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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溝通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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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説得對,沒有習慣改不掉,可能只是不想改,怕等習慣了改變,就真的什麼都忘記了。”他嘆氣。

沈安若知道這樣的對話讓他累。很奇怪,她就是知道。

“也許是不甘心吧,不甘心你完美的人生出現瑕疵。你一向比我清醒又聰明,所以我們究竟怎樣分開的,你當然比我更清楚。你這人大概一生中都沒遭遇過什麼挫敗,而這一樁你覺得順理成章不需要耗費什麼心力的婚姻,卻恰恰失敗得很有損你的格調,令你希望能夠修補,以免再過很多年後回頭看時會覺得遺憾。”程少臣注視着她的眼睛,眼神幽深:“你一定要用這種方式解讀我的動機嗎?”沈安若張了張嘴想説話,又閉上,室內又是一片沉默。她知道既然他的話她沒答,那麼他就決不會主動再説下一句,所以即使艱難,沈安若還是再度開口:“程少臣,你對我一向都很好,從過去到現在,或許還包括將來,我一直都知道。就像我從不排斥與你在一起,這你也知道。但是你難道不覺得,相處與婚姻,其實本就是兩回事?男人與女人只有到了不得不改變的時候,才會選擇分手或者結婚。我們現在這樣不好嗎?有什麼必要改變呢?”程少臣的話很慢,似乎每個字都在嘴裏咀嚼一番:“我記得有人説,婚姻是男人對女人最大的誠意與承諾。”

“關於這兩樣東西,你很久以前就給過我了。”程少臣這次真的無言以對了。

過了半晌,沈安若又開口。她一直站在離程少臣一米之外的距離,那樣的距離他伸手夠不到,又站得比他高,令她覺得安全。

“程少臣,我從小就喜歡收集彩繪的木頭玩偶,那時候我收集了很多,可以擺滿一面牆的格子架,應有盡有。後來我丟了一組木頭小貓其中的一隻。其實那不是最貴最漂亮的,也不是我最喜歡的,可我就是念念不忘,即使我還有其他的那麼多,甚至後來我又收集了更多的木頭小貓,但我就是放不下,總覺得缺少了那一隻,我的收藏再也不完整,我的快樂也打折扣。我牽掛了很久,後來我們家重新裝修,收拾房子時,我終於找到它了。”程少臣看着她,對於她突然開始講故事,眼睛裏困惑又瞭然。

“你不想問問我,現在它們哪兒去了嗎?”他不説話,於是沈安若自己説下去:“後來我對收藏木頭玩偶不再興趣了,就把它們全都送給了我的鄰居小姑娘,包括那一隻我找了很多年的小木貓。你看,一旦我找回了我曾經怎麼也放不下的東西,它就跟其他東西再也沒什麼兩樣了。”深夜萬籟俱寂,空氣一時都有些凝固。沈安若也覺得累,他們好像從來沒有在一起説過這樣多的話,現在彼此應該都後悔得想快快退場了。與其把一切糾結攤到表面來,倒不如吵吵鬧鬧地粉飾太平,混一天算一天。

沈安若看着他的眼睛,不再説話。程少臣也看她,然後出乎意料地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沈安若,你還是繼續彆扭地跟我找碴吧。你突然好聲好氣地跟我説話講故事,我都沒法適應。”他的聲音恢復成平時的冷冷清清。

“我也不適應你突然變得一本正經。”因為這場毫無建樹的失敗的,後來他們好幾天都不講話,因為沒有人願意開頭。他倆一直有語言障礙,從來就不能夠討論正經事。所幸除了語言,還有別的方式,比如身體。四肢糾纏,汗水淋漓,息平復後,一小時前還在僵持的關係總會緩解許多。

以前程少臣就在私下裏逗她,説牀是她彆扭程度最輕的場所。沈安若也很不情願地承認,這真是他們障礙最少的方式。因為此時此刻他通常專注而積極,不再隱藏情緒,而她也變得簡單又直接。如果程少臣令她難堪又不舒服,她就抓他咬他讓他也疼,但是如果他温存體貼,那麼她也樂得柔軟順從如小白兔。

其實因為那一晚的對話沈安若自己很心虛,畢竟程少臣真心實意地求婚,而她存心把局面給攪黃了,所以她連續幾天都姿態柔順,但程少臣並不領情,倒常常給她臉瞧。

男人們果然寵不得讓不得,給一點陽光他們就燦爛。沈安若越發覺得自己的抗拒雖然很不識好歹,但是完全是正確選擇。她連那一點心虛的覺都索棄了。

比如這一晚,程少臣又在全神貫注地看他的圖紙,大幅圖紙攤滿了沙發前的矮几。沈安若在廚房裏將西瓜瓤一勺勺挖出來榨成汁,探出頭來問:“西瓜汁你要冰的還是不冰的?”半晌也沒有動靜。她再問一句還是無應答,於是只好又問:“那你要葡萄汁嗎?”雖然葡萄汁比較難榨,如果他真要她會很費勁。結果仍是沒有聲響。

沈安若終於一肚子火氣地走到他身邊,推了他的後腦勺一下:“喂!”這次程少臣有回應了:“別碰我的頭。”他很討厭別人動他的頭以及頭髮。

“耍什麼大牌啊,心狹窄的小氣鬼。”

“被拒絕的又不是你,你當然可以裝大度。”程少臣頭都不抬,繼續研究圖紙。

沈安若切一聲:“你可真委屈啊,好像你這輩子從來沒有遭過拒絕似的。”

“被拒當然是有的。但被一個人接二連三地拒這麼多次,你還想讓我興奮地笑啊?”

“你若不平衡,也拒絕我好了。”

“做你自己的事去,別搗亂我,怎麼這麼無聊。”

“你到底喝西瓜汁還是葡萄汁?”

“都不喝。”

“你看,你也拒了我好幾回了,我都不跟你計較。如何?心情舒暢多了吧。”程少臣終於抬起頭,斜了她一眼:“一點也沒覺得。我現在被你鬧得更鬱悶了。”沈安若的媽媽打來電話問她小長假是否回家,閒聊一番後突然問:“少臣回國也有不少子了,你應該能常跟他見面吧?”沈安若心虛了半秒鐘:“媽,您提他做什麼?”

“他們安凱最近收購的那家飯店,是不是你工作的那家啊。”安若媽説完又很八卦地加了一句“怎麼就會那麼巧呢?這孩子可真有心。”

“您什麼時候改看財經新聞啦?您以為他為了我去收購我們公司呢。您又不是金母雞,怎麼可能生出那麼值錢的女兒。”安若媽呸了她一句:“陰陽怪氣的臭孩子,你跟人家沒關係了,就不許我關心一下他的消息?好歹也做過我的孩子。”又補充説“少臣可比你懂事多了,在國外的時候都會偶爾打電話問候一下我們,前陣子還問你爸等再過幾個月退了休,願不願意到你們那兒去幫他朋友的忙。他朋友開船廠,想找造船監理。工作壓力比你爸現在的工作小多了,給的薪酬非常高。”

“不累又高薪的工作,哪來這樣的好事?爸好不容易退休了,就讓他在家清閒嘛,你們又不缺錢。再説還有我呢。”這傢伙,安的什麼心。

“你爸那種人哪裏閒得住,讓他在家裏沒事做,會悶死他。再説,離你也近啊。多細心的孩子啊,就你不識好歹。”沈安若從落地窗向外看,程少臣正在別墅的花園裏與任叔説話,見她在看他,朝她招招手:“你下來看,這株花開得奇怪。”真要命,儘管她迅速捂住手機,但耳聰目明的沈媽媽還是問:“剛才誰啊?那聲音好像…”

“同事。我在公司值班。”沈安若迅速回答,又把話題小心地轉移了。還好今天有風,那聲音從風中傳來,又隔了那麼遠的距離,總是不真切。

過了幾天安若媽又打電話告訴女兒不用回家了,因為她要跟安若爸一起出去旅遊。這老兩口什麼時候這麼漫有情調了?沈安若滿腹疑惑,總覺得是程少臣在搞鬼,但又沒找出什麼破綻。

三天的假期,沈安若只好跟程少臣待在一起。他們去了鄉下,大片的金麥田,一畦畦綠玉米地,沿路有哨兵一般筆的白楊林與無數的梧桐樹,開了滿樹淺紫的花。他們白天出來玩,晚上住在村子裏。非常幽靜的小院落,兩層樓,小巧緻,石砌的牆,有長長的迴廊與落地窗,木地板,傢俱家電一應俱全,與她想象中的村子甚為不同。屋主是一對白髮夫,慈祥又熱情,對程少臣甚為謙恭。他們住的房間所有用具都像是嶄新的,連窗簾都過於鮮豔像新裝上的,得跟新房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