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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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京城裏盛傳着藺伯揚即將娶尚書千金的消息時,卻有人證實藺伯揚親口説了他不娶尚書千金,這場婚約不過是雙方之間的誤會。
為了替自己的女兒謀求幸福,景尚書不惜親自登門拜訪,想要採探藺伯揚的口風。
在他心裏其實是理虧的,因為當初他提起婚事的時候,藺伯揚就已經委婉卻堅決地回拒,只説心裏已經另有所屬,終身大事是無法勉強的。
那,他是為了氣花曼荼,才故意説得曖昧,卻沒想到最後招致了慘痛的後果,直到今,她仍舊不願意見他。
“藺公子,本宮不懂,花家的千金哪裏贏得了我家閨女,誰都知道她花曼荼是個愛錢又吝嗇的商,只要扯到做生意賺錢的事情,她的手段比誰都多,我家閨女不一樣,從小飽讀四書五經,讀女誡,進門之後絕對能夠替藺公子持家務,當一個不讓藺家丟臉的好娘子。”景尚書努力替自己女兒推銷。
藺伯揚斯條慢理地品着茶,以杯蓋拭去泡開的茶葉,淺飲了一口,“我確實不敢想象花曼荼在家裏相夫教子的賢慧模樣。”從來,他也就不想要她相夫教子。
“就是、就是!”景尚書用力點頭。
將茶杯擱回桌案上,他幽冽的眸光瞥向院子裏盛開的花菊,不知不覺竟然已是深秋,他嘆了口氣,又道:“她肚子裏的生意經絕對多過孔夫子的至理名言,説不定她本就不知道女誡長得什麼樣子。”
“沒錯、沒錯!”繼續點頭。
“為了搶生意,她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是多了一點。”不過他能與她相識,也全拜她這一點所賜。
藺伯揚角勾起一抹淺薄的微笑,説到底他竟然欣賞起她的不擇手段,如果沒有她的自投羅網,他們只怕還要蹉跎好長一段時間。
“藺公子…”怎麼不繼續數落下去了?
“但相夫教子的樣子不適合長袖善舞的花曼荼,而我恰巧也不喜歡孔夫子迂腐的至理名言,而她會用的手段,我也恰巧都會一點。”他掀起薄,揚起一抹微笑,眸底閃過一絲明的光芒,“尚書大人,你知道這代表了什麼意思嗎?”
“什麼意思?”無論如何,景尚書都覺得自己不會太喜歡那個意思。
“我和她才是天生的一對,藺府有能幹的螽斯,他能抵得過好幾個賢慧的子,花曼荼只需要當好花曼荼,凡是有關她的一切,我都可以接受,驚世駭俗也好,不擇手段也罷,只要她仍舊是花曼荼的一天,我就只要她這名女子!”他認命了,就算是被利用到最後一點渣兒都不剩,他也甘心為她所用。
“可是,花家的千金不見得要嫁給公子你呀!”景尚書搖頭嘆氣,“藺公子,本官聽説花家最近放出風聲,説要替他們東家招親,嫁妝是十萬兩白銀,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幾天花家門庭若市,都是前去求親的男人,只怕再過不久就會傳出好消息了。”她要招親?!
聞言,藺伯揚拍案起身,沉霾的神彷佛受到巨大的打擊,飛快地轉身離去,他要見她,就連片刻都不想再多耽擱了!
“如果藺爺是為了生意而來,那就請上座,花曼荼命人奉茶,若是為了私事,那就恕不奉陪。”他們所在的地方是花慶堂京城總鋪的後院裏,去了花家,她一定不會見他,藺伯揚料定了她一定會到這裏處理公事,也料定了她為了不生事端,絕對不會在做生意的地方拒絕他,但從她臉上表現出來的冷淡,卻仍舊令他心頭螫痛。
先前他對她冷淡的時候,她心裏想必也是這種覺吧!
他心頭彷佛被針螫着,難受極了。
鋪子裏到處都是人來人往,冬天的腳步近了,夥計們已經都在忙着準備年關的清點和鋪貨,只有他們所在的這一個角落特別安靜。
“我聽説你在招親,還出了十萬兩當嫁妝,這事是真的嗎?”
“是,是真的,我會挑個好男人,挑個能夠幫我們花家賺錢的好男人,那人絕對不會輸你。”
“被十萬兩引而來的男人,會有什麼好東西?!”他沒好氣地説道,看着她,神情嚴肅而且認真,“我娶你,我們成親吧!”
“不!”她彷佛被螫了一下,整個人跳開來。
“為什麼要這樣拒我於千里之外?我已經表明了非你不娶的立場,為什麼你就是不肯再給我一次機會?”
“非我不娶是你説的,但我可沒説非你不嫁!藺伯揚,你不要太自抬身價了,我沒有説要嫁給你,我花曼荼不會差勁到非得嫁你不可。”
“可你已經是我的人了。”
“才不過幾次肌膚之親,你就擺起架子,當自己是我相公了嗎?”她冷笑了聲,裝出冷靜的表情,心思卻已經被他動搖了。
“但這是事實,你已經是我的人,上了我的牀,已經不是完璧之身的你,還想要嫁給我以外的男人嗎?”只要想到別的男人與她有任何關係,都會令他幾近瘋狂。
“藺爺太多慮了,只要經營的手腕夠好,就算是件瑕疵品,都有辦法賣出去,我當然也不例外。”
“如果你肚子裏已經有我的骨了呢?”
“那更好,我們花家就不愁沒有下一代的繼承人了,如果我真的有了孩子,那真是太好了,無論是男娃兒或女娃兒,我會教他們做生意,有你如此優秀的爹親,我相信咱們的孩子一定也是出極了。”
“生意對你而言,真有那麼重要?”他壓抑的嗓音之中隱藏着怒氣。
“是,花家的生意對我而言當然重要,比你重要千百倍。”她心裏本就不是這麼想,卻還是忍不住要跟他賭氣。
聽見他被她貶得一文不值,藺伯揚心裏惱怒,冷笑了聲,道:“那也沒關係,就當做你是一件商品,咱們就當作是生意,你賣,我買,只要你嫁給我,什麼條件都好談。”他的話又再一次狠狠地割痛了她未痊癒的傷口,她咬牙切齒,嬌的嗓音彷彿含着恨意,“我不嫁給你,就是死,我也不嫁你!”
“你當真如此絕情?”她到底還想要他怎麼做?!
“咱們彼此彼此,誰也沒資格説誰。”她抿了抿瑰的瓣,轉身想逃開,卻被他一把揪住,她昂起嬌顏,倔強地視他。
藺伯揚瞇細鋭眸,盯住她傲然不屈的淨白容顏,若是在乎時,他心裏肯定是賞她勇敢的骨氣,欣賞她敢於與男人平起平坐,絲毫不因為自己是女子而有所退讓,然而,她的與眾不同此刻卻令他又愛又恨。
但就在下一刻,他被震驚了,被她兩頰滾落的淚珠給震撼得説不出話。
花曼荼再也忍受不住心裏的委屈,一串串淚珠潸然而落。
“我以為你懂我,以為你與別人不一樣,可是,原來你們都是一樣的,你與他們都用同樣一般眼光在看我,但是,那些人如何看待我,我不管,因為我不在乎他們,可是同樣的眼光在你身上,卻能傷害我,多可笑,你能傷害我,只是因為我在乎你,如果不在乎就好了,如果可以就好了。”
“荼兒?”他伸手想拭去她頰畔的淚,卻被她轉頭避開。
從她口中説出的字句,如火般灼痛他的心臟。
她別開視線不看他,哽咽着,緩緩地説出內心如鐵石般不可動搖的決定,“你走,就算這天底下沒有半個男人敢娶我也沒關係,我心裏已經決定了,我花曼荼將會終生不嫁,就算要嫁,也決計不嫁你藺伯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