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鳥投林一瞥驚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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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馬加鞭往“小蝸莊”南邊的“錢家集”、“走馬溝”追查過去,但燕鐵衣和崔厚德卻沒再遇上在“小蝸莊”那樣的運氣,這兩個地方全無丁點舒妲的消息,找遍了關係人,結果亦是枉然。
幾乎未曾閒着,二人二騎又連夜朝前奔趕,天尚未亮,業已到了距離“走馬溝”百多里外的“五福鎮”這一路上的查探奔馳,真個是人疲馬乏了,燕鐵衣和崔厚德的模樣不止是”風塵僕僕”更稱得上“灰頭土臉”啦!
進了“五福鎮”天還是半明不亮的,晨霧散漫未退,街頭上一片寂靜,靜得出鬼來。
馬蹄聲清脆的敲擊在石板路面上,發出單調、有節奏的“得”
“得”聲音,而聲音又在冷瑟的空氣中回應消散,顯得那樣不落實,又那樣茫茫然,好比此刻兩個人的心情一樣。
長長打了個哈欠,崔厚德嗓門沙啞的道:“就算她會飛吧,魁首,我不信她也能飛得這麼遠,這麼快,恁情我們這般趕法也趕不上她!”臉在陰沉裏泛着一抹灰,燕鐵衣冷冷的道:“要去‘龍泉府’,只有這一條道路可通,除非她寧願冒險攀山越嶺,耗曠時的另繞大圈子;這條路之外,再無終南捷徑了!”崔厚德透着乏意道:“往‘龍泉府’固然只有這一條順路,但從山區走雖説要歷經絕壁峭崖,深澗幽谷,過程上艱難得多,卻也相對的容易掩隱行藏,魁首,我看這妞兒十有八九是摸進山裏去了,否則,為什麼這一路來都不見人影?”燕鐵衣道:“也不盡然,一路上我們是馬不停蹄的連夜趲趕,舒妲説不定不似我們這樣急切,只要她隨便在那個地方耽下來歇上一陣,我們就追過頭了。”崔厚德憂慮的道:“如果萬一她揀了山間小徑去走,可不就錯開啦?”手指在鞍上的“判官頭”敲了敲,燕鐵衣道:“不大可能。”崔厚德嘆了口氣:“怎會不可能呢?在她這種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情況下。”燕鐵衣懶洋洋的道:“她並不知道在無意中留下了指引我們方向的痕跡,而且,她要活着,在人多的地方比較容易活下去,深山大澤之內,到底活得辛苦。”體會着主子的話,崔厚德扮起笑臉:“魁首這樣一講,可就透着點意思了。”燕鐵衣角一撇:“你還得很呢,崔厚德,別看你已在道上吃了這些年的冤枉飯!”打了個哈哈,崔厚德自嘲的道:“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和魁首稱量,屬下我自是相差不可以道里計,但同一般角兒比,嘿嘿,不是我誇口,卻也強上一籌呢,就以狗熊熊道元來説吧!”燕鐵衣雙眼半合,無打彩:“謙才受益,崔厚德。”崔厚德咧着嘴道:“我一向是謙,就怕魁首還不明白我有那多的長處,所以…”燕鐵衣道:“對你來説,我已夠了解了,瞭解到令我不想再費腦筋啦。”怕再説下去要吃癟,崔厚德趕忙岔開話題:“魁首,眼下我們要幹啥去?”燕鐵衣指着街口的一家客棧大門,道:“歇一會吧,在那裏。”崔厚德笑逐顏開:“真是皇恩浩蕩,魁首,這一身骨架子都快在馬背上顛散了!”燕鐵衣道:“少羅嗦,敲門去。”答應一聲,崔厚德放馬先行,搶到那家猶未開市啓門的客棧階前,飛身拋鐙“冬”
“冬”
“冬”震天價響的擂起門來。
等到睡眼惺忪,打着哈欠的店小二來開了門,燕鐵衣也已到了,他本懶得多説話,崔厚德業已叱喝着待了一切。
開客棧,做的是過路買賣,侍候的人形形,三教九,牛鬼蛇神,無所不包,無所不有,店夥計的眼皮子該有多寬,有多靈?五方雜處的場合,要的就是那一分眼力,燕鐵衣和崔厚德一到,店小二就知道是江湖上的爺們來了,經驗告訴他,這類的人王,最不能得罪,否則,吃不了兜着走都是説輕快了,一個不巧有兩條命也不夠墊的;陡然間,他振作神,顯得十分殷勤,招呼着燕鐵衣與崔厚德進了上房。
這是樓上甬道最前面的兩間相對的客房,倒還清靜明,店小二張羅了茶水之後,正待退出,崔厚德已叫住了他。
垂着手,呵着,這黃皮寡瘦的店小二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爺,還有吩咐?”崔厚德打量着店小二,皮笑不動的道:“大清早,天只朦朦亮,我們卻在這個不該投店的時間來投店,你是不是覺得奇怪的?”店小二陪着笑道:“這也是常事,爺,出門在外嘛,各人有各人的營生,起早趕晚也不一定把握得準,我們開客店的理該侍候各位,什麼時辰來全都一概歡,而且保證賓至如歸。”吃吃一笑,崔厚德道:“説得好,吵擾了你的好夢,你也不羅嗦麼?”店小二忙道:“爺客氣,小的那敢?這是分內的事哪。”一雙環眼睜得老大,崔厚德慢的道:“夥計,你的大名是怎麼個稱呼法?”又是惑,又是忐忑,店小二神不寧,提心吊膽的道:“小的姓潘,潘金蓮那個潘,爺就叫小的老潘好了。”點點頭,崔厚德道:“很好,老潘。”這位“老潘”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撲通着,卻摸不透對方悶葫蘆裏賣的是什麼野藥?他呆呆的站着,黃瘦臉上儘管堆着笑,但笑的味道已經走了樣啦。
崔厚德回頭望了望斜倚在牀頭的燕鐵衣,燕鐵衣閉着眼,卻似看得清清楚楚般微微頷首:“就這麼辦。”於是,崔厚德道:“老潘,我問你一件事,再託你一件事。”老潘惶惑的道:“爺,你吩咐…”崔厚德閒閒的道:“這一兩天裏,你可曾見過一個單身女人來投店?二十上下的年紀,白白淨淨的長得秀氣,説起話來細聲細語,是一副大家閨秀的風範。”仔細想了想,老潘歉然道:“沒有,爺,沒有你説的這麼個女人來小店住過,有的也只是客人的女眷,而且模樣也不符。”
“呃”了一聲,崔厚德道:“這‘五福鎮’上,一共有幾家客棧?”老潘齜着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道:“只有小店一家,爺,這個鎮並不是什麼大地方。”崔厚德道:“這麼説,如果一般行旅客商要在鎮上投宿住店的話,就只有來你們這家‘平安客棧’了?”連連點頭,老潘道:“假如鎮上沒有親戚朋友的話,就非得來小店投宿不可,這附近再沒有第二家客棧了。”笑笑,崔厚德道:“我剛才説的那個單身女人,你若看見她來投店的話,就馬上通知我,老潘,願不願意幫這個小忙?”老潘不加思索的道:“爺待的事,小的怎敢不從?爺放心,一定照辦!”在老潘斜窄的肩膀上一拍,崔厚德嘿嘿笑道:“好小子,夠意思,我就知道你是個光落檻的人,乾脆快,不愧漢子一條!”這一拍,几几乎就把老潘半邊身子全拍塌了,他斜着肩倒退了好幾步,痛得齜牙咧嘴,卻又不得不堆起滿面苦笑:“爺高抬了…小的理該盡力。”崔厚德又眯起眼來:“但記着行動要快,要隱密,別叫那娘們看出破綻來!”老潘忙道:“錯不了,小的自會謹慎。”崔厚德滿意的點點頭,自懷中掏出一條兩把重的小黃魚來,進對方雞爪般的手中:“會去吧,這是賞給你的,若是這趟差事辦得俐落,還少不了重重有賞,夥計,眼皮子活絡點!”暗暗一掂手裏那小金條的分量,老潘立時更加了三分殷動,七分恭順:“這位爺,你可真是…呃,客氣,小的怎麼敢當?這原是小的該當替二位爺效勞的事吶。”崔厚德笑的道:“收下吧,咱們彼此全不用虛套,敞開懷談易,這才叫四海,嘿。”老潘趕緊再三道謝,躬着身子退出房去,又那麼輕手輕腳的把房門給掩上了。
崔厚德轉過身來,同牀上半倚着的燕鐵衣道:“魁首,就是這麼辦吧?”燕鐵衣低沉的道:“眼下也只好採用這個‘守株待兔’的法子了。”崔厚德道:“但是,要等多久呢?”低喟一聲,燕鐵衣道:“兩天,或者三天也行,過了時間若還等不到她,我們就再往前下去。”崔厚德微顯愁容:“這裏假如還堵不着那丫頭,只怕我們就非要追到‘龍泉府’才行了!”燕鐵衣雙臂枕在腦後,眼望頭頂的斑剝“承塵”:“‘龍泉府’或是更遠的‘下腳埠頭’,甚至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拿住她,二領主的血仇不能不報,這段公案更不能不結!”崔厚德道:“但願她沒走別的路,更希望她不曾搶在我們前頭…”燕鐵衣道:“這種可能不大。”欠着,崔厚德道:“魁首,你還是歇一會吧,我不打擾你了。”燕鐵衣頷首道:“你也回房歇着,放機靈點,可別睡得太沉。”崔厚德離開之後,燕鐵衣獨自躺在牀上,雖然身體業已極度疲倦,但卻一時無法入睡;一個人在靜下來的時候,思便會相對的澎湃了,他想着很多事,也做着許多假設與推演,當然,主題離不開舒妲──那隻“白鳥”燕鐵衣只見過舒妲一次,印象雖已不算鮮明,也還不至於糊,他仍然記得起舒妲的面貌來,那是一張柔美而秀逸的臉龐,瓜子型的輪廓,五官均勻而適中的相互襯托着,部位之間線條的對比尤其是心的傑作,幾乎是無懈可擊的潤麗及高雅,充分顯示出一個少女明豔動人的光輝來,令燕鐵衣最不能忘懷的,卻是舒妲透自眉目形態之間的那股神韻,那是一種清澄的,瑩潔的,真摯又純良的神韻,和善而坦率;與她相處,宛如面對自己的幼妹或長女一樣,毫無關閡或距離,又似風,除了温暖的氣息,尚染着淡淡的芬芳甜美。
只見過那一面,也只把晤了半個時辰的光陰,但燕鐵衣對於舒妲卻有了不算淺的認識與十分深入的觀察,現在細細回想,他實在找不出這位少女行兇的動機無論從事實的分析上,抑或她有形與無形的徵兆上!
懷疑一個不願懷疑的人,是一種苦惱,更進一步來以暴力強制這個人,便毋寧説是一種痛苦了;燕鐵衣在個人的立場上,是不相信舒妲會闖下這樁血腥罪惡的,但是,般般的跡偏,又使他不能不無視於證據的所指,同時,經驗與世故告訴她,偶而,對人相格的觀察也會出錯,他親自嘗試過類似的悔恨,悔恨的滋味,尤其含藴了太多的失望和嘆…
唯的一條路,便是追拿着舒妲,問出一個所以然來。可是,如果真是她乾的呢?
“青龍社”的規律森嚴而酷厲,乃燕鐵衣所手定,對於這類的罪行將要遭至的懲罰乃是無可婉回的,燕鐵衣明白,設若證實了元兇確為舒妲,她便斷無活路,而紀律不能改易或通融,否則,非但是自己摑自己的臉,此例一開,將來影響之大,後果便不堪設想了。
燕鐵衣搖搖頭,努力使自己不要往壞的方面去想。
生平不愛同女人打道,他尤其憎厭在這種血腥醜惡的事件中和女人打道,然而,他卻總是避免不了,一次又一次。
*──*──*也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沉沉睡去的,燕鐵衣只覺得剛剛糊了一會,就猛的被一陣低促的敲門聲所驚醒!
習慣的反應,使他在任何情況之下都能保持機警與最快恢復的正常體力,神智甫始清醒,他的人已閃向門邊,聲音冷峻:“誰?”門外,立時傳來一個略現緊張的混濁嗓門:“是我,爺,老潘!”此時此刻,店夥計老潘以這等形態出現,很可能是那一條小黃魚發生作用了;燕鐵衣神一振,殘存的丁點睡意也立掃而空,他迅速開門,老潘瘦──的身子一偏而入,燕鐵衣急問:“怎麼樣?有消息了?”了口氣,老潘慌慌張張的道:“就在方才,來了一個如同二位爺所説的單身女人投店,那女人的模樣長相加上舉止,全和二位爺描述的差不多,爺,小的看約莫是了…”燕鐵衣興奮的道:“好,幹得好,如今她人在何處?”老潘忙道:“是小的招呼她才填妥了宿客簿,由小的引導她住進樓下丁字客房,就是甬道左邊倒數第二間,小的直到她安頓下來,就趕着來向爺報信了!”燕鐵衣一面匆匆抄扎,邊問:“宿客簿上她是填的什麼姓名!”敲敲腦袋,老潘道:“好像姓白…白什麼…對了,白雁…”燕鐵衣哼了哼:“不錯,白的鳥。”老潘期冀的問:“爺,可是那女人!”燕鐵衣道:“很可能;老潘,你沒有出破綻來吧!”連忙搖頭,老潘道:“爺放心,我幹了這多年店夥計,經多見多了,別的本事沒有,但‘不動聲’這匹字真言卻練得到家,爺,包沒錯!”燕鐵衣道:“你馬上到對面房裏把我的同伴喚醒,叫他立時下樓到丁字客房來接應我,辦完事後,老潘,少不得有你的報償!”老潘喜逐顏開,打躬作揖:“爺慷慨,小的謝賞啦!”門扉輕動,燕鐵衣早已掠下了樓梯。
要找那間丁字號客房,非常容易,燕鐵衣悄無聲息的摸上門來,身子朝門邊一貼,倒翻掌“碰”的一聲便推開了房門,人也跟着暴閃而入!
然而,房中的景像,卻使他在吃驚之外又大失所望──竟然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目光急掃之下,燕鐵衣赫然發覺房中靠南的一扇窗房竟是啓開的,他猛搶向前,看出窗外是片院落,院落中也點綴着幾座假山,有幾叢花樹,他卻沒有直接追出,又旋風也似捲了回來,先找過牀底以及房裏僅有的一具陋衣櫥,在確定無人匿藏之後,他才飛身自窗口穿掠而去。
急速在院落四來及牆外附近搜索了一遍,燕鐵衣亳無所獲的轉了回來,他剛由窗口躍入房中,正好看見崔厚德在仰着頭髮楞!
不由氣往上衝,燕鐵衣沉着臉道:“人來了,又走了,你不幫我去堵截,卻仰着你那狗頭望什麼天?”崔厚德趕緊上前一步,苦着臉道:“八十老孃倒繃孩兒,魁首,我們全叫那臭丫頭給戲了!”燕鐵衣怒道:“什麼地方被她戲了?”往屋頂一指,崔厚德唉聲嘆道:“看吧,魁首,舒妲那妮子不是從你追出去的窗口跑的而是打屋頂上掀瓦溜的!”燕鐵衣隨着崔厚德的手指處朝上望去,可不?木樑承排着的片子瓦有一部分已經紊亂錯疊了,看得出乃是隨意併攏上的──在掀開之後又隨意併攏上的,紊亂的位置約有尺許見方,剛夠一個瘦削的身體出入!
崔厚德喃喃的道:“孃的,她竟恁般法!”猛一跺腳,燕鐵衣恨聲道:“這房子上面該是二樓才對呀!”崔厚德沮喪的道:“正面打橫的一排是樓房,這伸延向後的一溜客房卻是較為陋的平房,整間客棧形同凸字形,所以舒妲才有機會掀瓦而逃,又誘使魁首朝錯誤的方向撲了個空…”輕易不肯罵人的燕鐵衣,忍不住也罵出了聲:“這狗孃養的建築格局…”崔厚德也加上一句:“還有那狗孃養的舒妲──。”怒瞪了崔厚德一眼,燕鐵衣叱道:“閉上你的嘴!”縮縮腦袋,崔厚德陪笑道:“我只是要替魁首出口醃氣…”燕鐵衣大聲道:“飯桶一個,你早幹什麼去了?如你能提前趕到,説不定仍有圍堵舒妲的機會,現在還放你那門子的馬後炮?”崔厚德忙道:“屬下該死,屬下該死…”重重一哼,燕鐵衣悻然道:“這間客房你搜過沒有?舒妲是否遺漏了什麼東西!”崔厚德垂着手道:“都搜過了,連點灰渣子也沒留下,這間客房原先是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就好像本沒人住進來過似的…”一揮手,燕鐵衣道:“出去上房頂看!”崔厚德不敢多説,飛身穿窗掠出,燕鐵衣又向房間四周打量了一會,方才滿懷心火的走出房外,面,卻遇上了閃閃縮縮蹩過來的老潘!
果然是招子亮,分得出臉來,老潘一見燕鐵衣的神情,就不由一楞,他站定了,期期艾艾的問:“怎…怎麼?爺,沒找着那位姑娘?”燕鐵衣沒好氣的道:“丁字號客房裏連條鬼影也不見,又到那裏去找活人?”呆了一下,老潘惘的道:“不可能呀,明明是我引她進房,還是我把她的一個小包袱代放在桌上的,只是霎霎眼的辰光,莫非她就飛了?”燕鐵衣冷冷的道:“可不是飛了怎的?”老潘有些畏瑟的道:“爺,請你相信,小的可沒有誑你二位,千真萬確是那個女人!”燕鐵衣嘆了口氣:“我沒有説你誑我們,老潘,那女人太了,而你也可能在形間了破綻!”老潘惶恐的道:“爺,我一直小心翼翼,裝得若無其事,半點痕跡也未留下,她不可能查覺出什麼啊…”燕鐵衣道:“有時形的反應,不是自己可以控制或察覺的,若非你有什麼舉動啓了她的疑竇,她不會突然離開,如果她早對這家客棧有所憚忌,開始也便不會來投宿了,老潘,你的神態是唯一的問題,但我們並不怪你,至少,你總算盡了心力。”不安的直着手,老潘灰着臉道:“果是小的給二位爺誤了事,還乞求二位爺包涵,恕宥…”燕鐵衣襬擺手,道:“算了,只能説我們運氣不好!”這時,崔厚德卻打店門前闖了進來,他抹着汗,氣噓噓的道:“搜了這一大圈,連街上也去了,硬是找不着那丫頭一點蹤影!”説着,他又怒衝衝的問老潘:“那女人來投店的時候,有沒有騎馬?”老潘怯懼的道:“沒有騎馬,爺,只是她一個人…”崔厚德又冒火道:“孃的,包管是你的行動出了岔子才驚跑了她,説,你用什麼來賠那個女人!”差一點就跪了下來,老潘哆嗦着道:“饒命啊,爺,小的冤枉,小的天膽也不敢故意這麼做…”燕鐵衣大聲道:“不要難為他,再賞他五兩銀子,然後馬上結清店錢,我們準備上路!”丟下這幾句話,燕鐵衣頭也不回的經過圍在左近,探頭探腦的一干店夥計及客人,匆匆上樓。
崔厚德重重的把一錠銀子進老潘的手中,一邊衝着櫃枱上畏畏縮縮的禿頭掌櫃大吼:“結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