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六十三章勸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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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後的生活很快步入正軌,安永入宮述職後按部就班地回到工部,這時候陶鈞正忙得焦頭爛額,只顧得上在堆得如山高的文書後面揚揚手,向安永致歉:“崔三,這陣子我真是忙暈了,都沒來得及去府上找你,實在是對不住。”一邊的安永還沒來得及客氣上兩句,就聽他又道:“明天我要去船塢督造車船,崔三你可有興趣一同去看看?”安永聞言一怔,不由問道:“最近工部在造戰船嗎?”陶鈞不訝然道:“你這一路上京,難道什麼都沒聽説?”安永一臉茫然地搖搖頭。
陶鈞頓時嚥了口唾沫,起身四顧左右,走上前掩着嘴在安永耳邊道:“這不是聖上在贛州吃了大虧嘛,他一回來就下令督造戰船,就等着明年南下與百越開戰呢!”
“這才安定了多長時間,怎麼又要開戰了?”安永不自覺地蹙起眉,很反聽到這個消息。
陶鈞撇着嘴聳聳肩,皮笑不笑道:“誰讓聖上一向爭強好勝呢,你懂的。”
“我當然知道他那點心思,”安永無可奈何地嘆道,“只是國家窮兵黷武,受苦的又是百姓。”陶鈞眼看安永滿臉鬱卒,也陪着他嘆了一口氣:“朝中何嘗無人諫勸呢?只是憂國憂民的臣子再多,也要聖上肯聽才是。”安永聞言沉了片刻,剛要張口説些什麼,這時一名宦官卻走到近前,適時打斷了二人的談:“下走奉皇后懿旨而來,請崔侍中即刻前往嘉福殿覲見。”安永一聽這話就頭疼,因為如今的皇后,正是他的妹妹崔桃枝——自從三年前奕洛瑰將次子尉遲景星封為太子,崔桃枝便也母憑子貴當上了淑妃,緊跟着過了兩年,柔然可敦因病崩逝,讓崔桃枝終於揚眉吐氣地登上了皇后的寶座。
然而隨着地位的躍升,這位皇后的心智卻始終沒有多少長進,着實令安永頭疼不已。
“哎呀呀,桃枝我盼夜盼,可算把哥哥你給盼回來了!哥哥你看桃枝現在,是不是很爭氣?”崔桃枝乍見安永,掩不住喜悦地一個勁兒誇耀,又是牽衣又是扯袖地手舞足蹈着,毫無半點母儀天下的風範。
安永心不在焉地應了兩聲,態度很敷衍,這多少有點打擊到崔桃枝,於是她只好又拿出看家本領,將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寶貝兒子拽到安永面前,連聲催促道:“景星,還不叫舅舅!”此時的尉遲景星年滿五歲,已在東宮跟着太傅開蒙,因而很是温文有禮地望着安永喊了聲舅舅。安永打量着眼前這個虎頭虎腦的孩子,從他稚的小臉上尋找到奕洛瑰的飛揚跋扈和屬於崔氏的斯文俊秀,心頭不一陣恍惚,頓時驚覺歲月的可怕,這才頭一次意識到自己原來早已經…與奕洛瑰結成了親戚。
“哥哥,”這時崔桃枝的聲音又在安永耳邊響起,讓他從怔忡中回過神,“不瞞哥哥講,這次桃枝請哥哥過來,也是有一事相求。”崔桃枝説着便遣退了宮人,又命嬤嬤將尉遲景星抱回東宮,安永見她如此一本正經,料想接下來她要講的話肯定不中聽,不由地嘆了口氣問道:“你要求我什麼?”
“唉,桃枝我再不濟事,如今也是做了皇后的人,這天下還能有什麼讓我犯愁?”崔桃枝微微蹙起眉,撅着嘴向安永撒嬌道,“還不是為了聖上…眼看他明年又要出征,我捨不得他去,也求哥哥幫着勸勸。”安永一聽這話就拉下臉來,沒好氣道:“你捨不得他,自己勸諫他就是,又何必扯上我?”
“我想勸諫,也得説話有這個分量才行,”崔桃枝見哥哥臉不好,立刻小心翼翼地望着他,拿捏着分寸試探道,“桃枝一向覺得,聖上很看重哥哥的…”安永不等她説完便狠狠瞪了一眼,拂袖起身便走,崔桃枝慌得趕緊跟在他身後描補道:“哥哥你別生氣,桃枝知錯了知錯了!”安永懶得理她,徑自走到嘉福殿外,這時卻被一名宦官面逮了個正着。那宦官稍稍寒暄了兩句,便請他往承香殿去,安永這才認出這位宦官是奕洛瑰的貼身近侍,便有些不快地問道:“聖上要見我?”只見那宦官又是一禮,畢恭畢敬地答道:“下走正是奉旨而來。”安永無從推拒,心中隱隱有些不安,當下也只得跟着那宦官前往承香殿。
自從贛州一別之後,這是安永第一次被奕洛瑰單獨召見,可當他心懷忐忑地踏入承香殿時,空無一人的大殿卻讓安永瞬間有些茫然,他不轉過身想找宦官問個明白,豈料那人早已識趣地退出大殿,並將殿門吱呀一聲緊緊閉上。
安永瞠目結舌,直直望着嚴絲合縫的殿門,這時記憶中那遙遠的一夜忽然竄上心頭,種種噩夢般的回憶擾亂了他的呼,連手腳也在不知不覺間緊張得一陣冰涼。
偏偏就在此刻,奕洛瑰的聲音卻帶着點久別重逢的喜悦,在他腦後驀然響起:“崔永安,你可總算來了。”安永心中一緊,立刻如驚弓之鳥一般回過頭,滿臉蒼白的模樣落入奕洛瑰眼中,令他頗有些哭笑不得:“崔永安,你好像很怕見到我?”安永不假思索地搖搖頭,拎起衣袍便準備向奕洛瑰行禮,這時奕洛瑰卻快走了幾步上前,不容分説地將安永扶起,在他耳邊低聲笑道:“不用跪了。”他的反常着實嚇住了安永,令安永不知所措地後退了半步,望着他遲疑道:“微臣不敢無禮。”
“這有什麼敢不敢的,”安永的驚慌讓奕洛瑰有種惡作劇得逞似的開心,於是他洋洋自得地拉着安永往殿中走,一路笑道,“我特意支開旁人,為的就是要你無禮。”安永不知道奕洛瑰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只能一路跟着他走到御榻前坐下,帶着前車之鑑的警惕小心翼翼地盯着奕洛瑰,生怕他一個反常,又對自己動。
奕洛瑰看出安永的緊張,索就大大咧咧地在他身旁坐下,一邊伸手撫過他的鬢角,一邊用曖昧的語氣嘲笑他:“崔永安,你現在才想退卻,是不是有點晚了?”安永心知他在拿贛州時的那一次説事,卻不知該如何表態,只能低垂了雙眼默不作聲。他的冷漠起初讓奕洛瑰有些意外,稍後想了想卻又明白過來,讓他只能無可奈何地笑了兩聲,伸手推了推安永的腦門:“行了,不用再裝死,我知道你的心思了。”安永被奕洛瑰推得不自覺後仰,慌忙背手撐住身子,微微吃驚地瞪着眼望他。
“沒什麼好驚訝的,”奕洛瑰嗤笑着與安永對視,“我打仗時受過的傷,恐怕比你生過的病還多。浴血玩命後給自己找點樂子,只是小意思。”安永意識到奕洛瑰看破了自己的心思,一時間羞愧難抑,不自覺便戰戰兢兢地囁嚅了一句:“對不起…”
“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奕洛瑰倒是樂,懶散地攤開四肢,意有所指地望着安永道,“説實話,我倒很高興你在想找樂子的時候,選了我。”他這句話説得太骨,頓時讓安永臉頰發燙,一路燒紅了耳。奕洛瑰見了他這副窘相,忍不住哈哈大笑,下一刻卻猛然將他撲倒在簟席上,涎皮賴臉道:“不過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敢拿我找樂子,下一次就得換我來。”
“下一次?”安永被奕洛瑰壓得不上氣,咳了兩聲才回過神,望着他問,“陛下又要開戰了?”
“對,和百越開戰,”奕洛瑰伏在安永身上,眉眼中滿是得意之,不可一世地放言,“等我的戰船造好了,就開戰。我要讓百越的君臣都知道——選擇與我敵對,是多麼大的錯誤!”安永仰躺在奕洛瑰身下,此刻將他眼中的-望盡收眼底,心中不湧起一陣悲憫,忍不住還是開口勸諫道:“陛下,無端挑起的戰爭,對大魏並沒有好處。”
“無端?你真的認為事出無端?”奕洛瑰眉峯一挑,再開口時語氣已低沉了下來,“贛州一戰你也在場,明明就知道百越有多囂張,哼,你倒是不記仇,現在和朝中那幫老頑固説同樣的話。”奕洛瑰不悦地把話説完,便賭氣坐起身不再和安永廝纏。安永不由鬆了口氣,也順勢起身攏了攏衣襟,對奕洛瑰道:“贛州之戰雖險,可陛下畢竟也沒輸,此時正應該休養生息,又何必再開戰呢?”
“沒輸又如何?”奕洛瑰板着臉瞪視安永,壓低了嗓子緩緩道,“説句實在話,我身經百戰,沒有一次像在贛州時那樣狼狽,現在你要我嚥下這口氣,我可辦不到!百越自恃水戰無敵,我就偏偏要用戰船來打垮它,方才顯我大魏國威!”安永聞言沉了片刻,終是無奈地嘆了口氣:“陛下,其實不用開戰,也可以耀武揚威的…”於是這天安永回府之後,將事情經過與玉幺一説,就見她瞪大眼一驚一乍地嚷嚷起來:“什麼?你是説你要那個皇帝不打仗,改去人家邊境上玩兒演習?”作者有話要説:俺換了個封面~希望大家能喜歡,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