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奪門第二十一章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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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各懷心思,一路急行,沒多久就走到了乾清宮外,于謙知道朱祁鈺尚在寢宮養病,原本只想領着朱祈鎮一人進去請罪,可石亨可秦風堅持要去,只得給他們上了枷鎖腳銬,以防萬一,如此準備完畢,方才帶着三人前去寢宮。
到了寢宮門口,于謙剛讓傳令太監進去稟報,就聽得裏面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然後便是個女子淒厲的慘叫聲,聲音尖利悽慘,聲調拔到最高的時候,戛然而止。
眾人大吃一驚,朱祈鎮尤其動起來,本不管自己如今的身份處境,便推開傳令太監,向裏面直闖了進去。
于謙生怕裏面出了什麼大事,也帶着衞軍緊跟着衝了進去,石亨和秦風雖然帶着枷鎖大為不便,亦是踉踉蹌蹌地跟在後面,一轉眼,這大隊人馬就衝進了朱祁鈺的寢宮,將裏面堵了個嚴嚴實實。
等眾人進去了一看,頓時都傻眼了。
凌若辰抱着朱見深倒在地上,長髮散亂,滿面披血,猶如羅剎厲鬼一般,只是她的手中,竟然還拿着杆巧的火槍,槍口尚有青煙嫋嫋,顯然方才的那聲巨響,便是這火槍發的動靜。
而槍口所向,正是那張偌大的龍牀,牀上躺着的,自然是當今皇帝朱祁鈺,可就在他身上,倒着一人,口被火槍擊穿了個大,渾身是血,等於謙他們衝過去看時,她猶自睜大了眼睛,滿臉的驚疑和不信,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這樣死去。1…6…k小説網那人,正是杭皇后。
看到這個場面。任何一個正常人的想法,都會認為,是凌若辰要行刺皇帝,被皇后以身相護,當場中槍而亡。
于謙走到牀前看了一下杭皇后,順勢伸手測了下朱祁鈺的鼻息,眼睛頓時一亮,急急地説道:“快傳太醫。皇上還有救!快!快點啊!
…
”宮中頓時一片忙亂,幾個錦衣衞將凌若辰手裏的火槍搶過。直接拿出鐵鎖鎖上,以防她再傷人,只不過那鐵鎖又冰又重,一下子纏在她的頸項上,壓得她幾乎不上氣來,這才回過神來。環顧四周,眼神落在了朱祈鎮身上,頓時安定下來。
“你們來得真是時候啊!”朱祈鎮看着她渾身是上,臉上更是血跡斑斑,也不知之前受了多少折磨,如今還要被當成殺人犯鎖住,心疼得無以加復。剛想要走過去,卻被隨行的衞軍統領高楓攔住,低聲説道:“請上皇稍安勿躁,等於大人發話,我們才能放您過去。眼下地情形。上皇還是先不要引火上身。”朱祈鎮身子微微一晃,他何嘗不明白高楓的一片苦心,若是他此刻去關心凌若辰,等於將自己完全放在她的同黨甚至主謀的位置上,之前的謀逆復辟也罷,都是官兵的廝殺。.而這裏。則是對皇帝的刺殺,這個弒君的罪名。就算是他真地復辟成功,也會被重重地寫入史冊,成為不可抹殺的污點。
這些人看到朱祁鈺已經不行了,心思自然朝他這邊偏了過來,説話行事,也都是在為他考慮。
只不過,讓他就這麼眼睜睜看着凌若辰受苦,甚至有可能被扣上弒君地罪名,成為這場政變的祭品,又讓他於心何忍。
“娘娘!娘娘!
…
”朱見深突然哭喊着醒來,手腳亂蹬亂踢,可那些衞軍也好,太監宮女也好,都無人敢動他,他一骨碌爬起來,掙個宮女的手,就朝着凌若辰撲去,哭喊着説道:“娘娘!深兒不要戳你!深兒要娘娘!
…
”
“深兒!”凌若辰剛想動一下,就被鐵鏈扯住了脖子,那鐵鏈是用錦衣衞特別的手法,繞過脖子又向下綁在她的手腳上,方式極為巧妙,讓她非但抬不起頭來,剛一想站起來,就被拽得摔倒在地上,只能狼狽地喊着朱見深的名字,卻無法靠近他。
“若辰!
…
”朱祈鎮忍無可忍,也不知哪裏來地力氣,一把推開了高楓,衝到她的身邊扶起了她,想要打開她身上的鎖鏈,可那玩意兒不是一般人能玩的轉的,更何況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連着幾下沒有開,反倒痛了凌若辰,痛得她皺起了眉,咬着牙,可淚水還是止不住地下來。
兩個御醫已經被人急匆匆地帶來,好在最近朱祁鈺病重不起,御醫也不敢遠離,就在後面宮女太監住的休息室中輪值,所以來得也快。
一進門,看到這裏面亂糟糟地場面,那御醫也不由得有些傻眼了。
于謙正命人將杭皇后的屍體抬出去,一看到他們進來,急忙説道:“快來看看皇上,想辦法讓皇上醒來!”御醫應聲過去,一看到朱祁鈺雙目緊閉,牙關緊咬的樣子,心就先冷了幾分。可這關係到皇帝的命,按照之前杭皇后説過,若是皇上有事,定然要他們陪葬,也只得打起十二分的神,什麼靈丹妙藥針灸之類地統統用上,拼了命也得將他從鬼門關那裏拉回來。
于謙這才騰出空來,轉身正好看見那些個衞對着朱祈鎮兩口子束手無措的樣子,而朱見深還在抱着她嚎啕大哭,一派悽慘的場面,不由得輕嘆了一聲,説道:“請太上皇他們先到偏殿去,我隨後過去。”高楓點頭應了一聲,咬咬牙,過去開了鎖,解開了凌若辰身上的鎖鏈,讓朱祈鎮扶着她站起來,朱見深也過去拉着她的衣角,一家三口,那麼緊緊連在一起,跟着他走了出去。
于謙示意手下拿過之前從凌若辰手中奪下的火槍,仔細看了看,走到了秦風地面前,平平伸到他眼下,問道:“這支火槍,應該是你們火器局最新制作,太后已經單獨住在南宮數年,怎麼還會有這個東西?莫非…”
“這不是她地!”秦風仔細看了一眼,斷言説道:“這種火槍一共生產了兩支,一支送去了太皇太后那裏,上面有個鳳印,這支是呈獻給皇上的,所以刻有龍紋。這支火槍,應該是由皇上保存地,而不可能是她帶來行刺的。”
“真的?”于謙微微皺起眉來“可是不論如何,皇后是被她親手所殺,這其中緣由,待我先問過她再説,你和石將軍,先到外面候着,等皇上醒來再説。”秦風深深望着他,突然長揖到地,然後一言不發地扶着石亨出去。
于謙望着他的背影,輕輕撫過頜下長鬚,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這些是是非非,真真假假,怎麼一個亂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