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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四章要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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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奕洛瑰命中書省擬詔,尊柔然薩滿教為國教,同時廢滅佛道二教,勒令僧道還俗,並收回寺院土地。篤信天師道的中書舍人恰好是崔永安的族弟,於是夤夜趕到崔府,冒險將這個消息透給了安永。

安永得到消息之後,立刻讓冬奴為自己準備朝服,玉幺橫躺在一旁的簟席上閒看,抖着腿對安永道:“我勸你別出這個頭,凡事一牽扯上宗教,全都麻煩的很,何況你這個人從裏到外都不是當官的料,攪這趟混水乾嘛?”

“這是法難,我不可能袖手旁觀。”安永穿好熨紋筆直的朝服,繫上縉紳後臉蒼白地了口氣。

玉幺在一旁很是欣賞地讚歎:“嘖嘖,這線勒得真好看!做你的姬妾我好光榮啊!”安永橫了她一眼,皺眉攆她:“回去吧,還有一個時辰我就要上朝了,你何必留在這裏熬夜。”

“我就這生物鐘。”玉幺大咧咧地往外蹦怪詞,冬奴聽了一直以為這些詞是波斯語。

安永奈何不了玉幺,索就隨她去。在喝茶等候上朝的工夫,就見玉幺又叼着茶碗滿席打滾,捶地恨道:“唉,這鐘點…要是有咖啡就帶勁了!”這一次安永難得沒反駁她,低低“嗯”了一聲。

這一“嗯”就讓玉幺得了勢,一發不可收拾地嚷嚷起來:“啊啊啊!老子要吃辣椒!喝咖啡!香煙!泡夜店!聽搖滾!打遊戲!”安永不理會她,依舊很淡定地喝茶,直到玉幺毒癮發作完畢,淚汪汪地癱在地上望着他:“喂,你平時都不想這些東西的嗎?”

“想啊…”安永望着天嘆了口氣。

“那我喊的時候你怎麼都不應兩聲?”玉幺憤憤不平。

“哦,聽你喊喊就足夠了。”安永一臉舒泰地放下茶碗,起身出門準備上朝。

玉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悠然離開,氣得牙癢癢。

早朝後安永沒有前往工部,而是守在聽政殿外求見天子。奕洛瑰很意外崔永安會主動找上自己,當即宣他進殿,卻不料他拐彎抹角半天,談的竟是尊佛重道云云。奕洛瑰醒悟後頓時大怒,盯着安永看了許久,才按捺住火氣冷冷道:“是誰對你了省中機密,這一次我不過問,你下去吧,這件事我就當作沒發生過。”

“陛下,”安永跪在席上望着奕洛瑰,被人戳穿的心慌讓他一時急得口不擇言,“難道一個泱泱大國,連讓臣民自由選擇信仰的氣度都沒有嗎?”這一句話不啻火上澆油,奕洛瑰聽了更加惱怒道:“你這是在説我沒有氣度嗎?”

“微臣不敢,”安永立刻惶恐地否認,卻只能一臉無措地訥訥道,“微臣只是不明白…陛下為何突然下這道詔命,千秋節那天浮圖寺進獻佛經的時候,陛下明明還是很歡喜的。”奕洛瑰一聽他如此説,不由冷笑道:“我就是看了那《四十二章經》才這麼決定的,什麼經文竟然教人放下愛慾做無情之人,不信也罷。”安永吃驚地睜大雙眼,望着奕洛瑰道:“陛下,佛家教人慈悲為懷,怎會教人無情?”

“是嗎?”這時奕洛瑰卻盯着安永,用一種低沉暗啞的、只有安永才聽得懂的音緩緩道,“論起無情…你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安永啞然,着奕洛瑰鋒芒人的目光,臉越來越蒼白。

“還有…你現在又憑什麼要求我對你讓步呢?”奕洛瑰俯□子迫近他,語氣中不帶嘲諷,卻分外犀利刺骨,“你不是隻想做勤勤懇懇為民請命的臣子嗎?那現在的你,又算是在做什麼?”安永被奕洛瑰得上身後仰,不住將手撐在席上,惶惶睜大的眼眸清澈地倒映出奕洛瑰的雙目。

“佛家的六度法門,你掌握了多少?”這時奕洛瑰伸手觸碰着安永的眉尖,時隔經年的肌膚相親,喚起他壓抑了許久的渴望,“你現在是不是在想——如果我拿這件事來你,你也不得不就範?因為我是惡鬼,而你總是能心如止水,所以倒不如以忍辱來救度眾生,為普天下的僧道佈施無畏?”

“不…”安永被奕洛瑰的話震驚得有片刻失神,於是就在那一瞬間,雙已被奕洛瑰狠狠地堵住。

這一吻像施、像恨,奕洛瑰只覺得自己的舌不斷輾轉勾挑着,強迫眼前人與他同嘗這三年來的相思。這樣近到令人窒息的距離,面對面的兩個人卻始終睜着雙眼,目光像千絲萬縷的細線纏在一起,一個痴、一個懼,甚至睫掃過睫時牽動了心頭最本能的戰慄,都無法讓二人緊貼的雙分開一絲間隙。

這一刻奕洛瑰覺得自己的心被一剖為二,輕的一半化作一片*,重的一半沉作一潭深池,*瀝瀝落在池中,化開的明明應該是苦,為什麼偏偏卻又覺得這樣醇?就彷彿時間在他心中一直醖釀着什麼,到了這一刻,終於微微轉向成

於是他終究還是放開了懷中的人,着氣讓熾熱的目光逐漸變冷,將拒絕的話毫不留情地説出口:“崔永安,不論我有沒有猜中你的心思,這一次我都不會為你改變主意,你還是趕緊退下吧。”

玉幺坐在堂前晃着‮腿雙‬,看見冬奴將臉蒼白的安永扶下羊車時,不噗嗤一聲笑道:“一看你這樣子,就知道事沒成。”安永手中拿着奕洛瑰已經轉賜給他的《四十二章經》,也不理會玉幺的調侃,徑自一言不發地登堂入室。玉幺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像是真被傷得狠了,不收斂起嬉皮笑臉,跟着他一路走進內室。

“喂,你這是怎麼了?”玉幺皺着眉斜睨安永,忽然腦中一閃,很猥瑣地問道,“是不是你去跟那個皇帝請願,結果羊入虎口,又被吃幹抹淨了?”安永渾身一顫,這時眼中出一抹哀,望着玉幺搖了搖頭:“你説的沒錯…我果然從裏到外,都不是當官的材料…”玉幺聽着安永有氣無力的説話聲,卻撐不住噗嗤一聲又笑了,用力向他肩頭拍了一巴掌,樂呵呵道:“得了吧,你這人啊就是個專業傻,老子過去見的官多了,沒一個是你這個味兒的。你當權謀是要飯呢,還想直接伸手去要,你這廢柴,不會連學生會都沒進過吧?”安永垂頭喪氣地默認。

“靠!竟然又讓我猜中了!”玉幺哀嘆。

“你以為我樂意做官?我連學生會都不想進,怎麼會想到有一天要在官場裏混,”安永憤然反駁,一張臉此刻越發慘白,“你説的沒錯,我一直都把事情想得像要飯一樣簡單——讀書時向書本要飯,工作時向專業要飯,煩惱時向信仰要飯,所以覺得道義不公的時候,就去向權力要飯。是我太傻,以為這一次還是和過去一樣,用毅力和誠意就可以作換,結果卻是自取其辱。”説罷安永痛苦地閉上眼睛,將牙齒咬得死緊——直到現在,舌間似乎還殘留着奕洛瑰帶給自己的侵略,時刻提醒着他,自己有多可笑和淺陋。他竟然真的在奕洛瑰吻自己的時候,又情不自產生了示弱妥協的想法!過去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在委曲求全,找出種種正義的理由為自己開釋,可是奕洛瑰分明看穿了他的軟弱——他不過就是個因為無能只好自欺欺人的笨蛋罷了!

只有軟弱無能又愛自欺欺人的笨蛋,才會把打落牙齒和血當作修身忍

就在安永陷入無比自厭的情緒中時,一直旁觀的玉幺這時卻推了推他,在他耳邊喊道:“喂,你又沒少塊,有什麼好糾結的?有這功夫不如想想怎麼挽救你那心愛的浮圖寺啊!”安永一怔,終於睜開眼抬起頭,直直望着玉幺:“你説什麼…”

“唉唉唉真是急死老子了,”玉幺憤然坐到安永身邊,狠狠一拍大腿,迭聲道,“等這次的事一過,你還是趕緊修渠治水去吧,免得有一天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老子現在給你出個主意你聽好了,要想成功,就照老子説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