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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記山城走卒:娶妾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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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上是黃科員——哦,自從他參加冷板凳會以後,自己取了一個雅號叫做“山城走卒”現在該叫他為山城走卒了。今晚上是他拈着了鬮,於是他欣然從命,擺起他的龍門陣來。

在沒有開擺以前,讓我先來説一段“入話”吧!

想必你們知道,或者,想必你們不知道,我們中國從唐朝、宋朝以來就是一個盛行擺龍門陣的國家。那個時候叫做“説話”或者叫做“平話”、“説評書”有上千年的歷史了。據説好多偉大的小説,比如《三國演義》、《水滸傳》、《西遊記》,還有《今古奇觀》,等等,都是在那種街談巷議之中,不斷傳説,不斷豐富,然後由文人把這些“説話”和“評書”集中編寫成書的。你看那些小説不是分章,卻是分回,在每一回的開頭,總有“話説…”在末尾總有“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就可以證明了。你們還可以翻一翻《今古奇觀》,許多篇故事裏,在“説話”沒有進入正文以前,要説一個和正文多少有點關係的小故事,叫做“入話”入了話,才正二八經地説起話來,也就是擺起龍門陣來。我也來先説一段“入話”吧!

有一把年紀的人,大概總聽説過,四川這個天府之國,盛產軍閥,這可算是聞名中外的一種土特產。這些軍閥,割據一方,坐地為王。互相兼併,戰禍連年。真叫“爭城以戰,殺人盈城,爭地以戰,殺人盈野”四川的老百姓吃盡了苦頭,恨透了他們,他們的種種暴行、惡行、醜行、穢行,以及他們的趣史、秘史、軼史、豔史,便在老百姓的口裏傳説開來,也算是口誅吧。我這裏擺的就是這些軍閥中的一個。這個軍閥叫…還是積點口德,姑隱其名吧。他在民國年間,曾經坐地為王,在四川一隅建立過一個小小的獨立王國。我就是他的王國統治下的一個小老百姓。他刮地皮,打內戰,橫行霸道,殺人如麻。這些都和四川其他的軍閥一樣,是盡人皆知的。但是他卻有與眾不同的地方,也可以這麼説,他可以算做一個更富於彩的軍閥。他的出名,不完全像其他軍閥一樣,在於他殺人殺了多少,刮老百姓的糧刮到了民國幾十幾年,卻還在於他幹過一些富於傳奇彩的事情,這就給我們小老百姓的街談巷議中增加了説不完、聽不厭的趣事。雖説老百姓又據自己的口味,加了不少佐料,但是這個軍閥給我們端出來的正菜有味道,是起決定作用的。

比如他痛恨中國人的“東亞病夫”這個諢號。在他看來,老百姓穿長袍,就是“東亞病夫”的表現,甚至是“東亞病夫”的源。於是他就下命令剪長袍。他派出了專門剪長袍的“剪子隊”在他的王都內滿街轉,逢到穿長袍的就拉住“嚓嚓”幾下,把長袍的下襬剪掉,只剩下了上半截,於是看起來就不那麼萎縮,有接近於“赳赳武夫”的模樣了。穿長袍的先生們剪去下襬,倒沒有什麼;穿旗袍的女士們被他們這麼一剪,就幾乎出了光股,有傷風化了。但是他不管這個,也不理會那些專管風化的老學究們怎麼搖頭嘆氣,還是一街地嚓嚓嚓,只顧剪過去。先生們和女士們馬上都被迫地短打扮起來,給這個山城增加了不少蓬的朝氣。

四川的軍閥很相信神道讖語和童謠。據説古代的帝王更是相信。他們的社稷的盛衰,都可以從這些莫名其妙的讖語中猜得出來,或者從這些童謠中聽得出來。所以歷來的皇帝,別的事可以不管,這件事非管不可,派人到市井中去打聽童謠,並且請星相學家替他解釋童謠,這是皇運攸關的大事,疏忽不得的。四川這些土皇帝自然也一樣,都很信。他們對於自己的命運總覺得難以掌握,於是寄託於神道説教。比如鼎鼎大名的四川第一號大軍閥,就請來了一個外號叫“劉神仙”的人來當他的軍師。據説一切辦事打仗,都要先請這位神仙在袖中卜卦,才能決定。我擺的這個土皇帝也請過一個什麼“半仙”來。他經常要“半仙”替他推算吉凶禍福。有一回,這個“半仙”忽然研究出來,或者是他在扶乩的沙盤上去請示過什麼從空中過往的神仙,説他的主子大人將來倒黴可能就倒黴在狗的身上。怎麼辦才能轉禍為福呢?殺狗!不僅在他的獨立王國的京城裏,而且在他的整個王國裏,展開大規模的殺狗運動。真是雷厲風行。他揚言,不殺狗的就拿腦袋來。誰還敢愛狗勝於愛自己的腦袋呢?殺狗運動搞得相當徹底。那位“半仙”卻忽然又覺悟到,這個可以給他的主子帶來災難的狗,也許並不是什麼真正的狗,而是一個姓苟的人。他恐怕殺光了狗還不能解決問題,又建議殺掉一切姓“苟”的人。這麼殺戒一開,鬧得雞飛狗跳,姓苟的人和那些殘留下來的狗,只好都逃出他的王國去了。從此他的家天下就太平無事了。

但是這些出人意料的政治活動,還不如他的另一個私人怪癖傳得久遠。這個怪癖就是,他是個不可救藥的“騷”什麼叫“騷”?就是喜歡搞女人。只要他看準了的女人,不管她是什麼大家閨秀或者小家碧玉,不管是半老徐娘,還是摩登女郎,都得按規定時間送進他的公館去。他認為滿意的就封為姨太太。聽説他的老婆可以編一個娘子軍連,這絕不是誇大。他到底糟蹋過多少女人,自然無從統計,就是他討了多少姨太太連他自己也是無數的。

在他的“皇宮”裏,有無數漂亮的老婆。其中有會唱戲的,有會跳舞的,有會彈琴的。他特別喜歡身體健壯的漂亮女運動員,所以他有兩個很會打網球的姨太太。聽説不知道是哪一屆,在上海開的全國運動會上女子網球雙打比賽中,這兩位姨太太得了亞軍。他還在各大城市設立了許多“行宮”每個“行宮”裏都養得有這樣的“活寡婦”因為他一輩子也不一定會第二次再去那裏,就是去了,他也未必瞧得起那些“隔黃花”早已有人替他找到更漂亮年輕的女人供他消遣了。

既然老婆無數,相應的他的子女,也就繁衍無數了。但是這些子女的身上很難保證都是的他的血。這一點連他自己也是明白的。雖然他定得有很嚴的規矩,並且一直照這樣的規矩辦事,只要他發現他的姨太太和誰私通了,馬上就地正法。即使這樣,他也覺得還是難以保險。所以他又有一條規矩:雖然那些無數的子女都姓他的姓,但是,替他傳宗接代的,只限於他的大老婆生的子女,這樣才能保證他家優良品種的純潔

他記不清他的姨太太,自然也就很難認得他的兒女了。於是就發生了一件漫主義的“桃事件”我要聲明,是不是真的發生過這麼一件“桃事件”我沒有考證過,也不敢去考證,所以我不敢保證。也許這不過是老百姓的胡謅,或者是他的仇人故意編造出來臊他的,就像蘇東坡在黃州請人説鬼一樣,我姑妄言之,你們姑妄聽之吧!

聽説,他為了洗去“東亞病夫”這個惡號,大力提倡體育運動。但是有人惡言傷他,説他是想物健美的姨太太。且不管他,反正他常舉辦運動會是確實的。

據説,有一次,在運動會上,有一個出的籃球隊長,長得十分健美,一下被他看上了。他實在難以忍耐,馬上就把那個年輕漂亮的女子籃球隊長叫到面前來,而且別的話沒説,只説了一句:“馬上到我的公館去。”誰都明白,一個女人到他的公館去其用意是什麼,而且還是誰也無法拒絕的。這女子當然也明白,可是她卻意外地拒絕了,她説:“不行!”我們這位坐地王聽那女子這麼回答,真的吃驚了,這恐怕是他一生中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回答。他問:“為什麼?”

“聽媽媽説,你是我的親爸爸呀!”這個女子説出了一個十分膽大的理由。

他既然看中了一個女子,垂涎滴,哪裏聽得進這種“莫須有”的理由。他下了嚴厲的命令:“胡説!給我進公館去!”他的衞隊長不由分説,把這個女子裝上汽車拉走了。這位軍閥大人和據稱是他的庶出的女兒回到公館去幹了些什麼,就不用再説了。

“入話”就説到這裏。

為什麼説這樣一個“入話”?有道理,且聽我下面慢慢擺來。

且説民國十七年間,上海某街平康里有一個破落子弟名叫王康才,他家過去也還算薄有家產,在附近縣裏有三二十畝薄田,在平康里有幾間街房出租,子本來過得去。誰知他的父親生來不務正業,好吃懶做。平幾個浮子弟,鴉片煙,進出賭窟,還尋花問柳,染上了花柳病,真是煙酒嫖賭佔全了。不幾年就把田產蕩盡,只剩幾間街房收租過子,那光景一天天眼見支撐不下去了。大概他也算完成了他到人間來的歷史使命吧,到底把家產吃盡喝光了,才離開人世。他的兒子王康才,把老人的喪事辦完,幾間街房早出手了。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個人,怎麼過呢?上海是十里洋場,大地方,只要肯動腦筋,隨便怎麼“打秋風”還是可以過子的。於是王康才便在十字街頭,施展出他爸爸祖傳的手段,居然混了下來,還不錯哩。你看他那一身打扮,穿着上海灘上那種掌紅吃黑人物的服裝,短打扮,寬大衣袖還捲過一個白邊來。走起路來一搖三擺。挨着他走的人要自覺地和他保持一個距離,作為他的肩頭搖擺的空間。一看他那張牙舞爪的樣子,一定是學過幾手,有點拳腳功夫的,誰敢不讓他幾分。他打扮得油頭粉面,長得相當標緻,活像上海的一個“小開”模樣。

這也算遇緣吧,就像我們通常聽説的古書上擺的一樣。有一回,他和幾個兄弟夥去城隍廟“白相”(閒逛的意思),在一個僻靜的處所,看到兩個小癟三在欺侮一個女學生。他就學起古代義俠的風格來,身而出,打抱不平,把那兩個小氓打跑了。並且救人要救到底,他勇敢地護送這個女子回了家。那家人姓吳,是一個小康之家,有個鋪面,做小本買賣,家裏就只這麼一個閨女,名叫吳淑芳。吳家對王康才的俠義行為大為,從此就有些往來。後來他請人從中撮合,入贅到吳家去,做起上門女婿來。

他在這個小店裏守了兩年,學會了做生意買賣,子過得不錯。不過他覺得總不是個長久的地方,想向高枝上爬。這時國民黨中央軍官學校正在招生,他決定從槍桿子上去圖個上進,就去投考中央軍校。他考上以後,去南京學習“剿匪”救國的本事。一年畢業,掛上少尉的頭銜,送到江西和共產黨打仗去,幹起“攘外必先安內”的偉大事業來。在開拔以前,他特地回上海去和家裏人告別,住了半個月。他在江西打仗,算不得衝鋒陷陣的猛將,可也並不落後於那些臨陣逃的人。因此許多同學被打死了,做了“烈士”他卻不幾年工夫,由少尉而中尉,而上尉,爬了上去,當起連長來了。

一混就到了民國二十六年,也就是一九三七年,抗戰爭爆發了,上海一下打起仗來。他雖説寫過信回去,叫他老婆逃難到大後方去,但是上海一下就淪陷了,他的老婆下落不明。他是屬於中央軍的嫡系鋭部隊,正因為這樣,才叫他們擔負着“特別任務”所以沒有開到前方去打仗。他們的任務就是維持經濟秩序和緝拿走私。誰不知道“維持”就是“把持”緝拿走私,就是壟斷走私?他作為一個連長,沾的光不少。何況他在上海也曾敲過幾年算盤,做買賣的辦法比別人還明一些。從此他的包就膨脹起來,身體也跟着膨脹起來,頭腦自然也相適應地膨脹起來了,發財的慾望自然更是大大地膨脹起來了。

這時候,他對一個上尉連長的薪水收入加上剋扣軍餉,也早已不在話下。他的“外快”的收入何止十倍二十倍?因此他對於作為一個真誠的三*義信徒和蔣介石校長的忠實學生的信念,慢慢地淡泊下來,而對於重慶漸瘋長的物價特別有興趣去研究,對於黃(金)的、白(銀)的和花(美鈔)的更是着了。他索下戎裝,穿上長袍短褲,解甲從商,和幾個朋友開了一個“國際貿易公司”他們所從事的貿易活動的確是國際的。他們活動於我們這個重慶蔣記的國家和南京那個汪記的國家之間,以及中國和本之間。好在兩國之間的關卡都是他的好朋好友們守着的,打通關節並不困難,只要把黃的、白的、花的送過去,誰個不愛呢?

現在王康才——不!他為了和那個賴以發跡的*徹底離關係,改名為王聚財了——現在王聚財是重慶國際貿易公司的總經理了。

現在我們看到的王聚財,早已不是我們在上海十字街頭或城隍廟裏看到的那個瘦頗有幾分猴相而又十分聰明的青年;也不是我們在江西剿共前線看到的那個魁梧奇偉、開口閉口“本黨”、“領袖”的那個三*義忠實信徒;甚至也不是抗戰初期他才開始在重慶投機市場鑽進鑽出,在國境線上着汗、拼着老命偷偷押運私貨的投機商人了。現在是堂堂的國際貿易公司的總經理。不特在重慶朝天門一帶的繁華去處蓋起了一棟半中半洋的大樓,僱了幾十名對於投機之道比較嫺的職員,在上海、南京、武漢還設了專人坐莊,探聽市場行情,買進洋廣百貨,運到重慶來銷售。更重要的是,他不知是通過什麼*內線關係,和當時在大後方獨霸經濟的孔家搭上了線,替孔家二小姐在仰光和香港代辦進口美國、英國的洋貨。本來是個代辦行,他卻不忘記在必要的時候,向同業的商人大肆宣傳他的這個公司來頭很大,是孔家的子公司。這種似是而非的謠言,在他説來,卻可以變成可靠的資本。他在資本週轉上有時不靈活了,只要向別的私家公司、銀行開口,誰敢不對他賣賬?好傢伙,孔二小姐,誰不知道。她只要指頭一動,就叫你傾家蕩產了。

從此,他在投機市場上便更活躍,他的進和賣出,往往叫其他投機商人聞風而動,跟着他轉。因而他可以自由縱市場。這個公司也從此大走紅運,黃金、美鈔真是“不盡長江滾滾來”了。孔二小姐看了也眼紅起來,派人從中撮合,乾脆由孔二小姐把她手下經營得並不很得力的貿易公司合併進去,再投一批資本。孔二小姐成了這個新公司的董事長,從此這個公司成了名副其實的孔家店了。他作為“孔家店”的總經理,那個神氣勁是你想也想不出來的。幾年工夫,不僅有五六層的新的貿易公司大樓蓋了起來,還從商業資本轉化成為金融資本,開辦了一個名義上是私營而實際上是半官營的國際銀行。他不僅是商界的大老闆,而且也是金融界的大亨了。不僅在洋廣百貨上是居於舉足輕重的壟斷地位,而且也在黃金、美鈔和股票投機市場上成為馬首是瞻的人物。他還在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神通中,把一些小商行、小銀行、小公司吃了進來,成為他的代理店、代銷店,他的子公司、孫公司。

現在來看我們這位上海灘的浮子弟、江西的剿共英雄變成的總經理,已經可以説面目全非了。你看,他由癟三的瘦身材到軍人的魁梧奇偉,再到富家翁的大腹便便;你看,他從步行到坐叮叮噹噹的私包車,再到坐時新的小轎車;你看,他從竹夾壁牆的半洋式小公館到貨真價實的磚木結構的洋房,再到鋼筋混凝土修造的、美觀大方、有着各種近代化設備的大公館。在温泉、黃山、林園的林蔭裏都修造起他的小巧玲瓏的別墅。他的身體隨着他的事業而膨脹,他的貪得無厭的野心也隨着他的成功而膨脹,而他的嬌美妾的隊伍也隨之而膨脹了。

慢着!你不是説他在上海有—個叫吳淑芳的老婆,並且在抗戰開始的時候他通知他的老婆搬到內地逃難來了嗎?想必這個大老婆一下成為他的頂闊氣的大太太了吧?

才不呢!看起來,你提出這樣的問題,就證明你這個人中了點中國的舊道德的毒。他的確是靠了上海那個叫吳淑芳的老婆才幸得沒餓死,這是事實。但是據説據美國的、英國的、本的新道德,他是應該忘掉那個黃花老婆的,何況他的老婆本沒有能夠搬到內地來。他現在是總經理,就應該討幾門和總經理身份相當的大家閨秀當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以及小星、愛妾。反正他的公館別墅多,他的汽車又很靈便地把他送到這裏那裏。怎麼還指望他還守着鰥夫的子過,等待去接他的上海老婆來重慶呢?他早已忘記了在上海還有一個家,家裏還有一個黃花老婆。何況,他還有理由叫我們相信,他的上海的家,從上海淪陷後就下落不明瞭。他是曾經寫信叫他的老婆逃難到內地的,誰知道她為什麼沒有搬到重慶來呢?也許早就死了。這對他來説,有什麼可以責備的呢?至於在重慶又討了老婆,而且還討了姨太太,這又有什麼不可以呢?難道堂堂的一個總經理能夠打光嗎?能夠只討一個老婆而不娶幾房姨太太嗎?何況這些姨太太大都是對於他的事業發展起着特殊的幫助作用呢?

但是有一點,我卻不準備為我們的總經理辯解,雖説他是“孔家店”的紅人,我還是説老實話,瑕不掩瑜嘛。王聚財總經理繼承了他爸爸的傳統,酒、、財、氣,一應俱全。特別是對於女人有那麼一種特別的嗜好。據説這又是和發財有天然的有機聯繫的。總之,王聚財總經理除開討了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之外,還喜歡搞“金屋藏嬌”這種古已有之的把戲。在幾個別墅裏現養着兩三個“小星”就是既年輕又漂亮的女郎,可是卻沒有辦正式娶的手續,半明半暗。就是這樣,這位總經理還不滿足,總喜歡在各種舞會的場合,又看中了這個那個所謂名門閨秀,臨時搞到大飯店去喝酒,反正不搞到天明是不會散的。同行的商人,半官半商的人,半軍半商的人,總喜歡來奉承總經理,説他生就的是“桃花運”是偷香竊玉的*種子,總要搞幾樁桃事件才合乎道理。

果然就出了一樁桃事件,轟動了當時的陪都——重慶。

且説,有一天,王聚財到某大人的公館裏參加完午宴,酒足飯飽,回到公館,昏昏沉沉地睡下了。連把昨天晚上的瞌睡補起來算在內,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四點鐘了。他起牀梳洗完畢,正要準備出去開始新的一天的夜生活。王聚財的一個下人叫…叫什麼呢?名字已經無可查考,反正姓馬,按照他的一生行狀,我就杜撰一下,叫他“馬當”吧。馬當來找總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