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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4章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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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了?”無數的問號從蘇浩腦子裏紛紛冒了出來,眼前的這一幕與其説是驚訝,不如説是令他到震驚。

科克森從地上站了起來,雖然動作笨拙,卻顯得毫不費力。捆綁在他身上的鐵鏈被一崩斷。沒錯,就是被一股難以形容的巨大怪力掙開來,他的雙手重獲自由,張開大嘴,一下接一下地尖嘯着,瘋狂難聽的哀嚎聲迴盪在整個石室裏,穿過隧道,很多在遠處的人也紛紛朝着這個方向觀望過來。

“你,難道你沒死?”張中原臉上的表情變得很是豐富。他瞬間推翻了自己的判斷,連連倒退着,被嚇得整個人向後跌倒。科克森揮舞雙臂朝着他緩步走來,就在右手剛剛想要抓住張中原肩膀盔甲的時候,蘇浩從旁邊猛然衝出,試圖重新制服這個死而復生的瘋子。但是,他的力量明顯不如科克森那麼強大,整個人反而被科克森抓住部護甲,高高舉過頭頂,朝着位於遠處的水池狠狠扔了過去。蘇浩身不由已的落入池中,濺起大片水花。

冰涼的雪水刺着傷口,釋放出更加劇烈的疼痛。蘇浩的意識卻因此變得更加清醒,也同時產生出越發濃烈的恐懼,以及憤怒。

科克森轉過身,背部彎曲得有些過分,看起來就像是常年的駝背殘疾,用呆滯的目光看着張中原。他的嘴巴微張,似乎是失去了對這部分肌的控制,唾在鬆弛的嘴邊角來回晃盪着,充血的瞳孔在眼眶裏不斷拉長,變細,成為爬行動物一樣的豎立形態。

“你,你你,你究竟是,是什麼東西?”藥劑師張中原對這種情況到一片恐懼,渾身顫抖着向後挪動,語不成句。

未知的東西,才是真正可怕的。

“醫生…救,救救我。”這句含糊不清的話,從科克森唾淌的嘴裏慢慢擠了出來。他的眼鏡有那麼一瞬間閃現了清明,又彷彿被某種力量瞬間消滅,重新變成了令人恐怖的豎瞳。科克森笨拙地朝前走着,身體出現了一些極其可怕的變化。他的肌劇烈膨脹,由內而外把身上的動力盔甲擠得開裂,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響。很多盔甲碎片從他的身上落,出腫脹扭曲,而且正在迅速腐爛以及纖維化的雙手。不過幾分鐘時間,科克森的面孔已經扭曲變紫,面頰肌也變得黯淡且帶有不正常的藍,舌頭從鬆的嘴巴里垂下,然後在重力作用下斷開,成為地面上一灘噁心發黑的爛泥。

誰也沒有注意到蘇浩正從水池裏爬起,走到了近處。他單手攀扶着牆壁,難以置信地看着腳步遲緩的科克森。

這一幕,蘇浩再悉不過。

在未來世界,在地球,那些被病毒染變成喪屍的人類,死而重生之後,就是這個樣子。他們的骨骼肌在短時間內腐爛,神經中樞以令人無法想象的方式重新連接,嗅覺和聽覺極度鋭,卻失去了雙眼。單就外表而言,科克森與那個時候的喪屍極其相似,幾乎沒有任何區別。但他至少還擁有眼。蘇浩不知道這是否能夠算是一種進化?可對於活着的人,肯定不是什麼好消息。

科克森耀武揚威似的舉起了他腫脹的雙手,表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長出一層細微的黑鱗片,手指也變成了爪子,指甲變得又黑又硬,光是看看就令人不寒而慄。

“我得離開這兒,這裏到處都是死人。我需要得到幫助,我憎恨那些把這裏變成這樣的人。你們都幹了些什麼?你們這是在自取滅亡。你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會在未來得到最殘酷最痛苦的報復。我詛咒你們,我憎恨你們。這個世界終將變成虛無,一切都將回到原點。你們引以為自豪的成果,只是一堆腐臭不堪的垃圾。你們以為自己創造出了最偉大的存在,卻沒有想到那只是披上華麗外衣的魔鬼。我會在這裏等着你們,看着你們,一切都將變成虛無。”他一直重複着這段話,極其拖沓,彷彿發音器官受到損傷,無法正常説話的病人。

張中原鼓起勇氣從地上爬起,轉身想要逃走,卻因為腿部神經驟然收縮而失去控制,站立不穩,再次摔倒在完全畸形,傷口腐爛病散發着惡臭的科克森面前。他腳步蹣跚着向前,在昏暗的光線中,他的身影模模糊糊切不太真實,彷彿一個最恐怖的虛幻,步步近。

“快閃開!”對付這種東西,蘇浩的經驗比任何人都要豐富。發出預警的同時,他已經抓起一矢彈槍,朝着科克森肩膀以上的部位開火。之前沒有殺科克森,是因為對軍團條例限制的考慮。而現在,每個人,包括藥劑師本人,也受到了實實在在的威脅。

科克森顯然與蘇浩想象中的喪屍有所區別。他很聰明,知道迴避危險,凌空來的槍彈打爆了他身上的鱗片狀覆蓋物,把碎和膿血炸得到處都是。就在蘇浩再次舉槍瞄準的時候,科克森一把抓起摔倒在面前的張中原,朝着蘇浩狠狠扔了過去。蘇浩被迫丟開武器,伸手去接住這個朝自己扔過來的傢伙。兩個人同時因為巨大的慣翻倒,撞向了身後的岩石。科克森趁此機會走進了隧道,在地面上留下一條長長的,帶有濃烈毒質的污血痕跡。

幾名聞訊而來的國防軍士兵擋住了去路。他們用手中的光步槍瞄準科克森,臉上卻充滿了恐懼和震驚。

“不,這已經不是科克森,而是…而是一種可怕的怪物。”張中原忍住疼痛,看着走進隧道的背影,低聲對蘇浩説:“它佔據了科克森的身體,噬了他的靈魂。我必須對之前的那些話道歉,我沒有相信你們,而是固執己見。希望我們現在還來得及改正錯誤。”科克森,不,應該是那個做“科克森”的怪物,正朝着國防軍士兵們不斷地接近。它既臃腫又扭曲,它的皮膚被一個個突起的膿腫拉得繃直,而它的體形則變得非常巨大,致使他原本珍珠白的盔甲現在被扯得像金屬破布一樣隨意地掛在它身上,肌上則長出了奇怪的尖刺和囊腫。科克森的面扭曲得像狗的面孔一樣,面上還有一個豬似的的嘴巴。原本長着整齊的人類的牙齒的地方,現在卻長出了像犬齒一樣的細長尖牙,而且因為犬牙太多,以致於它的嘴本不能閉上。它的眼睛變成了兩個血,動作卻變得尤為靈,腳步急速,使它的身形變得更加模糊,加上光線昏暗,也讓科克森走的每一步看上去不甚真切。它看上去亦真亦幻,就像是一張對焦不準,或者捕捉不清物體輪廓的照片一般。

科克森獰笑着衝進隧道,抓住一個猝不及防的年輕國防軍士兵,像提着破布玩偶似的,將整個人橫抱過來,把他的腦袋朝着兩邊堅硬的岩石牆壁來回亂砸。骨頭與石壁烈碰撞,發出令人恐懼的巨大“砰砰”聲,科克森對此毫無覺,似乎抓在手裏的本不是一個人類,而是某種形狀怪異的成人玩具。鮮血和隨着撞擊四處飛濺,碎裂的末到處都是,堅硬不規則的岩石牆壁上遍佈着亂七八糟的血紅痕跡。到了最後,科克森顯然是對手中不成樣子的士兵失去了興趣。他低吼着,把那具面目全非的屍體扔到一邊。儘管可憐的國防軍士兵仍在搐,可是每一個在場的人都能看到,在他部以上的地方,已經沒有多少剩餘的東西了。

張中原呆呆地看着科克森的背影。他至少沒有忘記自己身負藥劑師的職責。雖然內心充滿恐懼,仍然還是在本能的戰鬥意識驅使下,握緊自己的矢彈槍,跟隨蘇浩及其他軍團戰士的腳步,朝着隧道方向跑了過來。他一絲不拉的看到了科克森殺國防軍士兵的全過程。張中原並不膽怯,被他親手解剖過的屍體也多達上百具。那些死者的形容狀態,比剛剛被殺的那名國防軍士兵要嚴重得多,張中原卻也沒有,甚至從未像現在這樣,渾身上下都為之顫抖。

他覺得有種控制不住的嘔吐**。胃部的痙攣越來越嚴重,強烈的收縮幾乎使得張中原暈死過去。自從成為軍團戰士,接受了基因腺體移植手術後,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發生在自己身上。他知道這是內分泌失調引起的暫時功能紊亂,因為大腦到了恐懼,無法遏制,所以也就導致身體控制出現了偏差。不過,這一切都是暫時的。

“必須幹掉他!”張中原深了一口帶有濃烈血腥味的空氣,眼中的恐懼很快被濃濃的鮮紅血取代。他加快了腳步,矢彈槍也以前所未有的強硬姿態緊握在手中,嘴裏爆發出充滿恨意和殺意的咆哮聲:“那本不是科克森,而是一個怪物!”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從隧道深處傳了出來。

科克森顯然是餓了。他抓住了另外一名來不及逃走的國防軍士兵,身體前傾,張大了他的嘴巴。那張嘴的分張角度已經遠遠超出人類能夠承受的極限,嘴角裂開,從原來的位置一直延伸到兩邊耳垂下方,使整個嘴巴裂開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寬度,裏面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細長獠牙。那些牙齒顯然是剛剛長出來不久,也許是集中了身體內部大部分遊離鈣質的緣故,它們凸出的長度只有半釐米左右,尖端卻非常鋭利。科克森一口咬住了士兵的上半身,來回搖晃了幾下,那個年輕的下半身慢慢掉在了地上,血模糊,像一個高壓水管那樣,不斷向外噴着鮮血。

在他的身後,蘇浩已經衝進了隧道入口。就在他剛剛舉起矢彈槍瞄準的時候,正忙於嚥口中大半段人屍的科克森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迅速轉身,正好看到了蘇浩手中的矢彈槍口對準自己,烏黑冰冷的槍管中央,已經釋放出耀眼刺目的紅光。

儘管已經失去了自我意識,可是對於矢彈槍這種威力巨大的武器,科克森仍然在思維核心保留着足夠清醒的意識。他本能的張開變異大嘴,任由被嚼爛的屍塊掉落在地上,雙眼變得暴怒而惶恐,雙手也在空中來回搖晃着,似乎是想要用這種動作制止即將到來的攻擊。

這當然不可能。

矢彈槍暴的轟鳴打破了一切,在隧道深處穿得很遠。

槍彈與科克森皮膚接觸的瞬間,已經轟然爆開,散成一大片合金顆粒組成的密集彈幕。無論細密的鋼珠還是金屬破片,全都轟進了科克森的身體。剎那間,變異巨人完全被鮮紅的血霧包裹。他本能的發出慘叫,卻被來自牧師託魯加爾、藥劑師張中原,以及其他活着士兵的集火擊當場阻斷。

沒有人能夠在如此密集的攻擊下倖存。即便是怪物,仍不例外。

蘇浩已經更換了另外一個新彈匣,短短几秒鐘時間,又被全部打空。他沒有下達停火指令,站在周圍的人們也絲毫沒有留手的意思。無論國防軍還是軍團戰士,都用自己的武器朝着科克森傾瀉火力。他們朝着被打得血橫飛的目標步步近,前後形成三道高低錯落的火力網。在戰鬥圈外圍,兩名通訊兵正在拼命呼叫增援。卡拉剋夫中將顯然收到了這些信息,對面的隧道入口處人影搖晃,遠遠可以聽見輕型戰鬥車輛輪胎碾過岩石表面發出的刺耳摩擦。

儘管隧道內部光線陰暗,蘇浩仍然一槍穿了科克森的左邊面頰。他的身體已經變得尤為腫脹,與死後腐爛的“巨人”效果沒什麼區別。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會突然發生這種變異?但蘇浩的那一槍顯然破壞了科克森體內的某個指令中樞。他龐大的身軀搖晃了幾下,帶着不甘心的嚎叫與嘶吼,重重栽倒在地上,膿血從傷口裏噴出來,到處都是。

蘇浩抬起右臂,做了個停止的動作。士兵們頓時放低槍口,迅速檢查槍械,更換彈匣。殘餘的軍團戰士拔出各自的鏈鋸劍,在牧師和藥劑師的帶領下,簇擁在蘇浩身邊,朝着趴在地上不斷搐的科克森慢慢走來。

走到近處,蘇浩默默注視着科克森。他發現,科克森身體表面那些腐爛後呈現出灰黑的肌外皮,與記憶中的悉畫面完全相同。是的,那不是毫無據的猜測,而是眼前再真實不過的存在。

它們…它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這裏不是第三階段世界嗎?

這裏應該是亞特蘭蒂斯人存在的世界,在地球上的時候,哈巴巴諾拉是這樣告訴蘇浩的,它與辛諾和亞哈一樣,都是被創造者。可是,穿過傳送門,蘇浩並沒有看到任何關於亞特蘭蒂斯人的痕跡,也沒有找到它們留下的絲毫信息。這裏有皇帝,至高無上的皇帝,有戰爭和混亂,有主力軍團和國防軍,還有…眼前這種令人恐懼的怪物。

蘇浩拔出配槍,對準科克森的後腦猛扣扳機。口徑大的槍彈穿了顱骨,將科克森的腦袋炸飛了一半。他卻仍然保持着思維與説話的能力,很是艱難地轉過頭,用殘存的右眼牢牢盯住蘇浩,滿是斷牙的嘴巴以詭異角度歪張開來,被炸爛的鼻孔不斷噴出一個個血泡。

“你,居然還沒有死。”蘇浩收起配槍,用非常複雜的目光看着奄奄一息的科克森,從齒縫中吐出這句意義雙重的話。

在旁人聽來,這是一個帶有譏諷和嘲笑意味的問句,是勝者對敗者的力量宣言。這種事情在軍團戰士身上很常見,更像是一種烈戰鬥之後的心情釋放,也可以理解為另類的戰吼。只有蘇浩自己清楚,他並非是在發問,而是用偽裝過的語調陳述事實。

科克森的眼鏡已經失去了大部分視力,蘇浩和其他人的影像,在他眼中變得非常模糊,而且一片血紅。他大口息着,以野獸般嚎叫的語調喃喃説着。

“我得…我得離開這兒,這裏到處都是死人。我需要得到幫助,我憎恨那些把這裏變成這樣的人。你們,你們都幹了些什麼?你們這是在自取滅亡。你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會在未來得到最殘酷最痛苦的報復。我…我詛咒你們,我憎恨你們。這個世界終將變成虛無,一切都將回到原點。你們引以為自豪的成果,只是一堆腐臭不堪的垃圾。你們以為自己創造出了最偉大的存在,卻,卻沒有想到那只是,只是披上華麗外衣的魔鬼。我會在這裏等着你們,看着你們,一切…一切都將變成虛無,虛無!虛無!所有的人,全都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