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木馬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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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炎拉着上亞月推開沉重的木門“吱嘎”一聲，灰塵洋洋灑灑地飛到了空中。教堂正廳中間是耶酥受難像，十多個五六歲的小孩兒正站在他的面前用稚的童音高聲唱詩，一個滿臉皺紋的嬤嬤則全神貫注地彈着鋼琴，還有三五個上了歲數的教徒虔誠地坐在長椅上祈禱。

沿着過道緩步前行，每走一步，上亞月的心就往下掉一點，身子也越來越沉，兩條腿幾乎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

她想起十六歲生那天做過的白夢——小小的哥特式教堂，沉重的雕花大木門，身着盛裝的男男女女，鮮紅的玫瑰，青梅竹馬的新郎，還有一個破壞婚禮的不速之客。

“你是我的人。”有着銀長髮和狐狸耳朵的男孩回過頭來對她莞爾一笑。

“小月，你在想什麼？”司炎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手，滿臉都是明媚的笑意。

“哦，沒什麼。”上亞月用力地搖了搖頭，掩飾住眼裏游出的悲傷。不行，振作起來，絕不能哭。因為在這裏，她還要唱一次黑臉，把司炎回妖界！

“知道我為什麼要帶你來這裏嗎？”

“不知道。”上亞月心不在焉地挑了個座位坐好。

“我很喜歡安靜的地方，我也希望我的族人能夠過安靜的生活。”司炎挨着她，蹺起腿優雅地坐下“所以我要創造一個安定的國家。”

“這樣的想法很好啊。”他為什麼突然對她説這些？上亞月緊張地絞着手指。

“是啊，我一直希望自己成為一個優秀的繼承人，從五歲那年開始，我就開始做準備。我要養成堅忍不拔的格，我要學會各種能夠奪取他人命的妖術，我要用理智去判斷一件事情而不能帶入個人的情。”司炎閉上眼睛，把手放在口，好象在懺悔又好象在祈禱。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來，在他的身上鍍上了一層金的光。本來就俊美非凡的臉，此時看上去像天使一樣聖潔不可侵犯。骨節均勻的手就像是一塊心雕磨成的美玉，沒有絲毫瑕疵。

“我身上沾了很多人和妖的血。我知道自己的罪孽再過幾百年都不能洗清。”

“司炎…”上亞月不知道怎麼安他，只是覺得自己喉頭發乾，呼也越來越吃力。

“父王為了阻止我們兄弟互相殘殺，同時也是為了報恩，選取你來做下一任狐王后，希望狐族王孫能夠學會和人類和睦相處。而我也希望通過利用最小的傷亡來換取最大的利益。所以我決定娶你。因此當你還是個小嬰兒的時候我就把楓安在你的身邊。”

“我知道。”

“但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楓真的愛上你了，而你也選擇了他。”説到這裏，司炎忽然睜開眼睛淡淡一笑“現在我好後悔啊，我是個笨蛋，對吧？”陽光折進他火紅的眸子，一瞬間，盪出一道耀眼的火花，而後又迅速沉靜下來，只剩下深不見底的複雜眼神。上亞月怔怔地看着他，覺到口快要炸裂了，但卻沒有説話，任時間從彼此凝視的目光中走。

“我已經全部想清楚了。我九王子司炎不會把所有的籌碼都壓在一個女人身上。如果不能通過婚姻得到王位，迫不得已我也會用暴力。不管怎麼樣都會達到目的。父王的計劃很失敗。和狐族的婚姻不能給你帶來任何的幸福，也不是報恩，而是給上家帶來無盡的麻煩。”司炎握住她的手，淡淡一笑:“所以，現在我聽你的話，還你自由。”從他的手指上釋放出一片柔和的白光，接着戒指也開始發亮。

“可是司炎，我們不是有一道封印沒有解開嗎？你不是還要利用我的力量嗎？如果沒有戒指，我沒有辦法打敗那些小妖啊。”不行，戒指是他和她唯一的紀念物啊！如果沒有了它，自己還剩下什麼呢？看到戒指沿着自己的手指往外滑，上亞月忽然到快要窒息，好象有誰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封印對我已經不重要了，而你呢，只要遠離我，就不會有妖上門找你。”司炎頓了頓“楓會保護你的。”

“可是楓遲早也要回妖界的吧！”明明自己的目的是要把司炎趕回妖界，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卻自私至極地希望他留下來。想多看看他，想多和他説幾句話…

“不，他的體質很適合呆在人間，我會命令他呆在你身邊。”司炎的頭髮反着陽光，幾乎有些刺眼“我和你解除契約過後，你就恢復單身了，那時會有很多狐族王孫來搶奪你。

為了避免你成為他們用來稱帝的武器，我必須找人保護你。”

“司炎…”上亞月鼻子一酸，抓住他的手，哭了起來。雖然知道這樣的自己很丟臉，可是忍不住…

“你不願意？”司炎把戒指收好。銀白的金屬在他白皙的手心裏發出冷峭的光芒。上亞月覺得自己心頭的好象被人割掉了一塊，竟然痛的徹骨。

“不…”

“你為什麼要哭？你並不愛我啊！”司炎輕輕地嘆了口氣，然後丟給她一方手絹“別讓我會錯意…”上亞月嚶嚶地接過來擦乾自己的臉。過去和他一起度過的時光像放電影一樣一幕幕地浮現在眼前:“你們想死嗎？！”他跑到播音室救她。

“你可以和我住一個帳篷，這樣晚上你不是就有抱枕了嗎？”他和她一起營。

“不管你專情也好，不專情也好，我都不能放下你，我討厭跟別的男人在一起的你，但我更討厭為此生氣的自己！這樣的我沒有骨氣沒有自尊，這樣的我讓自己很失望。你是什麼人？你憑什麼值得我動怒？告訴我，小月，我到底該怎麼做？”他向她表白。…這時很多穿着盛裝的人有説有笑地湧進教堂。

“好象這裏有一對新人要舉行結婚儀式。”司炎靜靜地坐在窗户邊，出孩子一樣坦然的微笑“我向你求婚的時候好象沒有經過任何儀式呢。”他越平靜，上亞月的口越悶，沉重的石頭快要將整個人壓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