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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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他…跟欣玉…結婚了?”她無法不吐吐。
“欣玉?”他大喊了一聲。
“哇,好久沒聽過這名字了…原來你不知道他們早就分手了?”
“分手?他們分手了?什麼時候?怎麼會?”方容連珠炮似的發出問題。看來,她不清楚的事情還真不少。這個可惡的邵翌!
“他們應該分手一年多了吧。記得去年的假,邵翌説他心情很糟,約我到紅茶店聊聊。本以為他會大吐苦水,沒想到他竟什麼也不肯透,只是淡然一笑,若有所思地説了一句:‘我們分手了。’”趙至新頓了頓,乾咳了一聲又接着説:“後來,聽説他在學校是風雲人物,被一堆女生纏得不過氣來…誰知道一玩就玩出了火,都怪他自己。”方容噤不作聲…她忽覺怪異,天不是來了嗎?為何空氣中還是漫着濃烈的寒意?
她聽見自己輕輕地問:“你説的…是真的?”她的聲音就像剛出生的小貓咪般微弱。
“當然啊,不信你可以call邵翌問清楚。”勉強地和趙至新寒暄了幾句…為了掩飾自己的動和愁緒。
方容掛上電話,隨即又拿起,在按鍵上keyin那串早已偷偷列印在腦海中的呼叫器號碼…
然後,她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起伏着,一動也不動地守在話機旁…就像個面無血的雕像。
“喂,小妹嗎?生快樂。”不等她開口,電話那頭便迫不及待地丟來一句祝福。
她還真佩服他的記,居然只看call機面板上顯示的數字便知道是她。
“喂!”方容忍不住擺出一副目中無人的態度,劈頭就是一頓責難:“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才會有你這種鳥乾哥!居然這麼不講義氣,不管我死活平空消失了不説,連有喜事也吝於通知一聲!太過分了,我對你真是失望透頂,差點還想登報斷絕‘兄妹關係’呢!”沒料到無緣無故招來一頓罵,他急忙辯駁:“你還好意思説?每次打電話沒有一次找到你,你才像泡泡一樣平空消失了呢。”
“所以不能怪我嘍。”可惡!老是説不過他,又被他佔了上風。
她連忙祭出撒手鐧切入主題:“聽説你和欣玉…”
“拜託!”他釋然一笑,笑聲朗。
“可見你本不關心我嘛,都八百年前的事了…”
“什麼嘛!”方容嘟起嘴。
“你又沒跟人家説…而且,你一天到晚在外頭拈花惹草的,哪輪得到我關心?”她想起趙至新方才的八卦消息,幻想着邵翌被一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團團包圍,嘻笑胡鬧、打情罵俏的情景,無法控制不斷升起的醋意,連話中都帶酸。
“我哪有?大小姐,你可別冤枉我啊。”他一邊辯解,一邊還在笑,一點都沒有正經的意思。
方容更是怒火中燒。
“沒有?!那為什麼搞大人家的肚子?”她雖覺得自己出言不遜,卻剋制不了。
“不是我要數落你,結婚也不寄張喜帖來,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妹妹放在眼裏呀?”
“結婚?!你聽誰説的?”
“趙至新呀。”她義正辭嚴地搬出人證。
“你們…還有聯絡?”他好像有些驚訝。
“才剛掛上電話而已。怎麼,沒話説了吧?真是氣死人了!結婚是喜事耶,幹嘛遮遮掩掩怕人知道?不知會別人也就算了,連我這個妹妹也要瞞…”方容嘴翹得半天高,忿忿地咕噥着。
“什麼喜事,是喪事吧?”最最討厭他這種不正經的態度,方容惡狠狠地臭罵了他:“你有病呀!老這樣口無遮攔!”如果他在她身邊,一定會被她眼中出的兇光刺得不寒而慄。
“跟自己不愛的人結婚,算什麼喜事?”他悻悻然説道:“過完年,有天‘她’突然跑到我面前,説‘她’有了三個月的身孕,要我負責任…”
“喔,mygod!”方容不等他説完便了嘴:“你是知識份子耶,居然還出這種紕漏,真是笑掉人家大牙!你不會花錢去7-11買那個…那個嗎?”剛説完,她驚覺自己語氣竟然有點教唆犯罪的意味。
他的語氣瞬間轉為無奈唏籲:“‘她’説…是安全期…”
“喔,真是敗給你了!”方容苦笑了一陣,笑中充滿鄙視。她繼續得理不饒人,更像在教訓不懂世事的小娃兒:“誰能保證安全期一定安全?你還真是豬頭三耶!”她也搞不懂自己火氣為何這麼大,沒好氣地挪揄他:“了不起耶,大二就結婚,還順便當了準爸爸。”
“我也不想這樣啊…”他説來極為無辜。
“可是,這女人怎麼也不肯放過我,而且…我父母又等不及要抱孫子了。”
“既然你又不愛她,這樣不是對不起她,也對不起你自己?”不知怎地,方容突然同情起這個素昧平生的悲哀女人。
“唉!我也是不得已的…”他長嘆了一口氣。
“偏偏她是個笨女人,笨到以為可以用婚約綁住我。”
“什麼意思?”方容不解他話中含意。
“我們決定等‘她’生產後留下孩子,再把她掃地出門;然後,我就可以繼續…遊戲人間了。”儼然是一個負心漢!
“你…”方容遲疑了幾秒,還是忍不住説了出口:“把‘她’…當生孩子的機器?!”
“嗯,也可以這樣説吧。”霎時間,方容怔住了!她只覺得手心冷汗直冒…
邵翌變了,這個令她心儀愛戀的男人徹徹底底地變了,不再是她認識、悉的他了…
她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不記得後來還跟他哈拉了些什麼,她癱軟了身子,跌坐在牀上。
鑽進被窩裏,兩眼就像被催了眠,直盯着灰灰的天花扳,腦子胡亂攪和着…
原以為情的路應是一步一朵蓮般的燦然,而愛戀也該是轟轟烈烈的一種實在。
然而,她到現在才領悟,原來自己一路頭破血所追尋的…竟是南柯一夢。
曾經特意給自己一絲絲的機會,也曾經特意留下些什麼,但是,這一切一切的特意卻如船過水無痕。該來的、該走的,陡然一陣狂風,就這麼被吹走了。
摟着她的kitty抱枕…她的kitty,竟同她一般毫無血、毫無表情。
在光彩燦爛的夏季,她認識了他…他踩着陽光微笑走進她的生命。
在乍暖還寒的天,她失去了他…他帶着毫不在乎的笑,攤攤手、聳聳肩,毫不戀棧地轉身離去。
這樣也好,不是嗎?
至少她不會再受制於朦朧的欣悦和竊切的期盼了。
邵翌…就當她前輩子欠他的。
深邃堅毅的眼神、英俊俏的鼻樑、丰采盎然的笑容,陪着她度過數不清的黑夜。在她夢中,他輕聲喚着她的名,在她額上印下一個吻,好柔好柔…
如今,他不卑不亢的明理自信、細膩善解的心緒思維、出眾不凡的睿智聰穎,還有明明朗朗的坦率真摯,她全部得收進記憶的水晶盒中,再紮上一段粉緞帶,仔仔細細、小心翼翼地收藏起來…藏在永遠不會被人發現的角落。
兩個世界的迢遙相隔,中間唯一的橋樑是…遺憾。
然而,唯有經歷過行到水窮處的悵惘,才能體會出坐看雲起時的喜樂。
幻滅,是成長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