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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等肉下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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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際剛出一點魚肚白,幾匹快馬和兩輛馬車停在碼頭上。

領頭趕馬車的正是葛海見過的的麻子張。他的身邊帶了兩名一身勁裝的黑衣男子。兩名男子頭戴老大一頂斗笠,看不清他們的臉,斗笠的帽檐壓得很低。麻子張跟他們一人一騎快馬,剩下幾匹要給葛海分配。

麻子張利落下馬,走上船頭給趙大葛海打招呼:“這些都是按你們的要求準備的,他們對陸路,可以一路護你們過汾水。如果你們收拾好了,咱們這就起身。”葛海正在要去請江離動身,卻見綠蘿和金菊兩人拎了細軟包袱先下了船舷。兩人仍是一身丫鬟裝扮。蔣幹領着江琚,江琚手裏捧了本書,身後才是一身男裝的江離和小香。

江離走下船舷的時候,頭戴斗笠的兩名男子中的一個飛快抬頭打量了她一眼,低下頭,暗暗給前頭站的麻子張比劃了個手勢,麻子張微不可查地笑了。

四喜早已經下了船,此時正仔細查看麻子張趕來的馬車。

等江離領着綠蘿和金菊小香上了馬車,蔣幹攜江琚上了另一輛車坐定。趙家兄弟飛身上馬,四散跟在馬車前後。

四喜跟葛海一人趕一輛馬車,麻子張帶了幾個勁裝的黑衣人前頭引路,一行人穿過碼頭,穿過官道再轉小道。沿着小道往汾水方向行進。

走上山間小道,清晨的空氣中瀰漫着清新的江水味兒越來越淡,漸漸轉換成了帶着晨芬芳的草木香。

本來説好辰時動身的,無故改到了卯時。江離一夜沒有睡好,腦子分析不清眼前的變化形勢,此時歪在寬大舒適的車廂裏雖然困頓,卻不得不強打起神。

自從出了碼頭,葛海的話顯得特別多。他跟麻子張打道是近幾年的事,也不過是受人引見見過幾次面。

江離回去的路上説起,麻子張的眼神讓她想起京城中見過的大燕人。大燕人看大宋人時眼神中的跋扈強橫,那種源自骨子裏的自覺高人一等不可一世的眼神,跟那天麻子張無意間出來的神情神似。所以,她才問葛海知不知道麻子張的底細。

葛海細細想來心裏也不那麼踏實。所以他一路找機會套麻子張的話。

葛海先提到瓜洲往南水路上的水匪,麻子張眼也不眨地説:“不過都是些窮苦百姓,散則為民,聚則為匪。遇到災荒的年景聚結在運河邊打劫過往客商。這些年不是收成不好麼。他們也只不過為了生存,能混點小錢到手就成,輕易也不傷人命。幸好運河上走的客商絕大多數都跟你一樣不惜小錢,懂得找人通融,這不大家也就相安無事。要我説,其實你們錢已過,也沒必要一定要避開水路躲着水匪們走。”這些話一路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趙大聽來,跟自己私下裏瞭解的差不多。麻子張雖然身材高大魁梧,他帶的兩個黑衣人看來身手應該也不弱,但趙大卻不覺得他們會是威脅,因此穩坐馬背上默不吭聲地繼續走。

葛海又問到瓜洲的風土人情,麻子張回答都差不離。他甚至還跟葛海講起了瓜洲一年四季節氣下的各種景緻,把個瓜洲誇得風景獨好,勝過江南。

四喜前頭趕車,壓低了聲道:“看來是主子多心了,聽他説話,分明就是個土生土長的瓜洲本地人。就算不是本地人,也不可能是大燕人。”

“京城中這些年有好多大燕的商人、武士,甚至來求學的書生。瓜洲離京城不遠,就算在瓜洲碰到大燕人也不一定是衝着咱們來的。主子把心放寬,左右有趙氏兄弟,不是還有四喜和葛海麼。”金菊遞上一杯熱茶,雙手捧到江離手裏,這麼説。

到底金菊是在錦梅別苑裏主持過一段時間的後勤,遇事如此沉着穩定。江離不由更看高她一眼。不過,麻子張身邊那兩個壓低了帽檐的武士還是讓江離心有戒心。

綠蘿一上車就只顧埋首看書。書是從蔣幹那裏要來的一本錦繡織本。她如今對織錦的痴比江離更甚。是以除了關心江離的起居,周遭發生的一切綠蘿都漠不關心。

聽四喜和金菊都這麼説了,江離也暗笑自己多心。於是放寬了心看風景。

馬車正行走在山間,青青的山,翠綠的樹,前面一片如鏡面的湖水,遠處如魚鱗馬齒排布開的鄉下人家屋脊。

天氣晴好,一縷陽光透過絲絮般的雲層,正是:百丈霞明文五,雙崖樹合翠千層。看不夠的山中美景。

小香索半開了車簾。主僕幾人一路欣賞山光水,讚歎不已。早已把危險置之度外。

一上午過去,馬車緊趕慢趕,大約走了百來裏地。看看太陽當空,已至晌午時辰。前頭葛海與麻子張的對話斷了。表示他的試探完了。依稀聽得麻子張説翻過前頭那個山頭就可以停下來打尖。

江離從車簾外收回目光,正對上一記深邃莫測的眼光。那記眼光來自斗笠下一張線條獷的男人臉上,幽幽的眼神泛着狼一樣的冷光,十分令人不安。

黑衣人對上江離的視線,不僅沒有退縮,一扯嘴角,兩撇小鬍鬚微微上翹,笑容里居然出了一絲得意。

江離心裏咯噔一聲,卻説不出哪裏不對。江離還在愣怔,趕車的四喜發了話:“你這人好不懂規矩!沒事往我家公子車廂裏張望個什麼勁兒?!”黑衣人居然回嘴:“你家公子又不是女人,讓人看看都不行?”語音很怪異。

四喜一鞭子空甩,發出啪一聲響,語氣中惱意更甚:“車廂裏兩個丫頭不是女子?都是公子帶的女眷,豈容得你探頭探腦暗中覬覦!都不知道非禮勿視麼!”黑衣人桀桀笑出聲:“別説你家公子的兩個丫頭,就算馬車裏坐的是位千金,既然都敢出來闖蕩,難道還怕被別人瞧少了一塊!”黑衣人説話大大咧咧,語音怪異,前頭引路的麻子張似乎也沒有要管的意思。趙大眉頭一皺,趙二立即轉身勒馬,面不善地向戴斗笠的黑衣人靠了過去。

説話的黑衣人冷眼看着趙二,巋然不動。另一個戴斗笠的黑衣人下巴微抬,打馬上前兩步擋在前面。空氣中的凝聚起一絲看不見的火氣。

麻子張急拍馬回身,一把拉住趙二的繮繩,麻子臉堆起一臉笑來,“趙兄弟,我的兄弟都是江湖莽漢,哪懂那些規矩。你們要好好説,他們不就懂了嘛!又不是多大不了的事,還請消消氣,原諒則個。”説完又帶笑説那兩位戴斗笠的黑衣人:“你們倆消停些罷,翻過前頭那座山頭就可以歇息了…”

“那還不快走!”戴斗笠的一個黑衣人斷喝道。

這下不止江離,連葛海和趙大都瞧出了不對。江離心裏一動:麻子張表面道歉,話裏卻是怪四喜不會説話。很明顯在維護黑衣人。若説黑衣人是麻子張請來帶路的,他們自然得聽麻子張的吩咐,可麻子張對黑衣人説話的語氣卻分外謙恭,反而是黑衣人對麻子張的態度顯出些倨傲來。

趙大跟葛海對視一眼,葛海勒緊了馬車繮繩,回頭對着車廂裏説了幾句,突然拔高了聲音:“大公子!大人跟小公子想要停下來歇息一會兒再走。想問您的意思。”蔣幹是長者,又是江離江琚的師父,理所當然地充了兩位‘公子’的爹。

麻子張不同意:“翻過前面這座山正好有個歇腳的好去處,咱們加把勁再走上半個時辰再歇。”這一路來蔣幹都沒有提過自己的意思,他突然説要停下來,必定有他的緣故。江離抬眼望麻子張焦急閃爍的眼神,心頭疑惑更深。

極目望去,越往前樹林茂密,山路開始顯出崎嶇。只有前邊湖泊四周地勢開闊一覽無餘,隱藏不下任何危險埋伏。略一思索,江離給了葛海一個肯定的答覆:“那我們就停在前面湖泊邊歇息。”江離話一出口,四喜和葛海都把馬車往湖泊邊趕,趙家兄弟前後左右護牢了車輛一聲不吭地跟上去。

麻子張見阻攔不過,眼底閃過惱怒焦急,面上神卻一團和氣。緊趕兩步跟上前去,“既然你家大公子發話了,那就暫且歇歇。”笑問葛海:“單知道你家大公子姓梅,不知名諱是?”

“公子姓梅,單名一個玉字。”葛海面無表情答。

馬車上的人陸續下來,腳踏鬆軟的草地,金菊綠蘿掏出潔白的絲帕,在草地上厚厚鋪了幾層。江離回頭盯了麻子張,眼角掃一眼不遠處睥睨而視的兩位黑衣人,低低給小香説上幾句話,小香點頭去了。小香一走,瘦竹杆似的趙老三一轉悠又不見了人影。

麻子張往戴斗笠的黑衣人身邊靠,用極低的聲音説:“他説他家公子叫梅玉。您是親眼見過她本人的,可一定得認準了。不然待會兒動手抓錯了人可就打草驚蛇了。”

“就是她沒錯。再説,抓錯人殺了便是,怕什麼打草驚蛇!”其中一個黑衣人説。

另一個沉沉地説:“小心些罷,有幾個身手當真不錯。”把湖邊的人一眼掃過,看過便知的模樣。

“前邊有一幫水鬼等着獵物下鍋,這廂有我親自出來盯緊了獵物,憑他們幾個怎麼厲害,眼看就要到嘴的,難道還能在我手上飛了?”黑衣人得意地笑。一手差點撳掉頭上的斗笠,叫麻子張又一把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