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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燕子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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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莊上終於收齊了租,糧食裝倉入庫,租金入帳,帳本江離看過。一年的忙碌告一段落,一莊子的村民和佃農們算是閒下來了,年關近了。

京城裏江家這時派人來梅莊傳老太太的話,説是等着江離回去過年的。

江離喜歡上了梅莊這兒無人拘束的生活,但也知道不回去是不可能的。因此抱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的想法。

尤其是想起徐氏説的范家準備年底前上門提親,江離更是不肯早點回去。能躲過范家的親事最好,自己無意去爭,也不想回去成了眾人的靶子。

聽了自己祖母傳來的話,即是説等自己回去過年,也就是説只要自己趕在過年前回去就成了?雖然話裏透着疏離,沒有應該有的熱盼,但江離不計較,相反為自己多得出一段自由時間而竊喜。

江離不想白白費這段難得的自由時光,整天換成男裝帶了‘御前侍衞’四喜四處溜達,有時也帶上小香和綠蘿。

江離十四五歲的年紀,身高卻跟綠蘿不相上下,在北方算中等個兒,比南方女子略高些。跟四喜走在一起只低半個頭,兩個人年紀又相差無幾,着了男裝乍眼看也瞧不出破綻來。

這天,江離領着四喜去了燕子磯。

來之前江離聽燕子磯這個名字,想來不過就是可以臨時泊船的一段灘塗,既然有人暗地裏幹走私勾當的地方,要避人耳目,應該是很僻靜荒蕪的。到了燕子磯下車一看,卻是大開眼界。

只見寬闊的江邊一面環山,依山而建一排排鱗次櫛比的木棑房子。成排的房子中間一條條錯縱橫的坑窪大道,大道兩邊低矮的屋檐下全都做成了門市。簡陋不堪的門市裏擺設五花八門、經營着各營生,行人往來如梭,叫賣討價聲此起彼伏,間間生意火爆。

這不就是一個髒亂差的小市場麼!江離看着十分掃興,便住了腳,微微地顰眉。

“這些集市最近才搭起來的,集市只是一個幌子,來往的人複雜着呢,姑娘還要往裏走?”四喜問。

江離不答,扭頭向不遠處一條白練似的江水望去,瞧見不遠處依江搭有一座簡易的木樓,樓下杏簾大書一個酒字,識得是一酒家,有心想往江邊走走。

回頭四喜落在身後,正興致地跟大道邊站着的幾個閒漢勾肩搭背地扯淡。四喜胖乎乎圓滾滾的身材、一張年輕稚的白胖臉,笑起來一副憨厚模樣,今天他穿着天青的束棉袍,外面罩了件同銀滾邊大氅,有派頭又不擺架子,幾個閒漢把他圍在中間,熱絡地跟他攀談,看來很受人待見。

四喜嘴裏跟他們談笑,眼睛時不時向向江離瞄一眼。終於匆匆結束談話,快步小跑上來,衝江離笑道:“今天咱們來的巧了,聽這裏把風的人説,今天正好會有走私貨船下貨,他們都把我們當成了大主顧,好不熱心呢!”

“你還別説,咱們四喜還有幾分大掌事的派頭呢,也難怪他們當你大主顧。”江離斜睨一眼他滾圓的身材謔道。

“哪裏是看我有派頭呢,他們是看姑娘您、哦公子你的身邊跟着我這樣的隨從,把你當成了大主顧的。”四喜略有些靦腆地説。

“哦?”江離眨着眼瞪四喜,不解。她今天故意穿了身素大袖廣身的錦袍,簡單的束髮、素面朝天,大不了膚些,裝扮應該和一般的仕家子弟沒什麼不一樣。

“再有派頭的隨從也只是隨從,有我這樣的隨從,他們巴結我還不就是想巴結您!”四喜笑笑,走上前幾步壓低了聲音左右張望着説:“他們還説最近風向不對,碼頭上不時有身份成謎的人物來詢問走私貨船的事,估計這燕子磯的生意也快被官府察覺了。”江離聽了四喜這麼一説,把眼再來瞧這街上往來行走的人,不管是青衣小帽打扮的鄉民,還是些葛布衣的走卒,間或匆匆而過的有錢的錦衣人,似乎一個個都捉摸不透真實身份了。

“你説,我們該不會在這裏碰到那夥江洋大盜吧?秦府暗地裏抓人,城門肯定走不了,這燕子磯的走私船倒是不錯的選擇。”四喜東張西望的腦袋想得多,看來把秦府給他的牌當回事。

江離純粹為了來燕子磯看熱鬧,倒不關心什麼江洋大盜與當朝宰相之間的貓鼠遊戲。

“我們去江邊竹樓上坐坐,估計這貨船也快到了!”四喜徵詢的語氣,坐在高樓上看江景,正合江離心意。兩人提步上了酒樓。

寬敞明亮的酒樓上已經坐了不少人,笑臉客的夥計引兩人到一張臨窗的桌子邊,江離坐下往窗外張望,回頭對四喜抱怨道:“不是説有貨船麼?怎麼連碼頭都不見?”四喜低聲回道:“南來的大貨船到不了燕子磯,在這裏出沒的都是些泥鰍小艇,他們自有下貨的去處,把走私貨分裝了運來這兒易。你耐心等着看,估計這一會就到了,到時自有人叫咱們。”

“看來你小子對走私這勾當?”江離有些不悦地挑眉。

“那是。以前也幫葛掌櫃跑過腿。”四喜回答的雲淡風輕。

“咱家的生意也涉走私?”江離愣怔。

“這葛掌櫃到底瞞了我多少事?”四喜很不以為然地哼出聲,説:“但凡這京城裏生意做得大的,誰家沒有點走私貨?這也是因為天下不太平,南陳和大燕久戰不下,邊境斷了通往兩國的貿易。南陳的絲綢自古天下聞名,這國家動盪,底下的老百姓也得活,只是這絲綢的產量是一跌千丈,價格也貴得離譜。偏偏這越是貴,它越是供不應求,葛掌櫃這也是沒有法子。這生意你不做別人也會做,被對手搶走了客源我們的綢緞鋪子早晚得關門。”

“綢緞鋪子關了就做別的,不是還有茶鋪米鋪鹽鋪典當鋪?據説,城南外公送我娘一處鎢礦一直沒開採?”江離不含糊,做什麼也犯不上走私。風險大還不討好。

““嗤!還開礦呢,這開礦比所有的鋪子開銷都大。早十幾年前我們上報官署的批文都拿下來了,可這開礦的啓動資金還一時籌備不出來。十幾間鋪子的生意又一年不如一年,偏我們三房還要負擔江家一家子好大一筆開銷,葛掌櫃也不容易!”看着傻乎乎的四喜竟能説出這一番話來,看來梅伯讓他孫子管理梅莊的產業還是考慮過的。只是現在江離有了新的主意:“四喜,我看讓你管理梅莊千頃田地還真是委曲你了!”

“呃?”四喜眨乎着眼睛,憨厚的樣子有些委屈,不知道哪兒又説錯。卻見江離臉上並沒有不高興的樣子,正對自己風和煦地笑:“別緊張,我這是誇你呢。”江離心嘆:看來這管理產業,還真不是看看帳本管理帳目那簡單,葛掌櫃麼,守成可以,別的只有靠自己想辦法了。

心思一轉,問道:“葛掌櫃安排誰在跑船?帶給我認識認識。”

“葛掌櫃的兒子葛海,只是不知今天我們有沒有貨到。”四喜回到。

“能跟着葛海哥跑船一直是我的夢想,可我爺爺不準!”

“我會找機會跟梅伯説的!”江離輕抿一口茶水,皺眉。茶不好。

“真的!”四喜眉眼裏放光。説過多少次,連葛掌櫃都同意了,可爺爺就是不準。但這位小主出面可就不同了。還有,這位小主子的態度不就是贊同葛掌櫃的做法了?

夥計來上菜,主僕兩人都住了口。

江離身後一張桌子有人大聲道:“夥計,再上一罈子酒來!”四喜無意中掃過一眼,霍地起身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