京城眾勳貴眼中的焦點了。
與此同時,孫府內簡直炸開了窩。孫元化棄市敕詔收回的消息一傳到孫府,整個孫府上下,全都痛哭涕。這是開心的哭泣,這是絕望中終於看見曙光的哭泣。
“和鼎,拿出聖經!為娘要拜謝我主的恩賜!”孫夫人一番哭泣後,擦了擦紅腫的雙目道。
“孃親,拜那化外之神作甚,孫家要拜的,卻是徐仙師!”二子孫和鬥一甩衣袖,嚷嚷地啞着嗓子道。
出奇地,孫夫人這次竟然沒有責備孫和斗的莽言無狀。沉半晌,微微點了點頭道“鬥兒説得對,鼎兒,待會你下去給徐仙師製作個牌位。明你父親回府,要拜拜這位恩人的!”入夜,乾清宮內,朱由檢正聽着曹化淳詳細的彙報。
“這個徐再生,竟然拒絕了周温等閣臣送至的邀帖?”朱由檢似笑非笑地問道。
“是的,皇上。一回到客棧,他隨便吃點就回房睡覺了,想來是非常累了!”曹化淳附應道。
“這倒也不甚稀奇,那朕微服出巡,他明知朕的身份,不也傲然不見禮嘛!如果他真的向眾閣臣獻諂,朕反而懷疑他的用心了!”朱由檢滿意地笑了笑。
“皇上聖明,想來所謂的隱士們,大致如此吧!”朱由檢點了點頭,突然皺了皺眉道“他去工部挑選的這些工匠,怎麼如此繁雜,令朕毫無頭緒呢?”曹化淳當然也想過這個問題,沉半晌,小聲地道“皇上,難道他是怕…天機?所以故作的掩飾?”朱由檢猛然轉頭盯着曹化淳,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曹如,朕就是喜歡你這個機靈的腦袋。好了,朕也乏了,擺架坤寧宮!”次早朝,雖然周延儒等人極力諫止徐光啓的乞休。但總奈主事人退意非常堅定,皇上也似樂見其成的態度。挽留徐光啓的計劃,終然無果。
而徐再生一早就把工部的那些匠役集合起來,也不吩咐什麼,直接讓劉去旱準備好大量的早飯,同坐於客棧大廳裏一起用餐。
那些匠役本以為又要被徵調發作苦役,誰知卻被安排到乾淨敞亮的客棧裏住了一晚。這些尚不算什麼,令眾人手足無措的是。那位欽封祈雨使大人,竟然和他們同坐一起吃早飯。一時間,大家全部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了。
徐再生注意到這種變化,一邊嚥下塊饅頭,一邊道“你們可別愣着,吃完就要開工了。到時餓着沒力氣,可別怪本使責罰!”這句話一出,所有人立馬埋頭苦戰。雖然還不知道要做什麼,但這待遇目前看起來還不錯。飯菜管飽,不論多少。
等徐再生吃完,站起一看,那些工匠們幾乎都放下了筷子。徐再生選了處較高的台子站上去大聲道“我先自我介紹下,本使姓夏,名再生。皇上欽封太常寺奉祀,祈雨使。你們都是皇上御準從工部借調暫為本使遣用。再生初為官身,不懂以往的規矩,所以若有不對之處,還請諸位指教!”那些僕役們紛紛收拾着碗筷,匠役們則依然發呆。做過不知多少次調派,遇見過不知多少位官家。可還從來沒有一位大人,如這位祈雨使般…特別啊!要他們指正大人的錯誤?誰敢啊?於是,一片沉默!
“嗯,我不知道以前你們被解調的工錢如何。這樣吧,在我這裏,定為月傭二兩白銀,工作優異者,另有賞錢。各位可有意見?”旁邊的武剛聞言一愣,上前小聲提醒道“大人,這些工部的匠役,是不需支付工餉的!”下面的那些匠役們初始一愣,繼而滿目動歡快之。卻被武剛的一席話,瞬間冰凍。眾人心中哀,千年難遇一個這樣的愣官啊,現在好了,全被這個錦衣衞一句話就給搗黃了。那可是二兩白銀啊!即使不在工部當值時,一月辛苦所得,也堪堪此數而已啊!
這下好了,悲哀啊!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徐再生卻似毫不在意,反而納悶地對着眾工匠問道“怎麼?大家怎麼都不説話?難道是嫌工錢少嗎?”嗯?什麼意思?難道這位祈雨使大人還是要給他們發工錢嗎?幾名膽大的年輕匠役實在動的沒忍住,站起來開心地大聲道“沒有,沒有,足夠了,足夠了,謝謝祈雨使大人!”
“那就這樣定了,另外,武大人,你和你旗下的校尉們,也按照這個標準領銀,權當給兄弟們添一些酒錢,如何?”徐再生看向武剛道。
武剛一愣,抬手回道“謝大人賞賜!”他終於明白,這個祈雨使大人並非不知道情況,他這麼做,是在拉攏人心啊!至於他拉攏人心要做什麼?武剛猜不出,也不願意去猜了。
“好了,我需要二名木匠師傅陪我出去走一趟,其他人休息一天!”徐再生説完就從台上跳下來,整了整衣袖,就要出門。
什麼?休息?不做工?這是什麼意思?所有匠役們又一次陷入集體僵呆中,他們完全跟不上祈雨使大人跳躍般的節奏!等徐再生回身再問,沒有木匠願意陪本使一起出去走走嗎?十來名木匠情不自地全部站起,大聲道“我,我,我願去,願陪大人一行。”
“好了,就你和你吧,年輕人,要多跑跑,其他人休息吧!”説完,領着大牛和二名木匠,向城外大步走去。武剛愣了愣,一揮手,帶着旗下錦衣衞,迅速跟了上去。他奉命明面監視徐再生,但保護他的安全,可也是個重要的任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