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佛音傳世脱急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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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應三躲開掌鋒,身子亦被震得平移出五尺開外,口一陣發熱。
恰在此時,嚴鴻昌揮劍刺來,何應三使出一記海底撈月,意在將寶劍格架開來,沒料到來劍甚是沉猛,手中劍竟被壓在下面。
他一咬牙關,心中暗想:這老頭兒武功雖然高妙,但畢竟上了年紀,有道是人老不以筋骨為能,若與他鬥上幾十個回合,他未必就佔得了上風。一念及此,便來了神,右手腕卯足了勁,想把被壓的寶劍翻上來,只聽得寶劍“嘎嘎”作響,又見火花四濺,但沒有抬起來絲毫。
何應三情知這老頭兒武功超卓,取自己命只在反手之間,便開口問道:“老俠隱!為什麼不殺了我?”嚴鴻昌道:“我看你把武功練到這份上,也是不易,故留你一條
命。”
“老俠隱錯矣!疆場之上,你死我活,沒有善良二字可言。倘若我有機會,結果定然不會如此。”
“這是實話,情到此時,可見你善尚未斷絕,為何我們不兩罷干戈,各行方便?”
“老俠隱!我有嚴命在身,由不得自己。此行只為這個嬰兒,您若把他給我,我何某定以重金相謝。”
“這又為何?”
“據我揣度,李輔國無後,夢見此子”何應三一直想找機會殺掉嚴鴻昌,只是寶劍被壓得緊,一直反不過腕來,忽然覺得手上一鬆。
正待揮劍刺殺嚴鴻昌,沒料到下行之勢甚急,兩把寶劍颳起尺餘高的雪綹子。也是嚴鴻昌命不該絕,何應三腳下被樹枝一拌,身子騰空而起,墜入山谷。
嚴鴻昌想施以援手,可哪裏還來得及,也只好哀嘆一聲,返身去追趕程姿英等眾英傑。
何應三有金鋼鐵布衫功夫護身,加上輕身功夫了得,哪裏傷得了他的命?幾個翻騰,便穩穩地站在一塊突兀的山石上,惡狠狠地罵道:“老匹夫!某家非讓你死無葬身之地!”言罷,從懷裏摸出來個黑匣子,按動機關,彈
出三顆核桃大的鐵球兒,直上夜空,爆裂開來,閃現出三枚籠筐大的紅
火焰,夜空之上,甚是醒目。
這是神武營的絕死追殺令,嚴鴻昌不由得一驚,他最擔心的就是神武營派出大批一殺手,混戰之中,恐怕難以保住王子英之後。
待轉出了樹林,前面是一塊開闊地,樹木比較稀少。
嚴鴻昌見身後沒有追兵,心中犯疑:何應三那麼詭詐,會輕易饒過我們麼?還是多加小心才是,如果着了他的詭計,老夫豈不遺笑江湖?不好何應三還得把“小子房”改成“賽諸葛”呢。
程姿英見嚴鴻昌臉很不好看,以為他受了傷,為了不引起慌亂,她湊近老頭身邊,輕聲道:“你沒事吧?”聽到她的關切之言,嚴鴻昌心裏甚是
,多少年了,還就真沒個知冷着熱的。他拍了拍她的肩頭,看着她的眼睛笑道:“英妹!放心吧,這些小兒,怎傷得了我。只是何應三那個鬼羔子,太狡猾了,要不然,剛才定讓他成為我劍下黃泉遊客啦!”程姿英恨道:“儘快殺掉他,免生後患。”
“賢説的是,再見着他,不能留情!”嚴鴻昌贊同地道。
“不好!前面有人。”謝九月眼,看見半人高的蒿草裏,有個黑影動了一下。
程姿英看了一眼道:“那未必是人吧?也許是狐狸呢。不去理它,快趕路要緊。”嚴鴻昌舉手示止,肯定地説:“相信獵人的眼睛吧。”言畢,施展開八步跨海的絕世輕功,朝黑影飛馳過去。
還沒等靠近,雪地裏“撲楞楞”站起一排人來。嚴鴻昌不由得一驚,這幫人竟是西域的紅衣喇嘛。
奉穿雲燕何應三之命,銅頭鐵臂僧勝英率領紅衣大喇嘛,埋伏在西去要路的雪地裏。
有道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一陣疾風吹來,掀起一個僧人的衣角,被謝九月看見,一語道破天機。
勝英見一位白髮老者,飛身前來探路,情知行藏已,再埋伏下去只能説蒙自己。
隨着勝英一聲號令,數十個紅影踏雪飛奔而至,攔住眾人去路。
霎時間,草叢深處,林木之中,南方鼓聲震地,北面鑼聲驚天,正西是紅衣喇嘛僧,身後殺聲隱隱近。
四面臨敵,老俠隱嚴鴻昌面冷峻,跨前兩步,抱拳當
道:“在下嚴鴻昌,這廂有禮了!爾等乃是出家之人,當盡心佛事,走路不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早晚一炷香,一心向善,以求正果。不知各位仙師來此做什麼?還是快些閃開一條放生之路,勝造七級浮屠!”一位胖大喇嘛上前兩步,喧了聲佛號道:“無量壽佛!施主語出衷腸,貧僧慚愧了!貧僧
前接到‘飛燕令’,截殺朝廷欽犯,怎敢有半點差池?老施主!還請恕貧僧甚難從命了。”措詞軟中帶硬。
老俠隱嚴鴻昌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道出當年威鎮南七北六一十三州的綽號來:“各位高僧!在下乃是昔年的八步跨海嚴鴻昌!”可謂是危難當頭,四面臨敵,方説出幾十年未用的名頭來。
勝英嘴角出不易被人察覺的蔑笑,聲高一籌地言道:“無量天尊!嚴施主諾大年紀,可聽説過銅頭鐵臂僧麼?!”嚴鴻昌腦袋裏打了個閃,依稀記得當年在少林寺羣雄論劍時,智修大師身邊有個俗家弟子,胖嘟嘟的和他有幾分相像,但名字卻記不清了,他怎麼會當了喇嘛呢?兩軍對壘,話難細談。眼下有求於人,嚴鴻昌把話軟了下來。
“哦!莫非是少室山勝英麼?久違了,在下嚴鴻昌這廂有禮了!”勝英亦抱拳一禮笑道:“哈哈哈!老劍俠果然博聞強記,那時貧僧還是個小沙彌,虧您記起。老俠隱不必多禮,勝某哪敢承領?請施主恕貧僧直言,勝英敢放眾位豪傑過去!只是要留下那個小娃娃。不然的話,斷難放行!”嚴鴻昌面現殺氣,微微一笑道:“如此説來,你我只好論劍求生了。”勝英橫劍當,昂首言道:“嚴大俠若與貧僧能在劍術上討個公道,那是最好不過!貧僧久仰嚴大俠八步跨海之輕功,劈空劍法之絕妙,追魂掌法之神威,今
有幸,還望大俠不吝賜教!”眾喇嘛輕蔑地瞧着這一行男女老少,若狼視羔羊,一
為快。
趁嚴鴻昌和勝英對話的空,凌劍虹忽然看見謝九月後間別着一隻笛子,通體碧綠,長約一尺五寸,一條金絲方正葫蘆袢,系在離笛子上端三寸處的小孔裏。這是一隻玉笛,乃世間鮮見之物,心中甚是喜愛,便一拉九月的衣袖,悄聲問道:“九月!這笛子真好,誰給的?”大敵當前,九月沒想到她會問及此物,便隨口答道;“是我夢裏所得,一個老和尚説,這是我前世之物。”凌劍虹以為九月在騙人,看他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又不像在説謊,便嬌笑一聲又問:“我怎麼沒聽你吹過?”謝九月實話實説:“虹妹妹!我只是喜歡拿它玩兒,就是吹不響它。”凌劍虹道:“你替我抱一會兒小寶,看我吹給你聽。”程姿英看不慣紅衣喇嘛那股驕橫勁,捺不住心頭怒火,跨前一步,厲聲喝道:“勝英!少放沒味兒的閒
!你家姑
看不慣你以多欺少,誰又怕了你來?你小子儘管放馬過來!”狹路相逢,勇者勝。嚴鴻昌見敵人眾多,且援手迫近,看情形,勢在必戰,早打比晚打略佔優勢,便一揮寶劍,殺入敵羣。
這邊一片混戰,那一邊九月接過小寶。
凌劍虹取過玉笛,在第二個孔上貼了塊兒薄模,橫放在下便吹起來,聲音是那麼清脆悦耳,響徹原野、長空。
也不知這是一支什麼曲子,嚴鴻昌只覺得周身舒服,殺念具無,心裏一片平和,還與銅頭鐵臂僧勝英對拜起來。
在場之人,腦子裏一片空白,心中只有歡樂喜慶。曲子忽然一變,眾紅衣喇嘛跳起舞來,嚴鴻昌、程姿英、關天寶、謝九月抱着小寶,都跟在凌劍虹身後,扭着秧歌往西而去,身邊籠罩着七霞光。等笛子聲一停,眾人竟不知道是怎麼來到這裏的。
凌劍虹把玉笛給謝九月,順手接過小寶,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你們先走,我來斷後。”嚴鴻昌説完,手握寶劍停了下來。
待眾人去得遠了,嚴鴻昌剛想去追趕,忽聽不遠傳來勝英的大喊聲:“嚴鴻昌休走!我來也。”方至近前,勝英也不打話,揮寶劍朝嚴鴻昌當便刺,嚴鴻昌抖劍還擊。
三百回合之後,勝英到身前身後都是劍光掌影,着實難以招架,加上八步跨海的輕功,更讓人難以適從。
嚴鴻昌名鎮江湖數十年,以前只是耳聞,今目睹,方知老俠隱不是
得虛名。自己若沒有金鐘罩護體,恐怕早已碎屍萬段了。如此説來,也算是對得起韓光普的知遇之恩了。想到此,勝英跳出圈外,一看僧衣,已經是條條塊塊,在疾風中“呼啦啦”作響。他看了一眼氣不長出,面不改
的嚴鴻昌,厲聲喝道:“你還不快走!難道非取貧僧一命不成?”此時,何應三已率領眾喇嘛和神武營的人追殺過來。
嚴鴻昌抱拳一禮道:“承蒙關照!老朽尚有一事不明,你因何追我這一程?”勝英正道:“老俠隱!貧僧久仰您武功了得,只是無緣得以指點一二,幸得今
相遇,怎可失此良機?”嚴鴻昌道:“老朽有何德能?大師過獎了。就此別過,後會有期了。”言罷,轉身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