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亂點鴛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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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千里,銀霜沉金霧。阿呆帶着幾騎快馬披星戴月抄近路趕到陵安北靖王新宅時,蕭煜和雲彤從外面應酬回來。
自從蕭煜新封了北靖王,京城達官貴胄們想盡辦法跟這位新封的王爺攀。能推的應酬蕭煜都推了。但一些朝臣元老以及朝廷中的官宴實在推不掉。
今夜,他和雲彤應酬回來的早,兩人都喝了不少酒,雲彤腳步都有些虛,蕭煜臉帶酒氣,但腳步還算平穩。
兩人下車剛要進大門,聽到身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驚回頭,見到氣吁吁從馬上跳下來的阿呆,蕭煜心裏一沉。
阿呆也不及行禮,劈頭就對蕭煜説:“宮裏來了人,接江姑娘進宮去了!”接着把洛三的話轉敍了一遍。
聽完阿呆的話蕭煜酒醒了大半,躊躇着望雲彤:“太后這樣做很明顯沒安好心,要不然,大可不必揹着我把江離接進宮裏去。要不,我現在就進宮一趟?”雲彤手拿摺扇敲敲自己的腦袋,想了想搖頭,“宮裏酉時都已關了各處宮門,現在戌時了,宮裏人等止出入——”
“我是王爺,他們不放別人,還能不讓我進去!”蕭煜越想越不對,也不等雲彤説完,直接轉身一翻身躍上馬背。
雲彤急了,上前拉着繮繩,“你聽我一句勸!越是你覺得宮裏有陰謀你越要沉得住氣!洛三既然説了是太后要召見江姑娘,現在江姑娘應該就在寧禧宮。寧禧宮是太后住的地方,太后又不是你親生母親,她一向又不待見你的,這你時去於理不合,她也一定不會見你。依我説,你還不如今晚先休息好,明早一早進宮去。”蕭煜一抿薄,面沉似水,眸子裏閃過絲絲愠怒的火花,毅然決然道:“那我不去見太后,我直接去問蕭廷。我倒要當面問問,他這麼做究竟是何居心!”説罷一拉繮繩,對雲彤喝道:“你不用勸我!大不了,我不做這個北靖王了!”話罷一勒繮繩,策馬狂奔而去。
雲彤杵在門前,被蕭煜狂怒的樣子和口而出的話語震驚。他緊抿着嘴角,半天回不過來神,眼睜睜看着蕭煜騎馬走遠。
蕭煜趕到皇城,皇城裏到處宮門緊閉。但北靖王一臉怒氣衝衝地説要見皇帝,守門的衞兵不知出了什麼大事,惶惶然趕緊放行。
進皇城第三道關口下馬,蕭煜也不等小轎來抬,一路腳下生風地趕往御書房。
這些天跟京中大臣們應酬,蕭煜從大臣們口中得知,蕭廷還是一個很勤政的皇帝,據説他每天都要在御書房批閲奏章到凌晨。蕭煜一路趕得急,現在還不到戌時,照道理,他還來得及跟蕭廷見上一面。
蕭煜轉過御花園,園中處處點着繪龍形圖騰的宮燈,照得園中亮如白晝。蕭煜一進園子,一個老太監趕忙一臉堆笑地上來。
等聽清了蕭煜的來意,老太監臉上現出為難之:“王爺,你來得不巧,今天皇上早早去了珍妃娘娘那裏,這時怕是早已歇下了。按慣例,除非軍機大事或邊關急報,否則,任何人都不得去打擾。您看?”蕭煜被老太監的話噎了噎,想要發作,又找不理由來。抬頭瞥一眼御書房的方向,蕭煜一挑眉怒道:“你這個奴才分明誑我!朝中誰不知道皇上天天都要在御書房待到很晚。御書分明還點着燈,你卻説皇上去了珍妃那裏。你當我不敢去問麼?”老太監並不惱,陪着笑躬身説:“王爺息怒。御書房一整晚都點着燈。但皇上確實不在,他也不方便見你。你請回吧。”老太監雖然話説得客氣,但不讓見的態度不容置疑。
蕭煜只是擔心江太后召江離進宮包藏禍心,這時為這點擔心硬闖進去打擾皇帝,未免顯得自己小題大做。
再説,萬一明天太后又放江離出宮來了呢?這樣一想,蕭煜便也不好再為難那老太監,只得悻悻然轉身離開宮裏。
老太監躬身看着蕭煜走出御花園,轉身慢悠悠地踱進了御書房。
書房桌案前着明黃衣服的那人連頭都沒抬,磁低沉的嗓音在問:“靖王爺走了?”
“走了。”老太監恭謹地答。
書案前明黃的身影轉過頭來,跟蕭煜有幾分相似的臉部輪廓,只是這張臉部輪廓更顯冷峻硬朗。冷峻的臉,説話的口氣也冷:“他就這麼走了,也沒對你發氣?”老太監答:“奴才照皇上的話那麼説的,靖王爺也是聰明人,他應當知道是皇上有意不見他的,所以,他並沒有為難奴才。”
“嗯。”蕭廷滿意地點點頭,繼續批點着手中的奏摺。
南陳皇帝是一個出了名的孝子,三五兩天總要往寧禧宮請安。這天下了早朝,蕭廷去了趟寧禧宮。
蕭廷立有皇后,後宮還寵着珍妃和明妃,但後宮中大小事務皇后卻不大做得了主,凡事都要事先請示過江太后。
蕭廷走進寧禧宮大殿,一眾宮女太監跪了一地,他的皇后也過來行禮。皇后着一身百鳥朝鳳繪團花的雲錦長裙,二十四五的年紀,大眼瓊鼻,行過禮,十分端莊得體地退到了江太后身側。
蕭廷眼皮略抬了抬,對皇后唔了一聲,上前問了江太后安,就在太后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蕭煜昨晚進宮來找我了,我沒見他。”蕭廷坐下來就説。
“今天下了早朝,我見他侯在門口,便先從側門走了。但是我也不能一直躲着不見他吧。”蕭廷望着他的生母,蹙起眉頭:“母親,你到底打算怎麼處置那個女子?”江太后保養得宜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褶皺,緻的面龐上浮現一絲冷笑,“蕭煜表現的越急,證明他越在乎,那我們就更不能放人。”
“我看那幅圖應該是真的。蕭煜也主動提出只保留靖北王的爵位,不要兵權。即使這樣,母親也不準備放人麼?”蕭廷挑了挑眉梢,疑惑地看着太后。
宮女捧上一隻白玉碗,皇后接過手來,侍候着太后喝下半碗燕窩粥。
又有宮女捧上熱水熱巾給太后淨了手臉,太后這才慢地説:“倘若那幅織錦圖是真的,那就更不能放那個江離走。你也不想想,那女子是宋人,織錦圖是經過她的手修復好的,那幅圖她已不知看過幾百遍,想必上面的山水圖案她早已記得滾瓜爛。把她放出去,豈不是給我們留禍患麼!
讓她落在蕭煜身邊也不行。蕭煜現在沒有野心,不代表他以後會沒有。”
“難道母親想殺了她?”蕭廷躊躇着,“可是若殺了她,蕭煜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這時他誠心迴歸南陳,有他清風寨那些兵馬,我們南陳毗鄰青州一線也可高枕無憂。若因為這女人跟蕭煜鬧翻,對我們是得不償失。”江太后眯冷眼眸,面陰鷙地説:“那就不殺她。找個正當的理由把她留在宮裏。就算蕭煜有不滿,只要理由正當,他也不能説什麼。他若想造反,有他心上人在宮裏,他也得多少有點顧忌吧。”江太后在宮中呆了大半生,腦子裏那些宮鬥權謀比蕭廷看過的奏摺還難讓人琢磨。他猜不透母親的心思,只得順着她的話問:“正當理由?能找個什麼正當理由?”
“這個也用我教你麼!”太后嗔怪地掃一眼兒子,輕描淡寫地説:“你一向太過勤於國事,後宮冷冷清清,現在一時高興,收一個嬪妃充盈後宮,難道臣子們還能有異議麼?”娶什麼樣的女人進後宮蕭廷並不在意。他無可不可地嘴角,“那蕭煜那邊安撫?”江太后顯然早已有成竹,“我們選個拿得出手的人物跟他結親,這人得是朝中有名望的重臣,但不能手裏有實權。最好他女兒還生得美。也就是説,只要給蕭煜面子上過得去。你親自賜婚,同時宣佈收江離為妃。這樣一來,兩邊問題就都解決了。”蕭廷默然。
江太后冷冷笑道:“那個丫頭自進宮來可是端得四平八穩的,瞧着鎮定得很。我倒要看看,在她聽説蕭煜娶了別的女人之後,她可是還能那般鎮定?!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