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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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皚皚、茫茫、黑森森的曠野上,三匹馬疾馳着呼嘯而過,紛紛捲起雪塵,把黑夜攪得繽紛渾眊。
擎天催馬狂奔,不時回頭留意若若和相思是否跟上,他們馬不停蹄地馳進了林子裏,赫然發現大雪已經將路徑全部掩蓋住了。
“相思、若若,緊跟着我!”擎天回頭大喊。
相思不善長騎快馬,一路殿後,她深怕自己路,努力緊跟住擎天和若若。
當馳進林子裏,濃密的樹蔭擋住了月光,整座林子黑暗得辨不清路徑,相思正不安之際,突然間,馬蹄不小心絆住樹,蹶了一記,相思頓失重心,整個人朝右側一偏,滾下馬來。
所有的事情只發生在瞬息之間,相思跌進積雪裏,而馬兒卻丟下了她,緊追着前面兩匹馬狂奔而去。
“擎天…”她驚慌地大喊,但馬兒去勢快疾,不一會兒馬蹄聲已漸馳漸遠,漸漸地聽不見了。
天地驟寂,相思如同失聰,所有的聲音瞬間消失不見,黑夜中異常寂靜,靜到了極點,她急促的呼轉化成了一種窒人的鼓譟,大得讓她驚懼不已。
她渾身戰慄,驚恐地睜大眼睛,青薄的月光、淡隱的雪,讓她到眼前恍似隔着一層薄翳,什麼景象都看不清,她把手舉起來,努力凝注目光,才看見被冰雪凍麻了的指尖。
她奮力從雪地裏掙扎起身,慌亂地往前奔跑了幾步,完全沒有方向,惶惶然地往東走幾步,覺得不安,再往西走,恐怖的迴響在她心裏擊打着,好似身在一場噩夢裏一樣。
“桀琅,你在哪兒,桀琅…”她無意識地低喚,當她發現自已不停叫喚桀琅的名字時,心口像被狠狠了一鞭,眼淚不住賓落,她跪跌在雪地,捂住臉嚎哭失聲。
“桀琅…”她從來不曾揣想過,若有一天桀琅不在她的身邊時,她會怎麼樣?現在她知道了,原來是這樣痛徹心肺的覺。
天很冷,深沈的黑。
相思不斷地發抖,淚水狂傾,在這樣凍人的雪夜裏,她的眼淚像冰刃,不停地割痛了她的面頰。
一種被棄絕的覺,直讓相思到驚恐和孤寂,她哭得失了神志,哭得累乏了,才慢慢冷靜下來,她哆哆嗦嗦地爬到一棵大樹旁,背靠着樹幹,決定不胡亂走,就立在原地等桀琅來尋她。
她相信,桀琅一定會來尋她,她知道自己必須冷靜、必須有耐心,守在原地等着他來。
這樣黑的夜,擎天若不仔細看,肯定不會發現她已落馬,就算髮現了想尋她,但在這宮似的林子、遭風雪蕩平的路徑,又豈是易事?
相思凍待全身劇痛,抖得像風裏的一片落葉,她緊緊環抱住自己,整座宮似的林子像巨獸般等着將她噬,黑爪般的影子一波波襲向她,她恐懼得不敢稍動,拚命讓自己鎮靜下來。
忽然,她聽見馬蹄聲從遙遠的地方隱隱傳來,馬上驚喜地四面張望,但是在黑夜中,她本無法確知馬蹄聲到底傳自何方,又不敢肯定來人是不是桀琅或擎天,連揚聲叫喚都不敢。
馬蹄聲漸近,相思極力從黑暗中辨識着馬蹄聲的方向,她的心緊張得快跳出來,而來人似乎摸黑趕路,連絲引路的燈光都不見,當她終於抓準馬蹄聲的方向時,卻已經慢了一步,來人本沒有在黑暗中發現她的存在,便以驚人之勢從她眼前飛馳而過。
相思瞟見快馬上黑幽幽的人影,一顆心重重一,迅即狂喊出聲。
“桀琅…”馬蹄聲掩蓋了相思的叫喊,她親眼目睹桀琅策馬飛馳而去,沒有稍停。
“桀琅…”相思崩潰得尖叫着,整個人跌坐在雪地上,這種恐懼令她幾乎要瘋了,她悲涼地痛苦失聲,嘶聲狂喊。
“桀琅,回來…”相思絕望地環抱自己,無法抑制哀悽地痛哭起來。
無邊的黑暗中,相思在自己的息和啜泣聲中捱到了天亮。
在冰雪中待了一夜,她知道自己的腿已經凍傷了,腿雙像有幾百支小刀子在刺着一樣,痛楚不堪,冬陽映像在雪地上,刺目得令她睜不開眼睛來,整個人暈眩得彷佛天地都在旋轉。
她勉強扶着樹幹站起來,不讓自己凍昏過去,她相信桀琅一定會回頭來找她,她絕不能癱倒,無論如何都要守在這裏等到他。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是如何脆弱,如何過分地依賴着桀琅,如何離不開他,就好像自己全是為了他一個人而活着,如果桀琅從此尋不到她,她會連活下去的意念都沒有了。
在冰雪中受凍的覺很痛苦,她不懷疑,這種覺是不是比死還痛苦?
她真想就這樣死了算了,只是可惜自己無法告訴桀琅,她心裏有多麼看重他,把他看得和自己的命一樣重,他若是能聽見她心裏的話,不知道會有多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