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幾經風險脱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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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夜中,只見兩個手執長劍的道童,並肩而立,攔住了一個身軀修長的黑衣人,那人用黑布包起了頭臉,只出一對眼睛,閃爍生光,但和那黑衣人説話的,卻是那藍衣少年。
藍衣少年似被那黑衣人託大之言怒,冷笑一聲,道:“閣下能闖過重重攔截,武功定然不弱,在下領教幾招。”右手一振,手中寶劍劍鞘,突然飛落。
那黑衣人語氣仍甚冰冷他説道:“你不配和老夫説話,叫無為道長出來。”藍衣少年怒聲喝道:“你們閃開。”長劍一揮,幻起了兩朵劍花,道:“閣下勝得我手中之劍,再見我師兄不遲。”無為道長一直盤膝靜坐雲牀之上,對室外劍拔弩張的局勢,恍如未聞。
那黑衣人道:“你是無為道長的師弟嗎?老夫還未曾聽到過淨塵老道有你這個傳人。”那淨塵道長乃無為道長師父,武當上一代的掌門人,此人言語間毫無尊敬之意,聽得藍衣少年大為惱火,冷冷説道:“你敢輕薄先師。”唰的一劍,刺了過去。
星光夜中,只見一片銀芒閃動,幻起朵朵劍花。
那黑衣人道:“好一招‘天女散花’。”袍袖一拂,湧出一股潛力,住劍勢,接道:“小娃兒你叫什麼名字?”藍衣少年道:“展葉青,再接我幾劍試試。”口中説話,手中長劍卻是絕招連出,但見寒芒飛旋,倏忽間,連攻八招。
那黑衣人袖拂指點,暗勁源源湧出,八劍盡被封開。
展葉青初次對敵,遇上這等高手,心中又驚又恐,正待盡出絕學,那黑衣人卻突然躍退五尺,説道:“內力、靈快、都不在你那二師兄之下,只是對敵的經驗不足。”言詞老氣橫秋,但卻是毫無敵意。
丹室中傳出來無為道長的聲音,道,“師弟不可再對鄧大俠無禮,快些收起長劍。”説話之間,人已出丹室。
展葉青呆了一呆,收劍退到一側。
無為道長右手立,微微一笑,道:“什麼風吹來了大駕,鄧兄,咱們十幾年未見面了吧?”那黑衣人揚手指着無為道長,説道:“好啊!你倒是輕鬆的很,強敵壓境,大戰序幕已啓,你竟坐在丹室獨享清靜。”無為道長笑道:“貧道早知鄧兄俠駕光臨,故而能臨危不亂。”一面説話,一面大步向丹室之中行去。
展葉青看的一皺眉頭,暗道:此人狂妄不羈,對掌門師兄,也是這般的隨隨便便。
要知武當派掌門的身份,在武林中極是崇高,那無為道長人雖和藹,但武當門下弟子,對他卻是敬若神明。
這黑衣人放形骸,竟似未把無為道長放在心上,但見大師兄對來人禮若上賓,展葉青心中雖然不忿,但卻不便出口質責,緊隨無為道長身後,進入丹室。
那黑衣人也不等無為道長相讓,自行坐了下來,説道:“鄧老二路過鄂西,眼看很多武林中人,奔向武當山來,不知為了何事,急急趕來此地,想不到我是看戲掉眼淚,白了心啦!”無為道長微微一笑,道:“十年不見,鄧兄這暴急的脾氣,仍然一絲未改。”黑衣人縱聲笑道:“這一輩子改不了啦…”微微一頓,接道:“牛鼻子老道,你別把事情看的很容易,如若來的都是小貓小狗,三四的腳,鄧老二也不會兼程趕來這裏報訊,來人中有幾個收山歸隱已久的老魔頭,論聲名、武功,只怕未必在你牛鼻子老道之下,你要大而化之,非要把事情鬧糟不可,哼!那時候,你就悔之晚矣!”無為道長仍是滿臉笑容他説道:“有你鄧大俠在此,自然不用愁了…”那黑衣人急得直搖頭,道:“哼!你這牛鼻子和我們老大一樣,天塌了也是急不起來。”無為道長舉手一招,登時有兩個道童,跑了進來,手中捧着茶盤,獻上香茗。
黑衣人伸手拉下包臉黑中來,取過盤上茶杯,一飲而盡。
蕭翎凝目望去,只見這黑衣人滿頰短鬚環繞,環目方臉,濃眉高鼻,像貌極是威猛,和他那修長的身材,卻有些不甚相配。無為道長回頭對展葉青笑道:“師弟快來見過,這位就是名滿天下的終南雙俠的鄧二俠…”展葉青欠身説道:“鄧兄武功高強,果是名不虛傳。”抱拳一揖。
鄧一雷搖着雙手,連道:“不用行禮,鄧老二是最怕這個,你這牛鼻子師兄,和我們老大,都是酸氣相投,能夠坐在丹室中論道説法,一論三夜樂此不疲,為了他們酸氣太重,禮法大多,我鄧老二足足有十年未到過你們武當山來…”上下打量了展葉青一眼,接道:“喂!我説老道士你幾時有了這個師弟,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無為道長笑道:“先師遺命,指令他練習幾種武功,因此,他一直獨居後山,很少面,不但兩位不知,就是武當門下弟子,也很少知道他們有這位三師叔。”展葉青聽那鄧一雷開口一個牛鼻子,閉口一個老道士,心中不悦,暗道:我師兄乃一派掌門之尊,你這般牛鼻子老道士的呼來喝去,成何體統,但見無為道長神自若,毫無不愉之,自己自是不好發作。
鄧一雷目光一轉,投注到蕭翎身上,問道:“這孩子又是什麼人?”無為道長道:“這孩子麼?哈哈!很多武林高人,今宵上我們武當山來,都是為了這孩子。”鄧一雷雙目一瞪,打量了蕭翎幾眼,道:“為他,難道這孩子牽纏到什麼武林恩怨…”無為道長接道:“如只是牽纏到一樁武林恩怨,那也不致便惹出這樣大的麻煩了。”鄧一雷高聲説道:“你不用賣關子,乾脆説個明白吧!”無為道長臉突然轉變的十分肅穆,把蕭翎牽扯上“宮之鑰”的事,説了一遍。
鄧一雷沉了一陣,道:“這‘宮之鑰’,牽連太大,我們老大曾經説過,如想要江湖上能保得一片祥和之氣,第一件要事是毀去那‘宮之鑰’,想不到竟然被他言中了…”微微一頓之後,接道:“但這些人捨本逐未,不去找那嶽小釵和中州二賈,卻來找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只聽一陣喝叱之聲傳了過來,展葉青身子一晃,閃電一般穿了出去。
鄧一雷霍然起立,道:“你那位小師弟武功不錯,我瞧他將來的成就,絕不在你之下,只是鋒芒大。今宵來犯之敵,據我鄧老二所見,有兩個極為難惹的魔頭,我去給他觀戰。”也不容無為道長説話,腳步一抬,人已到了室外。
蕭翎忽然長嘆一口氣,道:“我非得學會武功不可,哼!那時候,我要好好的教訓教訓他們。”無為道長微微一笑,道:“你的志氣不小,你可知…”突聽一個陰沉的聲音,遙遙傳來,道:“老夫北天尊者,法駕行經此地,風聞‘宮之鑰’,出現江湖之中,室中那小娃兒。就是這追尋‘宮之鑰’的唯一線索…”話至此處,聲音突然斷去。
蕭翎抬頭望去,不見人蹤何處。
再回顧無為道長時,只見他臉大變,頭上隱隱現出汗水。
忽然間室中爐火搖顫,微風拂面,丹室中已然多出了三個人來。
正中一個身着盤龍錦袍,垂雪白長髯的老者,兩側分站着兩個身着白衣的中年儒士。
無為道長身站了起來,合掌説道:“不知尊者駕到,貧道有失遠。”那居中老者微微上笑,道:“老夫路過此地,風聞傳言‘宮之鑰’重現江湖,老夫昔因閉關錯過了那場盛會,數十年來,耿耿於懷,一直引為大憾…”兩道森冷的目光投注在蕭翎身上,接道:“老夫雖無取得這宮中遺寶之心,但卻希望能得一入宮,查看一下進入宮的昔年故友,是否還有活着的人。”無為道長雖然凝立着不動,暗中卻已把苦修數十年的玄門罡氣,提聚到十成,留神戒備。
北天尊者眼看無為道長一言不發,臉微變地接道:“但那開啓宮的金鑰,卻有如投注在海中的沙石,數十年僅有傳聞,始終未得出世的傳説,老夫亦曾三入中原,暗訪宮的下落,可是始終未能如願,此次聞得傳言,故而登山造訪,老夫曾目睹無數高手,齊向這武當山中集聚而來,想那傳言,絕非妄語。”經過這一陣時間,無為道長反而靜下了心神,淡淡一笑,回目望了蕭翎一眼,道:“傳言中那唯一可尋‘宮之鑰’的線索,就是這孩子了,老前輩神目過人,請看這孩子,可是習過武功之人?江湖上以訛傳訛,鬧出這一場風波。”北天尊者一拂前白髯,仔細打量了蕭翎一眼,雙目中迸出冷電一般寒芒,莊肅他説道:“你可知道欺瞞老夫,是何等下場?”無為道長心頭一震,道:“這個貧道不知。”北天尊者語氣冷漠他説道:“一門誅絕,雞犬不留!後如若被老夫查出其事有詐,武當一派,將永遠絕跡於江湖之上,老夫告退了。”蕭翎圓睜着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竟是沒有看清楚三個人怎麼走的,只覺眼睛一花,三人的蹤跡頓沓,看得心中大為羨慕,暗道:這些人的武功,當真是高強的很,唉!我如能練成此等武功,那就用不着嶽姊姊分心照顧我,也可助她替那死去的雲姨報仇。
只聽無為道長輕輕嘆息一聲,緩步向室外行去。
蕭翎突覺中熱血上衝,緊隨無為道長説道:“道長不用嘆氣,貴派這次紛爭,全由我蕭翎身上而起,只要我離開此地,他們就不會再來生事了。”無為道長回顧了蕭翎一眼,道,“好倔強的孩子。”突然縱身一躍,飛出室外廠口中厲聲喝道:“什麼人?”呼的一掌,遙遙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