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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魅劍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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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笑道:“她不久就會在這兒經過,假如本莊人手實力足夠的話,那就毫無間題。然而秦仙子的劍術非同小可,雖然現在減弱了一點,亦大是可慮。”富世雄訝道:“她此刻何故武功滅退了?”端木笑道:“是為了羅公子的緣故。”富世雄是什麼人物,當然一點即透,恍然道:“是了,她見羅廷玉一去無躁,又帶了美姬同行,自然心神不寧,以致大大的削弱了武功。”端木笑道:“正是如此,所以不惹她則已,如要對付她,這正是千載一時的良機:“富世雄瞧看它的變幹,雖在黑夜之中,仍然看得很清楚。他帶看審慎的神,問道:“小姐若是參與在這一行動之中,有何後果,當必想到了?”端木笑道:“依你看來,會有什麼後果呢?”富世雄道:“在下想大肚説一句實話,只怕小姐生氣。”端木笑道:“大莊主即管説,奴家決不會生氣。”富世雄身子傾前了一點,誠懇地道:“假如小姐喜歡羅廷玉的話,則今夜除去秦霜波之舉,自然有莫大的好處,以在下看來,只要秦霜波尚在人世,你就絕無機會可言。”端木芙笑一笑,道:“大莊主只見其一,不知其二,假如奴家想嫁與羅廷玉,反而不可傷害秦仙子。富世雄大為□訝,道:“這封是什麼緣故?”端木笑道:“假如秦仙子遭了不測,羅公子一輩子相思懷念,決不會移情於別的女子,唯有讓秦仙子活看,由她自己使羅公子死了得到它的念頭,才是可行之法。”富世推濃眉一皺,道:“小姐如何竟能確信秦仙子如是活看的話,一定不會嫁給羅廷玉?”端木笑道:“這一點不易令人相信,但事實必是如此,他們倆一個不肯忘去血海之仇,又要重建翠華城。一個不肯放棄至高無上的劍道,這家室之念,定然都看得很淡,所以不易結合。假如我全力幫助羅公子重建翠華城,同時也助他報仇,豈不是最理想的賢內助麼?”富世雄略一思忖,發覺這竟然是千員萬確的道理,心中大為吃驚,忖道:“這樣説來,假如她不肯助我擒下秦霜波,則我只好先毀了她,免得她投入羅廷玉懷中,使羅廷玉有了如虎添翼之勢。”端木芙温柔的聲音,衝散了他殺氣騰騰的念頭。只聽她道:“你想不想孳下秦仙子,立此赫赫之功?富世雄中湧起一股從所未有的奇異免,原來這是由於它的話,勾起了他萬丈雄心和排側纏綿兩種不同的心情所致。他身子略略前傾,向她迫近一點,沉聲道:“假如小姐全力相助於我,我決不是負恩忘義之人,後定必全力報答小姐的恩情。”端木芙姨首一搖,長髮飄飛,有數絡拂過對方面龐。富世雄但覺養絲絲的,卸沒有伸手搔摸。

他的坐姿堅凝堆健得有如一貧石像,發散出男的力量,使人生出結實安全和有力可靠的覺。端木芙輕輕道:“有人對我説,當今武林之中,只有你堪以和羅公子相提並論,這話倒是不假。”富世雄道:“小姐過獎了。”心中暗想:“這話莫非是崔阿伯適才向她説的?”端木笑道:“事實是如此,你穩健如大象,威猛如雄獅,自有一種懾人的風度。但你至今還是獨身未娶,莫非是因為你醉心於武功權勢,所以捨棄了兒女柔情麼?”這話已探索到內心深處,非是泛泛之事。富世雄道:“實不相瞞,在下一則全心貫注於武功,以及本莊事務,終忙碌,並無餘暇。同時也沒有足以傾心的對象,故此向來不涉想兒女之情。”他微笑一下,又道:“可是像小姐這等天仙般的人品,在下卻又自慚形穢,本不敢胡思亂想。説來説去,只是無可奈何而已,豈是如草木之無情呢口”這富世雄倒底是將近中扛漱h,不但沒有鋒芒,而且也沒有少年氣盛時那種囂張自負的味道。他的話十分含蓄和有深度,在一般少女而言,自是不易領略。

木芙封極為瀏賞,含笑盈盈的望看他。富世雄在她明亮的眼波盼之下,終於被迫移目避開。

端木笑道:“妙極了,武林中誰能相信威震天下的富大莊主,竟是如此謙虛的人?説回來,番話仍然有不盡不實之處,要不要我指出來?”富世雄大為茂訝,道:“在下字牢出自肺俯,如若真有不盡不實之處,可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了,難道竟會有這等情事麼?”端木笑道:“那麼我指出來吧,問大莊主一聲,你幾時見過我的全貌?既然沒有,如何能到自慚形穢?”富世推一怔,道:“這個…這個…”端木笑道:“你完全沒有想到,對不對?俗語有道是人心不同,各如其面。可見得世上之人,面貌都不相同,多也不過相似而已。從這一點再探究下去,想世上有億萬之人,而每個人的面孔,只不過是那樣小的一塊,且皆由五官組成。然而你試留心看看,些人五官完全沒有一點不妥,可是湊在一起,就兑得不好看。細論起來,只不過兩眼相距多了一分,或是額骨高了一點,或是眉矮了少許,或是嘴巴湊得大緊了一些,如此使天下億萬之人,張面孔既不相同,又有妍嗤美醜之別。”富世雄很有興趣她傾聽著,海中閃掠過千百張面孔,果然發覺許多長得醜陋之人,很多都並非五官或面部有任何重大缺憾,只不過皮後糙了一點,或是某一條皺紋部位不六對,就足以看起來使人生出醜的覺了。

他笑道:“這本是極為顯淺的眼前事,可在下卻從來沒想到。假如小姐不提起,在下大概一輩子也不會想到。”端木笑道:“你心中只有天下形勢和家國大計,怎會有餘瑕想到美醜之事?好啦”現在我們把話題兜回來,剛才説到你從未見過我的全貌,居然就有自慚形穢的念頭,這未免太輕率了,須知假如我的嘴巴不能配合,或是下巴略為寬長了一點,軌足以破壞了整個面容的美觀。你可會想到,假如我只是眉眼和鼻子長得很好,但面部的下半截很不相襯:所以我一直遮掩看不好看的部份。

“富世雄忖道:“是啊口假如她嘴型不好,牙見,則不但不美,反而是醜女子了。”他當然不會出絲毫聲,沉看地道:在下果真沒有想到過,不過,以小姐的牙慧,縱是有些少缺憾,仍然是美如仙子無疑。

他停歇一下,道:“至少在我個人來説,小姐的牙慧可以彌補任何缺憾。”端木笑道:“你是雄才大略之士,這等想法,果是可信。換作尋常之人,決難因牙慧而生愛。”富世雄雖。然情沉穩,但她這幾句話,也自把他捧得飄飄然。他集中神,正想設法探測它的心意,卻聽端木芙又道:“關於捉拿秦仙子之事,實在有看不少困難,可真不易克服。”她茫地提到這樁大事,宛如向富世雄頭倒了一桶冷水一般,使他打個寒襟,恢復清醒。他點頭道。

“當然有很多困難,但關於人手的調配,在下仍然有此信心。”端木笑道:“假如泱定下手的話,不妨乘勝追擊,多捉幾個重要人物。例如武當派的掌門人,少林寺的廣聞大師等。只要得手的話,羅公子即將遭遇到想像不到的困難了。”富世雄大喜道:“端木小姐口氣之豪,古今罕有比擬。本莊若然擊下了武當掌門,這一大劍派就等如落人咱們掌握中了。”他語聲一頓,忖想片刻,又道:“少林寺的廣聞大師當然也萬分重要,只不知小姐可曾確知仇家是誰?假如已有充份證據,證明是少林寺所為,咱們今後的做法,便須迅即妥為安排了。”端木芙遲疑了一下,才道:“大致上可以認定是少林寺,不過證據末足,我已考慮過要不要採用單刀直入之法,一逕闖入少林寺中,興問罪之師。”富世雄略一沉,道:“這果是可行之法,但老莊主批准這計劃與否,大有疑問,如若咱們能在事前制住了少林手的領袖,當然不成問題。不然的話,本莊既須對付羅廷玉所率領翠華城的這一股勢力,又惹翻了少林寺,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端木笑道:“這件事等以後再説吧,今晚我打算動用數天以前下令佈置的場地,請大莊主傳令下去,委派彭二莊主親自踏勘覆查,不許有絲毫疏忽誤失,如若貽誤軍機,當處以斬首之罪。”富世雄躍出車外,布達命令。這一大股人馬,登時湧起了森嚴靜肅的氣氛,人人皆知將有大事發生。

富世雄回返車內,端木笑道:“從現在到天亮為止,至少有好幾場鬥,其中以秦仙子、程守缺真人和廣聞大師這三場最是艱險。”富世雄道:“小姐口氣之中,似是深信他們今夜一定離開淮陰城一般。”端木芙肯定地道:“當然啦,假如我猜測得不錯,最先離開淮陰的將是秦仙子,然後依次是廣聞大師,最後是程守缺真人。”富世雄道:“小姐的神機妙算,向來萬無一失,既是件此猜測,那一定錯不了,尤其妙的是最先離開淮陰的竟是秦霜波,則咱們但須活擒了她,其餘少林廣聞和武當程守缺,定必更容易得手。”端木芙笑道:“依奴家愚見,這三人都各有擅長,咱們如不是憑藉地形和主動之勢這兩大有利條件,本上就不可能活捉得到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富世雄領首道:“這話很對,在下亦不是沒有自知之明,竟會狂妄到這等地步,認為可以活擒他們。假如家師的命令是全力擊殺,在下反而多幾分把握。因為要擊殺他們,但須傾力一戰,只要咱們這逆調動得宜,搶制了機先,便不難達到目的。”他停歇一下,又道:“在下並非小覷了這三個對頭的實力,也深知以他們的功力造諧,如是一心想逃走的話,咱們實是不易阻擋得住。不過照事論事,若擎生擒活捉和殺人滅口這兩個任務而言,自然是後者容易得多。”端木笑道:“兵法上最注重的是知己知彼,大莊主雖然身居高位,權傾天下,但封絲毫不曾因此而低估了敵人,這是奴家最佩服的一點,現在我們且談一談計劃,並且一道前去查看我以前佈置的地方吧”

“他們把大隊人馬撇下,只讓彭典和五大幫派主腦以及六名霜衣衞隊跟看,簇擁了端木芙乘坐的馬車,避開大道,悄然而去。到了三更時分,秦霜波果然出現在離開淮陰西行的官道上。她並非子身一人,但同行的既不是新收的小婢紫玉,亦非忠僕奚午南,而是宗旋。消息迅即傳送到端木芙耳中,她皺起眉頭,道:“秦仙子向來獨來獨往,不把人間萬事百態放在心上。所以真想不到在今晚如此重要的關頭上,她竟與宗旋結伴同行。”彭與口道:“宗旋可給在下負責。”端木芙搖搖頭,道:“宗旋的武功雖是號稱得到少林和武當兩派真傳,但他們是另有特殊成就,具有駕世駭俗的潛力,不可輕易與他力拚。”彭典心中大是不服,道:“難道他比秦姑娘更辣手麼?或是端木小姐竟是認為他的武功強勝過在下麼?”端木笑道:“若論內家功力造諳,你們可説是旗鼓相當,難分軒輕。但若論招數手法,人拚之下,彭二莊主你可能會失手落敗。此是奴家大肚揣測,擁誠奉告,遠望二莊主不要見怪。”彭與道:“小姐不嫌鄙陋,竟予以指點,在下還來不及,豈敢怨怪小姐臼”他口中雖然説得若無其事,但心裏劫大為震□凜駭,忖道:“那斯居然如此高明麼?假如我未得秦仙子賜助皆療傷勢,因而功力大有進的話,自然更不是他的敵手了。”一念及此,他嫉恨仇視之心更加強烈,轉眼向富世雄道:“這樣説來,唯有大哥您親自出馬才行啦曰端木笑道:“如是敵對拚搏,久戰之下,大莊主誠然有擊敗對方之力。但奴家早先説過,宗旋具有店世駭俗的潛力,難以測透,因此雖然能萃敗他,也很難取他命。假如是這等費力而又沒有把握大事,豈值得力呢?”富世雄想不到端木芙對宗旋的評價如此的高,心中也泛起族意,不免生出了相機加害宗旋的念頭。自然他不會出來,只淡淡一笑,道:“然則咱們如何能夠撇得開宗旋呢?假如他一道陷入咱們的埋伏,情勢將有何改觀?”端木笑道:“加上他這末一個高手,奴家就更加沒有把握了。”雷世雄沉一下,才道:“這宗旋既放大局有如許影響,咱們值得冒險一試。”端木笑道:“大莊主作此決定,寬大是出乎奴家意料之外。”富世雄道:“小姐何以到意外?”端木笑道:“奴家以為這擒捉秦仙子之舉,並非十萬火急之事。本來單是秦仙子一個人,我們已沒有太大的把握,何況還加上一個宗旋?因此,奴家以為大莊主會改亟計劃,今天晚上,只全力對付廣聞大師和程真人而暫時放過了秦仙子。”富世雄仰天一笑,道:“天下之事奇奧受幻,有時候不一定在戰場上獲勝才得到利益。

在下的意思,聰慧如小姐您,諒必已經。瞭然於了。”他心中同時封暗暗忖道:“我現下還打不定主意是否相機殺死宗旋?抑是到時下令宗旋突然出手擒下秦霜波?”端木笑道:“大莊主敢是認為今晚縱然不能擒下秦仙子,但卻足以使我的身份地位裘得明朗,使我非留下來全力幫助您不可麼?這意思我聽了雖然受用,但奴家寅非大智大慧之醜a過蒙推重,只怕後大莊主會發現得不償失呢”

“富世雄道:“小姐這話太謙啦,自古以來,得人者昌,失土者亡。以小姐的才惹,直是可抵千百高手。在下只愁小姐不肯留下而已,別的都不必多慮。”他停歇一下,又道:“在下渴得知小姐將以什麼手法,竟能把秦霜波引入谷中?”彭典接口道:“揆在下所知,秦霜波情恬淡,有預知禍福的神奇力且。因此端木小姐如能誘她離開大道,投入羅網之中,簡直是教人不能置信之事了。”端木芙微笑道:“我姑且一試吧曰在我想來,秦仙子雖然恬淡無,心靈晶瑩澄澈,能預禍福,但她並非就沒有弱點,你們想必也記得在這三天力抗外敵的過程之中,秦仙子曾屢次表現出她那驚世的才智之事了?”雷、彭二人都點點頭,彭與道:“她越是才智過人,就越是不易騙過她,但聽端木小姐的口氣,好像這一點正是它的弱點?這實在令人大惑不解。”端木笑道:“不錯,這正是它的弱點了。”此時,在那寂靜的官道上,蹄聲得得,刮只有一匹馬的聲音,並且速度很慢。原來這匹健馬是被人牽看走的。

宗旋一手牽馬,一隻手封搔搔頭皮,道:“秦仙子,在下想不懂你為何不要以馬代步?

但既然如此,在下索丟棄此馬如何?”秦霜波道:“我喜歡無磅無絆,自在來往,所以連坐騎也不要,免得老是要服侍牲口,這理由還不夠充份麼?”宗旋道:“夠,夠,你的話我一向都認為很對。”秦霜波淡淡一笑,道:“世間之人,口中講的是一回事,做約叉是另一回事。”宗旋暗吃一□,忖道…“她話中右刺,莫非已發覺我的破綻,所以不覺出了口風?”他猛又吃了一驚,想道:“她一定是發覺我的不妥,已有某種存心。不然的話,她今晚怎會主動的邀我同行?這是從來未有之事,尤其是她已和羅廷玉有了相當深厚的情,我已可以説是完全絕望了,但她居然一反常態,竟邀我同行。”他一面尋思其中的微妙消息,同時又因想起了雄姿英發的羅廷玉,心中充了嫉炳痛苦。

他們默然走了數丈,前面的路上出現一條人影,面走來。

秦霜波腳下不停,口中刮輕輕道:“終於來啦:“宗旋疑惑不解地看看前面的人影,又望望秦霜波,問道:“什麼人來啦?竟是在候那麼?”秦霜波道:“是與不是,我自家還不清楚,等一會自然會知道。”那條人影很快就走到足以看得真切的距離之內。

宗旋訝道:“憶!是個和尚。”秦霜波突然停下腳步,眼中也閃過飛異的光芒、原來她早在今晚動身以前心盛上現出普兆,她左思右想之下,深信除了獨尊山莊之外,不會有別的敵人。即使有別一路人馬,暗算她也難這等力量她乃是十分沉穩平實之人,對這等危險絕對不肯掉以輕心,細細一想,便決定拉了宗旋作伴。這是因為宗旋既然已可確定是來歷奇異之人,此舉正可試出他倒底是不是獨山莊方面的細?此她一路上都等候看任何的突襲,並且自信必能及時應付,這也是她今晚堅持步行之故,為她身為“劍後”假如在一場拚鬥之中,坐騎慘死,這封她來説也是十分失面子之事。

假如分出心力護生騎,實又大有被敵人乘機擊敗之際。

但現在出現的竟然是個大和尚,這使得她也先得十分稀奇,不過她還是停下腳步,等候來人。那和尚奔到切近,合仟打個問訊,道:“秦仙子,小偕文林這廂有禮。”秦霜波淡淡道:“大師父是何處寶剎高偕?”文林道:“小偕的出身,容後自當奉聞。”他的目光轉到宗旋面上,又道:“這一位敢是宗大俠麼?”宗旋點頭道:“區區正是宗旋。”文林和尚道:“小偕已久仰宗大俠英名,欽慕得緊。但今夜奉了師命前來,有幾句話想密稟秦仙子,但望大俠不要見怪。”宗旋道:“既是如此,區區暫且迴避就是了。”他走開老遠,啼聲答答,在寂夜中份外清晰。文林和尚道:“秦仙子,小偕出身於少林門下,家師法號廣聞,特地派了小偕守候於此。”秦霜波大惑意外,道:“原來是廣開大師座下,只不知令師有何見教?”支林道:“家師一直派了不少人在附近放哨查看,為的是許多有關人物的安全。”秦霜波道:“這樣説來,你們一定已有所發現了?”支林道:“不錯,敝派之人,已發現獨尊山莊方面,高手雲集,在前面四五里一處險要之地,設下埋伏。據種種跡象,只怕嚴老莊主也親自趕到了。”秦霜波哦了一聲,道:“那麼端木芙當然也在其中了?”文林和尚壓低了聲音,道:“不,端木小姐不在其中。”秦霜波點點頭,道:“既然獨尊山莊有意大舉,我可得考慮一下行程了,真謝謝你們啦,異口我面見令師之時,冉致謝忱。”艾林道:“仙子好説了,些須小事,何勞掛齒。”秦霜波道:“令師既然讓你守候在此,恐怕不止是這一件事吧?”文林忙道:“小偕真糊塗,竟把正經事忘記説了。”他輕咳雨聲,這才又道:“家師派出多人,主要目的是向端木小姐釘梢。他深信端木小姐一定在某一處佈下羅網,等他前往,解決多年前一件公案。”秦霜波沉一下,道:“莫非令師想邀我前往麼?”支林道:“正是如此,家師説由於端木小姐是位姑娘,所以務必請仙子移駕前往瞧瞧,此舉不但含有請託仙子作證人之意,,同時又將是這一大公案應該公諸於世的時機了。”秦霜波自然不肯參與這種武林恩怨之中,若在平時,她早就一口回絕。

然而這刻卻沒有這樣做,她暗自忖道:“端木芙固然是十分奇異神秘的人物,即使是廣聞大師,也有使人莫測高深的地方,他們之間,倒底有何恩怨?”秦霜波的腦海中,霎時記起了許多事情,有些是羅廷玉告訴它的,例如蕭越寒這一個通“魔刀”的高手,以及蕭越寒識得起自己體內潛能的魔功。

面廣聞大輛你曾在眾目睽睽之下,命兩個小和尚施展這種魔功,擊敗了西域高手。她只須想起這許多,軌足以使她決定答應廣聞大師的邀請了。。她表示此意之後,那文林僧道:“宗大俠雖然負一時人望,但家師與端木小姐之間的糾紛,倘不宜在未分皂白以前,讓太多的人曉得。”秦霜波道:“這話雖是有理,但宗大俠是否肯答應自行離去,我可不知道了。”她心中對此到有一點點疑惑,因為廣聞大師如是沒有道理的話,決計不會邀請自己前往。但如是有理,何必又阻止宗旋?莫非他也知道宗旋不可靠?這時支林偕已走過去跟宗旋説話,她聽見宗旋聲音中透出怒氣地拒絕獨自離開,文林偕為難了一陣,這才向他説明這件事暫時不能公開,所以假如宗旋定要參與的話,事後不得走了風聲。宗旋快地答應了,於是和秦霜波一齊尾隨看支林僧,舍下大道,走入更為黑暗的曠野中。

大約走了六七里路,前面是一片樹林,但甚為稀疏。支林僧停下□步,回頭恭聲説道:“咱們穿過這片疏林,那後面有一座圯坍的古廟。家師和有關之人,皆在廟中,恭候看大駕光臨。”秦霜波似是陷入沉思之中,竟沒有立刻回答。反而是宗旋道:“大師父好説了,請在前頭引路吧!”支林僧應了一聲,向疏林中走去。宗旋當先入,忽見秦霜波並無動身之意,不覺訝然停步,低聲道:“秦仙子,你想什麼?”秦霜波道:“我也不知道,心中充滿了一種奇異的免,就好像世間所形容的惆悵之情吧?”宗旋訝道:“惆悵之情?這卻是奇怪了。”秦霜波道:“不錯,我自己亦深不解。好像行將與故人訣別,永無相見之期一般。這種奇異的覺,在我來説,卻還是此生破題見第一遭呢!”宗旋沒有答腔,心中卻不懷疑她這些話,是不是向自己説的?如若是向自己説的,則真意何在?莫非她已預到我將有危難,是以預先訣別?他忍不住豪邁地長笑一聲,道:“那麼在下倒是很羨慕仙子心中那位故人了,如若足以引起了仙子這等惆悵之情,縱然赴義捐軀,又何足道哉!”秦霜波輕輕嘆息一聲,道:“我説的是真話,宗兄別以為是在開玩笑。”宗旋掉轉身軀,看着秦霜波,雙目光華灼灼,迫視著對方,沉聲説道:“秦仙子,在下之言,字字由自肺腑,也是千真萬確的話。”秦霜波緩緩道:“宗兄,我真想從現在起,離開江湖,遠避人間一切恩怨,埋頭去修習我的劍道。”宗旋內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忖道:“原來她是想高蹈遠隱,是以生出了離別的悵惆,並非因為察覺出我的底藴而致。只因她若看穿了我的底藴,自然得與我絕,而我總算是她相識了數年的故人老友,因而生出悵惘之情,並不為過。”這麼一想,情緒也就輕鬆起來,當下泛起了歡容,道:“秦仙子,你在武林中至今仍然保持超然的地位,縱然以獨尊山莊的勢力,亦不敢侵犯到你身上。因此之故,何須高蹈遠隱,離人避世呢?説到個人情方面,仙子亦仍能保持超然的身份,就在下而論,雖是仰慕多年,但始終都不敢表,餘子碌碌,更不必説了,當然還有一個人,仙子或者是逃避他吧?”秦霜波道:“宗兄提的想必就是翠華城羅廷玉兄了。”她居然毫不避忌,一口説出姓名。宗旋來不及防備,身軀一震,瞠目而視,一時竟説不出話來。

秦霜波雅淡如仙的面龐上,泛起了恬靜的微笑,緩緩道:“他輿你都是當世之雄。莫看他目下聲名極盛,聲動天下,但若論人才武功,他未必贏得過你。”宗旋道:“仙子這話安的成份多於事實,只因連在下自家的心中,亦早有了自嘆弗如之。”秦霜波決意對他盡一點心意,當下□話暗點,道:“這一定是你在氣勢上或情緒上有了空隙缺憾,方令如此,如若不然,你定必充滿了自負,終不致有自嘆不如之。假如你設法彌補自身的弱點,情形不難改觀呢。”她真正的意思是説,假如他能離了嚴無畏或某一方面的控制,使得本身的人格完整獨立,自然不會到比不上羅廷玉。

宗旋轉身大步向疏林行去,忽又轉身走回來,説道:“仙子話中大有玄機,但在下一時未能澈悟,尚須多想一想才知道怎樣做法。”他的答話也非常含蓄,隱隱含有悔改之意。

此外,他舉手投足間的英姿,大有龍行虎步之慨。綜合起來,竟使秦霜波生出強烈的憐惜之心。

她淡然一笑,舉步行去,口中説道:“我們走吧,支林大師想必已等得不耐煩了。”心中卻暗暗忖道:“我決定給他一個機會,且看事情是如何發展。”兩人並肩走入疏林,但見那支林僧站在前頭丈許之處,垂眉闔目,神安詳,顯然沒有半點不耐煩之意。

秦霜波道:“有勞久候,實在很不安。”支林僧道:“仙子説那裏話來,貧僧靜候之時,無意中聽了兩位對答之言。此舉實是十分不該,遠望兩位高人見諒。”秦霜波道:“那隻能怪我們自己講得聲音太大了,豈能見怪大師?”支林僧道謝了一聲,接看又道:“貧僧聽了兩位對答之言,心中頗有觸。”宗旋大不耐,心想:“此僧好生多事,也好不自知,你不遇是少林寺的僧徒而已,並非少林著名人物,豈該多言多舌?”他心中的兑,故意於神。支林一怔,道:“宗大俠竟有見怪之意了,其實貧僧之言,對宗大俠很是有利。宗大俠何不讓貧僧講出來?”宗旋雙肩一聳,道:“若然如此,那就更不必煩勞大和尚了,在下自家之事,自家解決,何須大和尚費心。”支林僧想不到對方話鋒如此尖鋭迫人,一怔之後,微笑道:“既然如此,貧僧自是不便多言了。”秦霜波突然口道:“大和尚修習的是什麼功力?”支林僧一怔,道:“貧僧夙習劍術,是以對仙子特別崇拜欽仰。”秦霜波、淡淡笑道:“大和尚好説了,不過你恐怕不是修習劍術的吧?”她説話之時,腳下緩緩前移,長劍雖然尚未出鞘,可是一股森然勁厲的劍氣,已直撲數丈遠的支林僧。這一陣劍氣足以使任何高手也得運功抗禦,而大凡修習過上乘武功之人,亦一定會自動地運功抗禦任何突變。

秦霜波但覺對方也發出一陣劍氣,抵住了她的威勢,宗旋身為當代高手,自然看得出來,不驚噫一聲,喝道:“你到底是誰?”支林僧大概是全力抵禦秦霜波的劍氣,所以無暇回答,宗旋劍眉一皺,拍手拔劍,光華閃處,也發出一股劍氣,湧侵而去。支林僧一伸手,打間拔出一口緬鐵製的軟劍,風一晃,頓時硬,涮地遙遙斜劈一招,劍氣湧,竟把秦、宗兩大高手的勢道都給擋住了。

秦霜波雖是那麼名重天下的人物,這刻□絲毫不敢輕敵,冷冷道:“大和尚,你這一劍功深力厚,招式尤其詭異含威,少林寺那得有這等劍法?”支林僧很想開口,但又被兩人迫得無法出聲,這意思從眼中透了出來,秦霜波點點頭,道:“宗兄,有煩你繞到他身後兩丈之處,遙加監見。”宗旋如言奔去,依言佔了位置,秦霜波這才收回劍氣,道:“大和尚,請開口説話吧!”支林僧道:“貧僧先請問一聲,秦仙子何以突然就向貧僧下手,縱然貧僧非是少林門下,亦不一定值得仙子出手,對也不對?”秦霜波道:“這原因有二。第一點是大和尚的講話神態以及一切舉止,雖然無疑是出家之人,但語調過於温和,神情於柔婉,少林寺雖然有七十二種絕藝,但內功心法,走的是陽剛路子,不會有這等陰柔飄逸。”當她停歇了一下,道:“這只是説我如何猜你不是少林寺僧之故,但你説得也對,縱然你不是少林門下,亦不該遽爾出手,因此,我得把第二個原因説出來才行。第二個原因是你的陰柔氣質,使我生出一種攻擊的意念,可見得你的功夫,必是與我所修習的劍道,有天然互克排斥之勢,因是之故,我一則出於自然之勢,二則也極看看你修習的是那一種功夫。”這番話已經解釋得很充份,支林僧點頭道:“又聞仙子乃是大智大慧之人,一舉一動,必含至理,果然一點不誣,貧僧甚佩服,只是有一點,仙子説貧僧不是少林門下,這與事實不符。

貧僧實是少林門下,不過有一點須得補充的,便是貧僧受藝恩師,不是廣聞師叔,而是他的師兄法號廣見,家師一輩子都未離開寺門一步,因是之故,莫説外人無有知者,連寺中同門,也很多人不知道有家師這個人。”秦霜波不作評論,宗旋卻口道:,“即使你所言句句皆實,但為何所修的功夫,輿同門之人大相逕庭?”支林僧道:“這正是貧僧討令前來拜晤仙子併為前導的理由了,貧僧修習的一門劍法,是家師多年研究,似是劍道中至高無上的法門,因此貧僧無論如何也得看看世傳劍後的劍術,由於修習這一門劍術,貧僧等在家師督促之下自始就另闖蹊徑的修習內外功,因此之故,貧僧的修為與一般同門有異,完全不足為奇了。”□回答之言,實是合情合理,宗旋那麼明聰慧之人,他惑了,不知説好抑是不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