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出奇制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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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霞羽士低聲向秦霜波道:“貧道實在不明白,對方何以屢次放過了迫攻的機會,每一次,他都可以發揮絕強無倫的兇威,大有取勝之望。”癩僧接口道:“莫非這葉維亞奉有嚴令,不許傷人?”宗旋笑道:“焉有此理,我瞧八成是疏勒國師作繭自縛,但其中的奧妙,卻不易推測得出來。”雷世雄突然口道:“諸位何不向秦仙子叩詢?當可得到解答無訛。”他此舉大有難倒秦霜波之意,宗旋立刻憤然地向秦霜波望去,大有要她立刻回答,使雷世雄失望之意。
秦霜波恬然一笑,道:“這等情形,想必早在端木小姐算中,假如諸位向她叩詢,她的答覆,一定千真萬確,再也不會差錯。”她口氣之中,隱隱出她已對敵方形勢瞭然於,只不過不願説出而已,同時把眾人的注意力,轉移到端木芙身上,説得好是捧她的場,使她更添威望。從壞處説,卻等如反擊了雷世雄一記。因為端木芙終究是他的人。而秦霜波,則仍能保持她的高深莫測。
雙修教主詹先生最是瞭解秦霜波的厲害,這時又倒一口冷氣,暗暗想道:“這位劍後從來是鋒芒藏於平淡之中,一言一動,無不攻守兼俱,看來大莊主也不是她的對手,非端木小姐肯與她作對,不然的話,只有老莊主親自出馬,方能有勝她之望了!”此時,眾人的目光,果然都轉投端木芙,但那僅是迅快的一瞥而已,隨即全都回到擂台之上。但見葉維亞兀自猛攻不休,佔盡上風。從開始鋒直至現在,已鬥了五十餘招。這葉維亞以獅虎之勇,猛攻不休,直打得尚固全無還手之力一般。
端木芙緩緩道:“在這數十招之中,尚先生已表現出武當派絕世的韌力,才承受得住敵人兇猛的攻勢。換了別人,縱然捱得下來,但也將心頭煩躁,極力設法反擊,只要有這等念頭,就得白白耗去不少力,以致減弱了這柔韌之勢,以奴家看來,疏勒國師果然墮入我算計之中,被我擊中了他自傲自大的弱點了。”要知,目下中原與西域這兩大陣營,已走上了鬥力兼鬥智的形勢。端木芙雖是對疏勒國師前此全無所知,但她以鋭細膩的觀察,再加上情理二字,已瞧出疏勒國師實是智勇兼備的人物。唯一的缺點,大概只有自傲自大這一點而已。因此,她特地派出尚固,囑他務必以最擅長的柔韌功夫應戰。
疏勒國師雖是曉得武當派韌力過人,但他卻有一種心理,那就是,不但這一場戰必須贏,並且還要贏得快。於是,他派出了擅長強攻硬打的高手葉維亞,要他在數十招之內,擊敗敵人。本來,他麾下諸人之中,比葉維亞強的,還有好幾個,但後面還有幾十場要打,他必須計算得十分確,派出之人,只須剛能勝過人少許,贏得這一場就足夠了。如果強得大多,便是費實力。
殊不知這麼一來,果然被端木芙算中。那葉維亞一直是攻多守少,勇悍無比,卻久攻不下。雙方吶喊助威之聲,漸漸改變。
早先是西域方面之人,嘈聲震耳,鼓掌喝采以及吹哨子,無不俱全。現在聲勢大見減弱。相反的,中原羣雄,越叫越有勁。
“加油”之聲,不絕於耳。尚固自然到敵人勁道遠不及初時凌厲沉雄,不由得神大振,更加沉住氣,以應付對方強弩之末的一輪猛攻。只須熬過這一關,便可以説是贏定了。
他繼續讓對方保持攻勢,以便使他的勁力,在不知不覺中消耗更多,可能就不必捱他最後一輪猛攻了。假如是年青之人,好勝之心太強,定必不肯繼續捱打而試圖出手反擊。這麼一來,當然起對方拚命之心,這時,對方奮起殘餘之力,孤注一擲,其勢將必勇悍難當。
尚固老謀深算,當然不肯這麼做。
看看又鬥了數十招。驀然劍光暴漲,衝破了敵人戰斧光幕。
這道劍光乍現即隱,兩人也立時分開,停手罷職。但見葉維亞左上,現出少許血漬。
這等情形,一望而知,人家尚固乃是及時收劍,不肯傷人。如若不然,這一劍縱然不刺死對方,也是極重之傷。
葉維亞情悍直,怪叫一聲,回頭便奔返己陣。尚固在雷動般的歡呼聲中,也徐徐步回己方。
大家都向他道賀,尚固心中暗暗苦笑,因為他最不解的是,對手採取的戰略十分奇怪。
初時一上來,一味砍劈他的長劍。到了後來,卻變成斧斧都向他要害猛攻。這種打法,分明是本末倒置,把氣力耗費在沒用的地方。他後來覷個空,向端木芙請教。
端木芙道:“疏勒國師深知我們中原武林白講究兵刃不能傷毀的規矩,所以告訴那葉維亞説,即使砍斷了你的兵器,也算贏了。誰知葉維亞心眼不夠靈活,聽了這話,一上來就拚命想砍斷你手中之劍。但試想:長劍的目標,比起人的軀體,面積相差了多少?何況揮劍閃避,又不費多大氣力。因此之故。葉維亞上來就自取滅亡。到後來,他又忘了疏勒國師的話,以致有時分明砍劍比砍人少費許多氣力的情形,他都白白放過,舍易而就難,非攻擊你身體不可。”尚固這才明白,對方何以打得如此奇怪失策,當下凜然忖道:“對方只不過是一個不甚重要的人物,已把我殺得難以招架。假如本派以後再無人出場,抖一點功夫,天下英雄必將以為我武當派不過爾爾。且不提尚固的尋思,先説疏勒國師,他一看果然連敗三場,被端木芙講對了。雖説第三場敗得冤枉,卻也不能不服氣,也不住對她生出忌憚之心了。
方轉念間,只聽端木芙以嬌脆悦耳的聲音道:“在那玉台銅馬腹中,有一封函件奉上,請國師過目之後,再繼續比武不遲。”疏勒國師眼珠一轉,不等蒙娜翻譯,立刻動手在那玉台銅馬上找尋。他一下子就找到開啓銅馬肚腹的機關,取出一封書信。
韓行昌道:“在下果然沒猜錯,疏勒國師竟然通漢語。”話猶未畢,但見疏勒國師拆函閲看,不覺失聲驚噫一聲,道:“敢情也通曉漢文,這真是智者無所不能了。”疏勒國師向他望了一眼,道:“端木小姐比你更早就猜出來了,不然的話,她不會在這物事之中,留下書信。這也是我所以立刻表示懂得漢語之故,如若等到看過她的書信,才不再裝不懂的話,便不足以顯出我的才智,並不下於她。”韓行昌道:“國師這話,竟是暗示説,端木小姐這封書信之內,定必指出您懂得漢語麼?”疏勒國師道:“正是如此。”他向對陣望了一眼,接著道:“你不妨看看她的表情,足證我之言定無虛假。”韓行昌忙向端木芙瞧去,只見她不住頷首,出欽佩的神情。可見得疏勒國師如此迅捷的才思,令她賞不已。
疏勒國師向信上望去,首先映眼的是一手簪花體好字,如見其人。那信上寫道:“端木小女子拜上疏勒國師勳鑑:國師通漢家文字,知漢家風俗人倩,萬里驅師,意效法我漢家前賢,布威中原,建赫赫萬世之功,心雄天下,氣壯山河,小女子無任佩服。竊思韓少爺行昌,一介書生,進無搴旗斬將之能,退無運籌獻計之力,竟以地主遠送貴客之身,忽遭楚因之辱,貽人話柄,終無小補,國師失策之一也。
漢家地域,廣大無垠,人才億萬,國師竟以韓少爺為翹楚,行羣龍無首之計,此失策之二也。玉台銅馬,史書不載,裨帙全無,足見向壁虛構,名不正,言不順,失策之三也。設若仍不釋放韓少爺,則貴方縱然獲勝,亦於國師威名有損,蓋此舉不無挾人質以脅敵之嫌也。小女子如不略施手段,國師絕難回心轉意,多有得罪,伏乞海涵。”就是這麼短短的一封信,把個氣焰萬丈的疏勒國師,看得心頭凜駭不已!他定一定神,想道:“這妮子説得不錯,假使我不釋放韓行昌,縱是憑真本事大勝漢家羣雄,諒他們也不心服。”心意一決,立刻下令。韓行昌難以置信地瞧他解開自己道,又讓自己離開,心中恨不得奪過那封信瞧瞧。這真是像使魔法一般,韓世文眼見兒子無恙歸來,老懷大,差一點就當眾向端木芙叩謝。
至此,中原羣雄無不心服口服,信心大增,都認為在這位神機妙算的女諸葛主持之下,必可使敵人鍛羽而歸。
端木芙卻心中有數,她深知才智計謀,有時也無濟於事。扭轉乾坤之舉,豈是那麼容易的?她正是瞎子吃水餃,心裏有數。不過她確也希望羣雄對她信服,以便能作最有效地運用眾人的力量。
疏勒國師派了一人出場,蒙娜大聲道:“這一位是捐毒國勇士羅裏。”中原羣雄凝神一看,但見這羅裏服飾與維人一般,但髮膚體貌卻與哥薩克人一般,身量高大,渾身出一股剽悍之氣。原來,此人乃屬黑黑孜族,史稱此族輕剽躁急,獷如生獠,最擅於擄掠劫鬥,居無城廓。他提著一把鋼叉,背後還有一柄利刀,兇悍地奔上擂台。
端木芙秀眉一皺,心想:此人如此剽悍兇猛,天生就是搏鬥殺人的材料。這一場如若略有不慎。不但會輸,甚至是血慘劇的開端。
方在想時,一人洪聲説道:“在下甚願出陣,一會此獠。”眾人望去,但見開口的是陝西名家婁大勇。此人身量魁梧,以硬功著稱武林。
端木芙心中叫聲不好,目光一轉,向宗旋望去,那意思乃是想他爭先出陣,誰知宗旋並沒有望她,她又不便出言阻止婁大勇。
要知,在今這等場面中,誰不想贏上一場,揚威天下?雖然此舉十分危險,但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各自暗中找尋機會,一旦認為自己較有把握,必須奮勇爭先。故此,誰也不能怪婁大勇請令出戰,因為婁大勇煉的硬功,名重一時。由他去對付這個蠻勇之人,似乎很是合適。
端木芙一時無法可施,只好點點頭,道:“婁老師請過來,奴家跟你講一句話。”婁大勇走到她身邊,旁人都識趣地讓開。端木芙悄聲問道:“你硬擋敵人兵刃時,最強的是什麼部位?”婁大勇道:“小姐萬勿見笑,在下是股的功夫煉得最好。”端木芙道:“這個名叫羅裏的敵人,最兇毒的一記,必是從下而上,又尖疾挑,有無堅不摧之威。若然萬一你不幸失手的話,切記不要等到敵招乘隙攻入才作計較。
必須在失手出破綻之時,立即轉過身子,以部抵擋敵人這一擊!這是生死關頭,萬勿忘記。”假如這些話是在韓行昌釋放回來以前説的,則婁大勇縱然相信,也不會像現在這般牢記心中。他道謝一聲,轉身大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