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羣魔擾殿武當山眾俠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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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秋望着信,驀地心中一動,暗想糟了!萬翠蘋、餘棲霞既被人擒獲,應即謀解救良策,如果被他們押送到十二連環峯上之後,再想救二女,恐難如願。最好的辦法,就是在中途攔救二女出險…
他想到這裏,顧不得再開那玉盒,匆匆地收了信,抹一下淚痕,跑去找鐵書生肖俊,把事情刪繁就簡地給肖俊一説。
鐵書生這一驚非同小可。問道:“秋弟,這消息你怎麼知道,是不是很可靠?”這一問,問的羅雁秋臉泛紅,沒法編謊圓場,只得據實答道:“巴東荒墓裏,小弟夜鬥李英白時,有一位從中勸解的紅裝少女,大哥看見過吧?在徐州她解救了我舅父一條命,託我重傷舅父帶給我一封信,約小弟三更天在城東劉氏荒園中見面,半夜清談,小弟勸她棄歸正…”説這裏停頓一下,又繼續説道:“適才大哥師弟嚴燕兒,轉給我一個紅小包,那裏面,又是她託轉函件,另外還送我四粒雪蓮子…”説過話,送過去紅衣女飛衞親筆手書,鐵書生看幾句見詞意纏綿,情愛橫溢,不便再看,把信還給了羅雁秋,説道:“看她信中詞意懇切,自非虛構,蘋妹和餘姑娘,如真被押到十二連環峯上,恐怕凶多吉少,如今之計,只有趁他們未入大雪山境之前,沿途攔劫…”肖俊話未完,雁秋接口説道:“小弟亦有同,急不如快,我們立刻就派人追尋。以司徒霜信上口氣推斷,雪山派押送萬姑娘、餘棲霞的黨徒,可能還未出湖北地界,小弟烏雲蓋雪馬,一天有七八百腳程,盡一夜之力,可先趕到入川的巫峽渡口,守候他們,伺機下手劫救她們出險。”鐵書生沉一陣答道:“目前的困難是,誰去最好,雪山派第一次擒獲翠蘋和餘姑娘,就遭綠雲救助,此次必有準備,所派押送人員,決非庸手,目前三元觀又現敵蹤,幾位老前輩又都有重要的事…”羅雁秋想了一下,答道:“幾位老前輩既然都難騰出工夫,小弟願走一趟,不知我能否勝任?”肖俊點頭,道:“以兄弟武功而言,足可去得,不過,你一個人究競力孤勢單,最好能有幾個人和你同去…”肖俊話剛畢,門外突然有人笑道:“大師兄,我和羅小俠去一趟如何?”雁秋抬頭看時,門口邊站着笑嘻嘻的嚴燕兒,鐵書生略帶愠,問道:“你不是到後壁***去了嗎?怎麼又跑到這裏來?”嚴燕兒答道:“師父、萬、勝兩位師叔,都在閉關用功,師父告訴過我,一個月內不得入,現在已到了二十天,再過十天,三位老人家就可以功行圓滿,***外有尚師叔,一心師叔兩位把守,無疑銅牆鐵壁,我得到尚師叔面允,才敢折返觀中。大師已既覺羅小俠一個人力量單薄,我年小體輕,正好和羅小俠一騎雙乘,去救蘋姊姊回來。”説這裏,一笑住口,卻滿臉乞求神,瞪着圓圓的大眼睛看着肖俊。
鐵書生平對這位小師弟就喜愛異常,他除了略顯頑皮好動之外,卻是個機智百出的聰慧孩子,而且肖俊深知他在從師六年多來,確得了張慧龍不少絕學。看他那勻紅臉上的乞求神,也不忍一下拒絕,只淡淡笑道:“你這位秋哥劍術造就,得天獨厚,只要不是雪山派中老一輩的魔頭們解送,他足可制服對方,但有備無患,我們寧可把對方實力估高,也不能把人家估低,因為能否救回萬師妹和餘姑娘倆人命,全在此一擊,一擊不中,滿盤皆輸。
你年紀小,又無半點江湖閲歷,以後和人家打架的機會正多,這次事情太重大,不是兒戲,我看還是去請求柳師叔去一趟比較適宜,他老人家最愛護小輩,我想只要我們去求他,他決不致拒絕。”肖俊一席話,不但拒絕了嚴燕兒,而且也婉拒了羅雁秋,因為,劫救二女的成敗關係太大,雁秋武功和劍術雖好,但究竟功力火候還差,要是碰上濟寧所遇吳兆麟等那樣人物,恐怕就非雁秋力所能敵。
他哪裏知道,雁秋近月來已連得散浮子、尚乾不傳絕學,劍術較過去進很多。
鐵書生説完話,暗中查看倆人臉,羅雁秋仰着臉,似在想什麼,並無不悦之,嚴燕兒卻好像很失望,低着頭不再講話。
過一陣,雁秋忽然説道:“大哥既決定請柳老前輩去一趟,就請快去對他老人家説一聲,事如急火,不宜再遲,遲恐誤了倆人命,小弟願將坐馬借與柳老前輩一用。”肖俊點頭起身,笑道:“秋弟,請暫時回房休息,我這就去請求柳老前輩,如獲答允,小兄再去借你的寶駒。”説畢向門外走去,雁秋也離了肖俊房間,回到自己卧室。
雁秋和肖俊住處,同在一所跨院,相距很近,只要繞過一片竹林即到,他和姊姊羅寒瑛分住在兩個接連的單間,因為,三元觀沒有一個女子弟,姊弟倆住在一起方便些。
雁秋步入自己住房,寒瑛正站在案前,看着案上裝雪蓮子的小巧玉盒出神,回頭看雁秋進屋,嫣然一笑,問道:“弟弟,這玉盒很巧,裏面裝的什麼東西?”雁秋緊走兩步,到了桌邊,拿起玉盒,答道:“我送你一個好東西吃。”説着打開玉盒,玉盒一開,立時滿室清涼甜香襲人,玉盒中放着四粒形如鴿蛋,瑩晶似冰的雪蓮子。
寒瑛看了半晌,認不出是什麼東西,皺下柳眉兒問雁秋道:“弟弟,這是什麼東西?你從哪裏來的?”雁秋笑道:“你不要管我從哪裏來的。這是大雪山奇產雪蓮子,你先吃一粒,嚐嚐好吃不好吃?”説着,從玉盒中取出一粒雪蓮子遞給寒瑛。
羅姑娘伸手接過,放入口內,一縷清涼直下丹田,甜香濃烈,頓使人神一,不大工夫雪蓮子化成玉瀝瀝下嚥。
羅寒瑛嚥下雪蓮子,瞪大一雙妙目,笑道:“好吃呢!弟弟快吃一粒。”雁秋吃下一粒,果然其味無窮,清涼四肢,甜香深長,不又想到司徒霜愛顧深情,一時間慨無窮,呆站出神。
羅姑娘看弟弟吃下雪蓮子後,神態突變,臉上浮現出無限悽惶,不由到奇怪,問道:“弟弟,你好像有着很沉重的心事,可不可以告訴我?”雁秋慢慢地轉過頭,道:“你知道送雪蓮子給我的是誰?”寒瑛道:“這個,我怎麼會知道,你又沒有對我説過。”雁秋合上玉盒,道:“算起來,她該是我們的敵人,可是她又是救舅父命的恩人…”寒瑛截斷了雁秋的話,説道:“你説了幾句,我還是不懂,究竟她是誰?怎麼又是敵人,又是救舅父命的恩人?”雁秋道:“她是雪山派中的人,奉命搶劫舅父鏢局的貓眼夜明珠,可是,當舅父被雪山派黨徒圍攻受傷,命懸頃刻的時候,她卻又隱身逐散了自己的人,救助舅父險。”寒瑛搖着一頭秀髮,問道:“天下會有這種事,她為什麼要救舅父呢?而且,還和自己人做對?”雁秋被姊姊問得沒法子回答,怔了半晌才説:“因為她和我見過一面…”羅姑娘似乎更糊塗了,又問道:“見一面,不見得就是朋友,她為什麼甘冒叛派逆命…”説這裏,忽有所悟又道:“她是女人?”雁秋點點頭。
羅姑娘神情一變,秀目深注雁秋良久,嘆口氣道:“弟弟,你好像認識很多女人?而且,她們又都對你很好。”羅雁秋被姊姊問的臉飛愧紅,苦笑一下,答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不過,送給我雪蓮子的司徒霜,不是一個平常的女子,她是個很好的人…”雁秋本意是想説,她不是一個**放蕩的女人,可是話到口邊,又想不對,只好改口説,她是個很好的女人。
寒瑛看弟弟,面桌而立,神黯然,一臉愧紅,不忍再予責問,淡淡笑道:“這也許不能怪你…”寒瑛話未説完,門外人影一閃,跑進來了嚴燕兒,寒瑛自是不便説下去。
嚴燕兒看雁秋神不對,倚門站了半晌,才説:“秋哥哥,你心裏不高興了?”雁秋跑到門邊拉住嚴燕兒一隻手,搖着頭笑道:“我沒有不高興。你來的正好,我送你一個很好吃的東西。”説着話,打開案上玉盒,取出一粒雪蓮子,放在嚴燕兒口裏。
嚴燕兒吃過雪蓮子,只覺清香可口,周身一暢,不拉着雁秋左臂,跳起來道:“這是什麼?這麼甜涼,這樣好吃。”雁秋道:“這是雪蓮子。”嚴燕兒奇道:“雪蓮子,雪裏面會長出蓮子嗎?”雁秋也沒聽説過,雪蓮子是怎麼長成的,嚴燕兒這一問,他真還沒法子答覆,正覺為難,門外一個聲音接口笑道:“雪蓮子生於萬年冰層之中,百年成形,千年結子,你們哪兒來的這樣寶貴的東西?”説話的正是雲夢雙俠中的瘋俠柳夢台,他後面跟着鐵書生肖俊,倆人一進門,雁秋趕忙施禮讓座。
瘋俠落座後,笑道:“雪蓮並不珍貴,雪蓮子確是奇物,功能清神化暑,吃一顆對人補益不淺。”雁秋把玉盒送到瘋俠面前,笑道:“玉盤中原有四粒,我和姊姊、燕弟各吃一粒,只餘下一粒了,柳老前輩和肖大哥分吃吧!”柳夢台打開玉盒,凝神看了一陣,笑道:“果是上品,怕不在千五百年以下,這東西得之不易,我瘋子早年行腳崑崙山時,曾得食一粒,這粒送給肖俊吃吧!你們從哪裏得到的這雪蓮子呢?”雁秋一陣耳熱,半晌才答道:“這是晚輩一位人相送…”柳夢台看雁秋答話,面帶難,雖覺不快,但卻不便盤詰,把玉盒送肖俊説道:“雪蓮子雖是奇品,瘋師叔雖然一向嘴饞,但也不好和你搶分,還是你吃了吧!”肖俊知他格,也不再推讓,接過玉盒,取出雪蓮子吃下,果覺其味無窮,清涼之氣直達百骸,蓋好玉盒,放在案上,對雁秋道:“柳師叔已允一行,請秋弟借寶駒一用。”雁秋笑道:“借馬小事,大哥怎的這樣客氣起來,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如何?”瘋俠這人雖然玩世不恭,但遇上正經事,卻不馬虎,立和肖俊、雁秋,一塊兒下峯去取寶駒。
三人步下七星峯,已西斜,肖俊從山窪裏牽出雁秋寶駒,瘋俠騰身而上。
寶馬揚蹄疾馳,越峯渡澗,快如飄風,不大工夫,人馬俱失蹤影。
肖俊和雁秋折回觀中,天已入暮,鐵書生心懸今夜敵人再來,又匆匆佈置一番。
嚴燕兒和雁秋一見投緣,膠在一塊兒,不肯離開,歐陽鶴、梁文龍、玉虎兒分頭協助靜真、靜涵、靜月三人守祖堂和純陽、三清兩殿。鐵書生自守三元殿,小乞俠、三寶和尚隨儒俠華元接應全觀,雁秋、寒瑛、李福、嚴燕兒,雖未分派專責,卻都和肖俊住在三元觀張慧龍靜修跨院中。
入夜後,三元觀中戒備得異常森嚴,但表面上卻看不出一點異樣,除了三座大殿中各燃有兩支紅燭外,七星峯一片沉寂。
這正是末夏初的四月初旬,七星峯上寒意猶存,一鈎新月由東方冉冉上升,二更過後,七星峯下驀然出現了三條人影。
一個長衫布履,五旬開外的老者,留着兩撇花白八字須,斜揹着一塊橢圓形的鐵片,有一個扁平的手把,隱透肩後。
另兩個三十五六的壯大漢,都穿着黑夜行勁服,一個背單刀,一個圍軟鞭,分站那老者一左一右,三個人在峯一個突出大青石上,凝神四顧,好像在張望什麼。
這三個人現身後,約有一盞熱茶的工夫,東西兩邊的峯腳下,同時又出現四個夜行人來。
東邊倆人,同是女子,一個是着玄緊裝,外罩玄風氅玄巾包頭的少*婦;另一個是全身紅短裝,裹紅巾的少女,全身如火。
西邊兩個人,穿着一青衣,膝下兩條小腿上生着一寸長的黑,看倆人穿着模樣,再襯着兩張形如驢頭,慘白得毫無血的怪臉,直似破棺而出的厲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