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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荒寒店佳人冶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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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553-556缺)妖媚的笑了,白衣少女道:“秋天裏,很少看得到燕子的。”燕鐵衣道:“現在不是秋天。”白衣少女道:“所以,我們才碰上了;天下很大,兩個素昧平生的人遇在一個共同陌生的中途站上,可是一樁綠分,而且我姓秋,你又姓燕,木來是有點犯忌的…”燕鐵衣覺得對方的話有些牽強,但他並不認真去體會,淡淡的道:“秋姑娘,想是道上同源吧?”白衣少女挪揄的笑了:“當然,否則你以為我這個樣子會是什麼出身呢?名門閨秀,大家千金?”燕鐵衣客氣的道:“其實,姑娘風儀亦並不稍遜。”白衣少女快活的道:“真的?”燕鐵衣本想説——‘只是舉止略顯輕佻’,可是他曉得這是夠煞風景的話,頓了頓,他道:“真的。”白衣少女笑道:“你這人的確不錯。”這時,胖掌櫃端來了酒食,一絲一樣擺在白衣少女的桌上之後,又十分知趣的退開了。

目光掃過桌面的酒食,白衣少女嘆了口氣:“天,這也是人吃的?”燕鐵衣怔了怔平靜的道:“是人吃的,我已吃了不少,很多人也吃過。”白衣少女歉然一笑,道:“別多心,我無意影你,我只是口而出。”燕鐵衣道:“沒關係。”替自己斟滿一杯酒,白衣少女舉起杯來:“燕朋友,為我們的相逢乾一杯!”燕鐵衣如言幹了,白衣少女抹去角的酒漬,笑道:“相逄何必曾相識,啊?”燕鐵衣道:“對,相逢何必曾相識。”白衣少女又道:“同是江湖飄零人。”燕鐵衣讚了一句:“説得好。”又斟滿酒,白衣少女道:“再來一杯。”燕鐵衣有些遲疑的道:“你不怕喝醉了?”白衣少女笑吃吃的道:“醉裏月長,可不是?”微窘的一笑,燕鐵衣道:“留點量吧。”白衣少女道:“説真的,我醉不了,別説一斤酒,三斤五斤也一樣喝得下!”燕鐵衣道:“好酒量。”白衣少女道:“不算什麼,來,燕朋友,幹了。”望着白衣少女微揚蓍的,白圓潤的粉頭,燕鐵衣無可奈何只有再陪蓍喝完一杯。

白衣少女出潔白細密,卻並不十分整齊的牙齒笑笑,道:“燕朋友,一個人在到達微醉的境界時,除了心情暢快,説話較直之外,是不是膽子也較尋常大了?”燕鐵衣道:“是這樣。”白衣少女放下酒杯,怪異的笑道:“我現在就有這樣的覺。”燕鐵衣意識的覺得有什麼事不大對勁,他慢慢的道:“喝酒的人大多如此。”白衣少女凝視着燕鐵衣,酒後的眸瞳,益加熾烈如火:“我叫秋雲——燕鐵衣。”僵窒了一下,燕鐵衣輕輕的道:“原來,你早就知道我了?”白衣少女——秋雲靜靜的道:“不但知道你,我就是衝着你來的!”燕鐵衣不解的道:“我們有過樑子?”搖搖頭,秋雲道:“從無。”燕鐵衣道:“那麼,是什麼原因使你衝着我來?”秋雲撫媚的笑道:“受人之託。”敲敲桌面,燕鐵衣沉着問:“誰?”秋雲歪着頭道:“想想看,很容易,你最近得罪過誰呀?最近。”嘆息一聲,燕鐵衣道:“賈致祥。”笑了。秋雲道:“不錯,就是這位財神爺。”端詳着對方那張妖豔的面龐,燕鐵衣道:“你與他,是素識麼?”秋雲道:“昨天以前尚未見過。”燕鐵衣詫異的道:“那麼,是什麼原因使你替他出力呢?”秋雲格格的笑道:“還有什麼原因比之於金錢更使人樂意效命?”燕鐵衣喟的道:“這倒也是個理由——賈致祥給了你多少?”秋雲坦率的道:“五千兩黃金,另加我雙手所能抓取的珍玉珠寶…”‘嘖’了一聲,燕鐵衣道:“真是驚人的大手筆——賈致祥確然富有,只是,恐怕他的錢要白花了。”秋雲道:“白花了嗎?不見得吧。”燕鐵衣正道:“秋雲,不管你是什麼來路與出身,我對你卻是十分陌生,我認為,憑你一己之力,對我很難形成什麼危害。”秋雲眨眨眼,道:“別太肯定,燕鐵衣,來者便不善。”燕鐵衣一灑道:“賈致祥左右能人盡多,他們卻無奈我何,秋雲,你自認強過那些人麼?比他們更高明?”輕蔑的‘嗤’了一聲,秋雲道:“你是指賈致祥身邊那些保鑣呀?不錯,他們有的確然頗具功力,但除了白泰山、麻三、管恩昌,包魁,索標,孫佑幾個人我看着尚有點火候之外,其餘的,不過只是湊數罷了!”燕鐵衣微微笑道:“好大的口氣,你倒很狂!”秋雲悠然道:“狂字背後,得有點什麼真玩意撐着才行,要不,就是自己給自己找難堪了。”燕鐵衣道:“既如此説;秋雲,你打筧怎麼對付我呢?”秋雲乾脆的道:“奪回那株‘鶴涎靈芝’,並押你去見賈致祥!”燕鐵衣有趣的道:“然後呢?”秋雲道:“然後就是賈致祥的事了。”摸着下巴,燕鐵衣道:“你很有自信,秋雲,我看得出,你是真想同我較量較量。”秋雲又出她那口不太整齊,卻更容易使人想入非非的牙齒:“不止要‘較量’而已,燕鐵衣,我還有其它目的!”燕鐵衣道:“怕你難達目的。”秋雲笑道:“可要打賭?”雙手扶在桌上,燕鐵衣低沉的道:“秋雲——我懷疑你有沒有打聽一下關於我的種種?”秋雲如數家珍般道:“你叫燕鐵衣,是北六省的綠林盟主,‘青龍社’的大魁首,有‘梟霸’之稱,在普天之下的黑道上,你是數一數二的權勢人物,尤其是,你乃劍中之英,對於劍術的浸,你已經到達化境;長劍‘太阿’短劍‘照相映輝,千變萬化,神鬼莫測,是為萬人之敵!”拱拱手,燕鐵衣道:“過譽了。”秋雲道:“那裏,這全是實情。”燕鐵衣道:“如果你知道這全是實情,還敢照樣來找挑釁,我就不明白,你到底是瘋狂呢,抑或愚蠢了。”秋雲道:“都不是。”燕鐵衣道:“那麼,你憑藉的是什麼?”秋雲一本正經的道:“我的武功造詣。”忍不住想笑,燕鐵衣道:“你的武功造詣?秋雲,你這個年紀——就算從出孃胎就開始練功,恐怕也不見得強上了天。有如灰沙裏的蚱蜢,還能蹦跳多高?”吃吃一笑,秋雲道:“武藝之術,千奇百怪,武家之道,錯綜複雜,其中因稟賦,遇合,天分體能,以及門派的內涵與傳授方式,種種原因,造成了各人修為上的深淺差異,燕鐵衣,莫非你不明白這些道理?”燕鐵衣道:“我非常明白,但先天的體能與師承,仍須倚靠後天的苦練才能益求,秋雲,你是這樣有耐心及肯下功夫的女人麼?”秋雲傲然道:“對你而言,很不幸,因為我是。”燕鐵衣並不太過顧慮的道:“別人都稱呼你什麼?”秋雲笑道:“小白蛇。”燕鐵衣點頭道:“很恰當,非常非常恰當。”秋雲又道:“我也知道,你不喜歡蛇,尤其不喜歡白的小蛇!”燕鐵衣承認:“不錯,我是不喜歡蛇,更不喜歡白的蛇…”秋雲表情變幻不定的道:“多年以前,在‘北岡山’,你曾差點送命在一條‘白娘娘’的蛇毒齒下,是不是?”燕鐵衣苦笑道:“你倒知道得很清楚。”秋雲緩緩的道:“當然,我要來對付你,就必須先了解你…燕鐵衣,在白的蛇之前,你的運氣總是不佳,所以,這次我來,信心十足!”不知怎的,燕鐵衣內心裹竟起了一陣不安的應,他有點怔忡,難道説,當真如此麼?他遇不得白的蛇,或白蛇似的人?

秋雲詭異的笑了:“燕鐵衣,你的必勝意志有些搖動了,-?”在杯中注滿了酒,燕鐵衣淺啜一,道:“不要想得太離現實,我曾吃過一次小白蛇的虧,但我不會再犯相同的錯誤,人有了一次疏忽是無心,再犯第二次,便是愚蠢,秋雲,我並不愚蠢。”秋雲笑得又甜又豔又佻撻:“為了我,你就再犯一次吧。”豁然笑了,燕鐵衣道:“怕我無法從命——縱然在某些地方上,你是值得的!”秋雲道:“你真要叫我見識一下你的劍術?”燕鐵衣道:“假若你想見識的話。”秋雲的雙眼裹浮起一種火熱的光暈、明亮、鮮豔、熊熊跳動,帶着挑逗的意味:“我很希望嘗試一下,燕鐵衣。”燕鐵衣道:“我的劍很快,很鋒利,你知道?”秋雲興奮的道:“我知道。”惘的看着她,燕鐵衣道:“你好象很高興?”秋雲渴切的道:“是的,我很高興,燕鐵衣,當你明白我已經有多少年沒有遇見比我更快的對手,沒有碰上真正的勁敵時,你就會了解我現在為什麼如此高興了;我奇怪,以前那些躺在我眼皮下的人,為什麼老是動作那麼緩氣,等待他們驚恐的收回錯誤的招式,這樣比劃,實在提不起勁頭來…如今好了,我終於遇見了你,遇見了一個值得一拚的對手,燕鐵衣,我想你不會和那些人一樣稀鬆吧?”燕鐵衣啼笑皆非的道:“秋雲,但願你的本事有你説得那般高明才好!”秋雲嫣然一笑:“我們彼此都會過癮的,燕鐵衣,我保證!”‘過癮’兩個字,出自女人口裹,尤其出自像秋雲這樣妖媚誘惑的女人口裹,不免容易使人意會到另一個地方去,甚至在此時此景的燕鐵衣,也不由直覺的朝那另一方面附會了一下。

秋雲又輕聲道:“辰光不早了,我們走吧?”款款細語,談風風生,這等情調,那似彼此將要廝殺火併的前夕?甭説局外人匪夷所思,就連那胖老闆也半點端倪不出來!

燕鐵衣笑的道:“地方挑好了?”秋雲柔膩膩的道:“不用你心。”噓了口氣,燕鐵衣道:“很周到。”秋雲笑道:“我多少費了點心思,你到時可別叫我失望呀。”燕鐵衣笑笑,舉起杯來:“我敬你——同是江湖飄零人。”斟滿了杯子,秋雲一乾而盡,照照空杯:“你很會諷刺。”站起身來,燕鐵衣大聲招呼:“掌櫃的,會帳——這位小姐的一起算。”秋雲也跟着站起,眼波如水的瞄了瞄:“謝了。”胖老闆匆匆趕了過來,三分好奇,七分巴結的道:“二位倒認識得快哩,呃,這就走啦?一路好走,一路好走…”付過超出本帳好幾倍的賞賜,燕鐵衣在胖老闆的千恩萬謝中,衝着秋雲一笑:“請帶路吧。”點點頭秋雲站在門口,伸出玉葱似的纖纖手指,朝來路一點:“很近,就在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