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西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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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1胡林翼和左宗棠依約未時到了,三人落座,隨口寒暄了幾句,便進入正題。
“昨天我對貺生説,要一展抱負,大有機會,絕非信口開河。現在,《辛丑和約》已經公佈了,裏面有一項,便是五口通商,每個通商口岸呢,都需要一名道台。”胡林翼聞言,擺擺手説:“不妥不妥。去通商口岸,那是事鬼啊。要被人罵死的。”楚劍功微微一笑,攔住了要説話的左宗棠,卻從桌面上找出一張圖紙來:“貺生兄,你看。”
“這是什麼?”
“這叫蒸汽機。”楚劍功回答着,又摸出另一張“這是用蒸汽機推動的火輪船,可以在江面上飛馳如風。”
“楚院台為什麼這麼着急向我介紹火輪船呢。”我怕你被嚇死了呀。在另一個時空,1859年,胡林翼看到飛馳而過的外國火輪船,驚得嘔血而亡。
這在傳播學上有一種解釋,叫做“反差震劾”人突然遇到和自己的常識反差巨大的事務,往往極度驚愕。如果沒被嚇死的話,就會對放出這種反差的事物——比如説敵方宣傳——奉若神明,言聽計從。
當然,這種震劾的效果與受眾的知識水平、心理狀態有密切的聯繫。
楚劍功今天給胡林翼介紹火輪船,就是來嚇唬他的。但紙面的介紹遠遠不如目睹那麼直觀,胡林翼説:“楚院台,以學生看來,這真是誇張了。”
“我知道你不會信,所以啊,貺生,你應該去通商口岸,好好看看洋人的船隻,槍械,等等一切。”楚劍功説着,拿出自己隨身帶着的左輪手槍——這是美國人贈送的國禮——帶着胡林翼和左宗棠來到院子裏,開了幾槍。
“貺生,我告訴你,每一條來華的商船上,都有人佩戴了這種犀利的武器,你信還是不信?”左宗棠在一旁道:“這打在青石板上的槍眼,歷歷在目,如何能不信。”
“院台的意思,就是讓我去通商口岸長長見識麼?”
“當然不是啦。貺生,你知不知道,這一次英夷犯境,來的有白夷,有黑夷,白夷呢,是英吉利的本土人,而黑夷,就是天竺人,廓爾喀,孟加拉什麼的,幾百年前,都是向天朝納貢的角,可是這一次…”楚劍功拉低了聲音“打得大清八旗滾啊。”
“其中奧妙,還請院台賜教。”
“嗯,話説兩百年前,英吉利人奪了天竺,在那裏開設殖民地,將廓爾喀、孟加拉、錫克、旁遮普等等小邦都變成了自己的殖民地。”楚劍功打開話匣子,簡述了印度殖民史。
最後,楚劍功總結説:“這印度人被英夷殖民了兩百年,就能把大清打趴下,若是讓英夷殖民三百年,定然變成當世一等一的強國啊。”
“院台,你是説,你是説…”胡林翼聽得不對味,但太過匪夷所思,不敢確認。
“我在想啊,若是大清讓人殖民三百年,説不定就超過英夷了。”楚劍功嚴肅的説。
“院台。你是開玩笑吧。”左宗棠問道。
“絕非戲言。”左宗棠把袖子一甩:“院台,我今還有事,先告辭了。”説完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胡林翼僵在那裏。
“你不走麼?”楚劍功問。
“院台絕非信口開河,我還想請教一番。”楚劍功擺擺手:“沒什麼請教的,我只是個想法。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我希望你能去通商口岸,與英夷周旋,試一試。”
“可是這事鬼的罵名,我可就背定了。”
“如果你做對了,罵名也就煙消雲散了。”楚劍功給他打氣。
“萬一做錯了呢?”
“做錯了也沒什麼,讓所有人都知道,當殖民地是行不通的,那也算曲線救國啊。”胡林翼還在猶豫,楚劍功説:“當然,你如果想混跡於庸碌之眾,繼續做你的編修,也沒人會責怪你。”
“院台,你容我再想一想吧。”胡林翼滿腹疑惑的走了。楚劍功心想,要培養個漢還真不容易啊。本來他是準備讓龔橙擔負這個角的,但昨天一見之下,發現龔橙只是個不學無術的蕩子弟,最多也就能當個狗腿子,本不具備賣國的能力。
這麼惡意的想法一閃而過,楚劍功又想:真的要把胡林翼往漢的道路上引麼?不,不是這樣,不能叫他們漢,叫這種人“全面合作派”比較合適。胡林翼又有名氣,又有節,又有能力,讓他來主持全面的,毫無戒心的對西方開放,出現的惡果,將全部歸罪於“路線錯誤”純粹的,無可推卸的路線錯誤。
想定了胡林翼的事情,楚劍功又讓門房去左宗棠家裏送個口信,説剛才的話:“唯相試爾。”請左宗棠再過來敍話。
楚劍功無論如何是上官,左宗棠不是太情願的來了。楚劍功早已備下一桌酒菜,請左宗棠小酌。酒過三巡,雙方的話頭慢慢説開了。
“院台,你説這英夷到底有多厲害啊?我聽説,鎮海、定海,最後都是冷兵器拿下來的。鎮江會戰,最後也是拼刀了,八旗和綠營們才退下來。”
“林大人的奏摺上有一句話,説英夷‘膽壯心齊’英夷為什麼膽壯心齊呢,因為它們的民氣高啊。”
“民氣?”左宗棠問道。
“是啊,民氣。”楚劍功開始向左宗棠解釋“民族國家”把左宗棠繞得雲裏霧裏的。楚劍功也不管他,最後問了一句:“季高,霍驃騎,班定遠,以及他們的部屬,無不是帶着這樣一種民氣。話説往昔中華富強之,無不掩有西域。不是沒有原因的。”
“往昔中華富強之,無不掩有西域,這句話像藏在我心裏許久,被院台你一句話就點穿了。”左宗棠嘆道。
那是自然的,楚劍功想。
“院台,你前些子,上《八旗之奮鬥折》,也是為了喚起民氣吧。”楚劍功笑而不語。
“按院台所説的民族主義,需要喚醒最廣大的民眾,方能見其威力,可是,八旗人太少。”左宗棠説到這裏,突然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