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惡報應以毒攻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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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傖濁的呼
着,腦門子上已經冒出汗珠,他又是恐懼,又是焦惶,又是懊惱;誰知道在自己的地盤裏“小小”的風
快活上一遭,便遇上了這等要命的陣仗?他固然也橫慣狂慣了,但是,眼前姓屠的這個人,可不比往昔他碰着的那些對象,姓屠的是狠出名的殺星,掛了招牌的冷酷無情,趕盡殺絕,辛傖對屠森的那把“巨蘆刀”更是久已聞名,他非常清楚人家在那把刀上的造詣業已老辣到什麼地步,他也知道自己的功架穩浮如何,若是單挑單的上了手,辛傖委實不敢再往下面想下去…
當然他不會不受到他們“八虎將”大阿哥岑二瘸子的警告,打岑二瘸子把賈仙仙帶回來的那一天起,岑二瘸子已經預到事情恐怕難以輕易了結,因此,岑二瘸子也曾做過可能情況下的預防措施──他召集了他的兄弟們,説明了賈仙仙的來歷以及可能惹下的麻煩,他要求他的弟兄提高警覺加強防範,同時,他也對屠森這個人的特徵及個
做了種種必要的描述,在岑二瘸子來説,他只能辦到這個程度,消極的戒備而非積極的攻擊,屠森單刀匹馬,飄忽不定,但他們卻是有窩有巢的,以明對暗,除了等待之外,就沒有更好的法子了。
令辛傖大出意料的是,他做夢也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地,這等境況之下與屠森遭遇上,在與屠森朝面的那一刻起,他壓就沒往這回事上想過,有關岑二瘸子對於屠森的描繪,也就只是虛虛幻幻的一個輪廓而已,空口説話,同實際的形態往往有些出入,辛傖又忽略了那種比率並不高的可能
,直到他確切明白了自己是中了“大彩”則除了悔恨驚恐之外,猶有什麼好説的?
“無巧不成書”老古人説的話吶,不錯是不錯,只不錯得太叫人心裏泛寒了…
還有一件事辛傖不知道,否則,他更要悔恨死了──假如他不幹下這麼一樁姦殺惡極的罪行,眼前即使遇上屠森,尚有條活路可走,燕鐵衣是會暗中幫他一把的,然而,他闖下那樣的大禍,燕鐵衣不火上加油多補他幾家夥已是大慈大悲了,壓兒就不可能再護着他,明裏暗裏,如今就靠他自己去撐啦!
這時,屠森冷沉的道:“辛傖,把桿子
直,扮個好漢給我看看,‘八虎將’莫非除了有本事勾引人家婆娘,就再沒有別的長處了?”辛傖伸手抹了把汗,硬着頭皮道:“姓屠的,你衝着我一個人施狠也不見有什光彩,你要充便能讓,我們雙方兵整將濟的徹底幹上一場,那才乾淨俐落!”屠森陰惻的道:“兵整將齊?姓辛的,眼下我們只有兩個人,而你們也有兩個人,但只要你回去一吆喝,你們就會變成兩百個人,而我們卻仍然僅只有兩個人,這兵,是怎麼個整,將,又是如何個齊法?”艱澀的
了口唾
,辛傖似是掙扎着一樣:“我們,呃,不會以多吃少…包給你們一個公道也就是了…”屠森眉梢子一挑,驀然破口大罵:“放你孃的
,睜着一雙眼淨説瞎話,你把我當成三歲孩子?受你這種偏門?公道?你們‘八虎將’是講公道的人?甭笑掉我的大牙了,一撮吃爛飯、打羣仗,陰着坑人的下三濫,你們除了臭不要臉,還懂
的個江湖規矩?”燕鐵衣淡淡笑道:“姓辛的説了這一大堆,無非是心怯了,想搪過一劫好求個活命而已!”辛傖再是含糊,到底也是個人物,經過人家這一陣冷嘲熱諷,又罵又損,委實是受不了,掛不住啦,他一張紫臉漲得通紅,
動的大吼:“一對狂徒,兩個匹夫,你們當我辛某是何等樣的人物?又當‘八虎將’是些什麼角兒?他孃的皮,我們也是有字號,有江山的‘霸’字輩大爺,豈容你兩個紅口黑牙,肆意詆譭!”屠森冷冷的道:“有種,辛傖,有種,來,我們試試,你這種是隻在嘴皮子上掛着,抑或手底下也擺得出來?”辛傖厲聲道:“我怕了你不成!”仰起頭,屠森傲然道:“你不怕麼?辛傖?我卻看扁了你只是個殼子硬的縮頭活王八!”將心一橫,辛傖怪叫:“我要你的狗命!”雙手一拍,屠森緩步
近:“這條命,我送到你面前來,姓辛的,你可要收得下才行!”面孔倏然歪扯了一下,辛傖猛的躍起丈餘,連串三個筋斗翻落──在每一個筋斗旋轉的過程中,冷電驟
,刀芒如串!
嘿,他用的傢伙是“三尖兩刃刀”也是刀。
屠森半步不動,當強鋭的刃光刺而來,他的右腕暴翻,雪銀
的透亮匹練“削”聲迴繞,帶起漫空的晶瑩光束,
蕩風雲,辛傖又一個筋斗反翻回去!
大側身,屠森的“巨蘆刀”倏忽織成一面光網,兜頭罩向敵人!
辛傖奮力抵抗,他的“三尖兩刃刀”揮劈強猛,式式連密,刃尖的閃動,形成一團參差不齊的光圈,在震耳的金鐵擊聲裏,屠森驀地遊移四周“巨蘆刀”左右兩手急速互換,於是,一溜溜一條條的光焰便蛇火也似掣掠飛
,凌厲無匹!
辛傖拚命躍騰躲避着,汗如雨下,用盡他吃的功力攔截招架,然而,卻步步後退,險象環生。
斜刺裏,那黑衣大漢半聲不吭,從一邊猛撲上來,一條“七節鞭”
“嘩啦啦”摔纏屠森際,同時雙腳齊出,蹴向屠森後股!
冷冷一哼,屠森不退反“七節鞭”
“呼”的一聲纏個正着,但是,黑衣大漢飛踢的雙腳卻在屠森“巨蘆刀”的猝回下“抬”一聲斬拋向空,聽吧,那漢子幾乎是叫魂般尖號着翻滾出去!
辛傖虎撲而起“三尖兩刃刀”惡狠狠的直刺屠森膛,卻在刀光一閃之下又抖
屠森的面門!
“巨蘆刀”便幻成一蓬雨矢般噴灑出去,辛傖的兵刃連遭磕擊,湯揚歪斜,他怪叫着撲地滾躲,刀身舞成一圈光幕,護着身子一而起──屠森
本沒有追趕,他山嶽也似
立不動,雙目凝聚,滿臉狠酷之
,他等待着,等待辛傖由地下躍起,他的動作與辛傖的躍起幾乎是連帶的反應“巨蘆刀”宛若一道筆直的毫光,那樣眩目奪魄的透空飛
!
辛傖賴以護身的光幕,隨着一聲暴起的“克察”震響而消滅,他的“三尖兩刃刀”被撞斷成數截,血光濺映中,他的身子更倒弓而起,吃“巨蘆刀”透釘在七尺之外!
地下,辛傖只是微弱的掙扎了幾下,便已寂然不動了,他拳曲在那裏,紫臉泛着青灰,一雙眼珠子凸出了眼眶,鼻口之間,全凝寒着濃稠的鮮血!
屠森面無表情的走過去,猛力拔出透過辛傖膛的“巨蘆刀”然後,他轉身來到那失去腿雙,正趴在那邊呻
着的黑衣大漢身側。
黑衣大漢雖然處在極度的痛苦的煎熬中,見狀之下,猶不忘先求饒命:“屠…屠大哥…刀下留情…刀下留情啊…”屠森俯視着對方,僵硬的問:“你是‘旗斗山’‘八虎將’手下的什麼角?”
息着,黑衣大漢乞憐的顫聲道:“屠大哥…你老明鑑…我只是‘八虎將’屬下的…一名頭目…跟在辛老八身邊打雜跑腿的小角兒…屠大哥…我不情願也不行啊…憑我這麼個芝麻豆點大的人物…又怎敢與你老…作對?屠大哥…求你開恩…求你饒命…我如今業已是個殘廢人啦…”屠森冷寞的道:“‘旗斗山’現下都有些什麼人在?”痙攣了幾次,黑衣大漢提着氣道:“都在…‘八虎將’的幾位大哥都在…我…我是隨着辛老八出來談一樁買賣的…在前面‘安家寨’…買賣談妥了…正要趕回去…不想…不想半途出了這麼個岔子…”屠森低沉的道:“那賈仙仙也在山上麼?”黑衣大漢嗆咳着,雙目往上翻白:“在…在…山…上…”屠森木然道:“很好,很好,這樣可以少費功夫…”掙扎着,黑衣大漢驚恐的哀號:“屠大哥饒命啊…可憐我只是個受人支使,身不由主的小角兒…屠大哥…你開恩…你慈悲…求你…高抬貴手…”臉上的任何一條微小筋
都不見
動,每一絲紋褶亦不見疊皺,屠森手起刀落,寬大的鋒刃,深深透進黑衣大漢的左
,又血淋淋的拔起來。
“嗷…唷…”黑衣大漢兩隻眼恐布的圓瞪着,從肺裏倒湧的血漿灌滿了他的喉管,更從鼻孔裏朝外溢,一出聲便是一口的血,他的雙手剛剛曲勾着抬起,又頹然垂落,連號叫都沒叫出一聲!
燕鐵衣緩步走了過來,微微笑道:“乾淨俐落,屠兄!”屠森歸刀入鞘──純銀燦亮的刀鞘是佩在他的左脅下──淡淡的他道:“對付這兩個稀鬆貨,勝之不武,贏是該贏,沒什麼光彩好沾!”燕鐵衣笑道:“殺得好,兩個衣冠禽獸,披着人皮的畜牲!”哼了哼,屠森有些惱火的道:“燕鐵衣,你這手‘借刀殺人’的把戲,玩得的確不錯!”燕鐵衣一本正經的道:“這不是‘借刀殺人’屠兄,這是‘賓不壓主’,他們是你的仇人,是你這趟來此要找的目標之一,我怎能不徵求你的意見便越俎代庖?如果你不下手,當然,就是我的事了,我自會義不容辭!”屠森冷冷的道:“你明知在你道破他們的身分之後,我是斷不會饒過他們的!”燕鐵衣和悦的道:“那是你的權利,屠兄,設若你在知曉他們是誰之後仍不動手,就該輪到我來替天行道,誅除
惡了!”屠森搖搖頭,道:“總之,我是被你利用了一次,但事實上卻又不容我不受你利用,燕鐵衣,你可真是文韜武略兼備,智勇俱全了!”拱拱手,燕鐵衣道:“客氣,客氣。”屠森朝地下的兩具體體看了一眼,道:“這兩個野種作下什麼孽啦?”朝那邊的草寮一指,燕鐵衣恨聲道:“一個村姑,先
後殺,好慘,辛傖是罪首,這斷腿的黑衣漢子是幫兇,兩個畜牲,一個也饒不得,真是死有餘辜!”屠森冷峭的道:“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犯得着如此慷慨
昂?玩個把女人,算得了什麼?要管這種閒事,一輩子都管不完!”燕鐵衣驚異的道:“你不覺得這種行為乃是如何泯滅天良又毫無人
的殘暴罪惡?!”屠森平淡的道:“外頭混世面的朋友,任是那一個也免不了好這種調調,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之處,誰叫那村姑不順從點?她不識抬舉,自就只落下挨刀的分了!”燕鐵衣嚴酷的道:“男女之間的關係既可如此隨便,把一個女子的貞潔又看得這般稀鬆,屠兄,你對賈仙仙,卻何苦恁般看不開?反正玩個把女人算不上一回事,你睜隻眼閉隻眼過去得了,犯得着拚這種不值得拚的命?”屠森神
立變,厲聲道:“這是什麼話?你不要忘了,那是我的女人!”燕鐵衣強悍的道:“你也不要忘了,那村姑也是人家父母的女兒,嫡親骨血!只有你的女人才是人,別人家的女人就不能算人?你的女人是寶?別的女人就可任憑糟蹋?簡直強詞奪理一派胡言!”雙目驟寒,屠森凜烈的道:“燕鐵衣,你是想找我的碴?”燕鐵衣冷笑道:“正是!”
“格登”一咬牙,屠森兇暴的道:“你當我‘巨蘆刀’下,見不得你的血?
“眯着眼笑了,燕鐵衣道:“要不要試試?”屠森冰寒的道:“這可是你説的,燕鐵衣!”點點頭,燕鐵衣大馬金刀的道:“是我説的!”兩個人鬥雞似的互相瞪視着,兩雙眼睛裏全透出了那樣峭鋭酷厲的光芒來,四周的空氣,也彷佛剎那時凝凍了!
猝然,屠森微微一晃“巨蘆刀”拔鞘而出,但是,燕鐵衣卻業已好整以暇的雙劍直指向他!
呆了呆,屠森望着那一長一短,宛若秋水泓漾的劍身,望着那劍尖上吐閃縮的芒尾,在片刻的僵寂後,他重重將“巨蘆刀”
入鞘內!
笑笑,燕鐵衣的長短雙劍右手腕上各繞一轉,前後歸鞘。
屠森冷冷的道:“你也不要得意,姓燕的,你出手的速度快不了我多少!”燕鐵衣安詳的道:“武家苦練終生,爭的也只是分釐之差,你是內行,該明白一發之別,便是生與死的境界了!”屠森恨恨的道:“我們之間在方才仍有距離,燕鐵衣,我有足夠時間拔刀自衞!”燕鐵衣道:“不錯,但在拚搏進行的過程中,怕你不一定皆能保持住那種距離,屆時,誰快一點──只要快上一點點,誰就是贏家!”表情陰沉得嚇人,屠森緩緩的道:“聽你的口氣,似乎想真的試試?”燕鐵衣靜靜的道:“只要你想試的話!”咬咬牙,屠森道:“燕鐵衣,不要得寸進尺,對你而言,我已給予從未有過的容忍了,你要搞清楚,我屠某並不是一個慣於容忍的人!”燕鐵衣淡淡的道:“説穿了吧,對你,我又何嘗不然?”屠森大叫:“但我救過你的命!”嘆了口氣,燕鐵衣道:“就是因為如此,否則,我怎會百般遷就你?”屠森兇悍的道:“燕鐵衣,我警告你,不要再有一次像剛才那樣的情形發生,我可以忍受一次,卻決不能再忍受下一次!”燕鐵衣沉沉的道:“我勸你自己也剋制一點,屠森,要不然,對你對我,都將是一樁憾事!”屠森吼了起來:“你少來威脅我,我屠某人不吃這一套!”擺擺手,燕鐵衣厭倦的道:“得了,你也不用大呼小叫,我們趕緊點,把那兩樁事辦完,我還了你的債,馬上拆夥,咱們兩人,還是少湊合的好!”屠森惡狠狠的道:“這正是我的心意!”兩人一起往林外走去,屠森急道:“燕鐵衣,我們吵歸吵,到了節骨眼上,你可不能使壞!”燕鐵衣頭也不回的道:“我不是這種人!”趕上幾步,屠森大聲道:“你能記着就好!”冷冷一哼,燕鐵衣道:“如果我有心坑你,本用不着親自動手,只要一走了之,自有‘八虎將’或‘煙霞院主’管婕妤他們把你治得面目全非!”屠森怒道:“我要面目全非,他們也好受不了!”燕鐵衣“嗤”了一聲:“那就已經達到坑你的目的了!”屠森窒了窒,用力拔起幾把野草拋了出去,惱火的道:“我若不救你的命,就不會受這些閒氣!”燕鐵衣道:“那麼,只在‘虎頭溝’,你已與韋無名和‘五絕十刃’等人同歸於盡了,也沒有機會在此發熊,更熬不到和‘八虎將’及‘煙霞院主’管婕妤朝面的辰光,報仇,就甭提了!”狠狠瞪了燕鐵衣一眼,屠森的聲音是從齒縫裏迸出來的:“如此説來,全是你的功勞羅?”燕鐵衣來到坐騎旁邊冷冷的道:“至少,一半是吧。”雙雙翻身上馬,又朝着“旗斗山”的方向奔去,屠森猶在憤然啾咕:“我並不領你的情,姓燕的,這是我該收的報酬,你不是在示惠於我,乃是在還債,這是你分內應盡的責任!”燕鐵衣放緩了奔速,低沉的道:“屠森,你的天
是很涼薄的,因此,我們委實難以互相適應,這且不去説他,對於世事的看法,你也有着絕大的謬誤與差異,可怕的是,你居然將這謬誤與差異視為當然,這就令人更難接受了…”屠森氣沖沖的道:“我早説過,你是你,我是我,我不強迫你適應我的觀念,你也不要想叫我苟同你的想法,咱們誰也不用管誰。”看了看策騎並轡的這個怪物,燕鐵衣覺得他們實際的間隔是這樣近,但無形的距離卻遠得不能以道里計了…
屠森繼續道:“所以,舉凡有關涉及我們彼此之間意念及觀上的問題,還是少提的好,否則,徒傷和氣,卻於事無補!”燕鐵衣冷淡的道:“只要你不強姦我的人倫思想,我就饒了高香了。”屠森
桿子一
,怒道:“説明白點!”燕鐵衣道:“譬如説──方才在林子裏,你表示每一個在外面混世面的人,都免不了恃強凌
,這種行為,請問,我還算是個混世面的角
不?”屠森憋着氣道:“這還用問?”燕鐵衣道:“但是,我從來沒玩過這類齷齪把戲,同樣的,我的手下,我的朋友們,也沒有任何一個,玩過這種齷齪把戲!”屠森重重的道:“你肯定?”用力點頭,燕鐵衣道:“絕對肯定,否則,他們便早已不是我的手下及朋友了!”目光轉向遠處,他又悠然道:“因此我一提醒你,你的觀念謬誤,卻不要以為每個人全如是想,包括我在內,我們對事物的看法南轅北轍,差之遠矣,設若你硬要把我或其他人的行為思想認為與你乃是一體,則不啻犯了無形的強暴罪過!”屠森寒着臉道:“至少,我見過很多那樣的人!”燕鐵衣沉穩的道:“那都是些武林中的敗類,江湖上的害羣之馬,人間世的渣滓,但有一寸正氣的人,皆可誅之無憾!”沉默片歇,屠森不解的道:“奇怪,燕鐵衣你出身黑道,領袖綠林,卻那來這些仁義道德的
病?”燕鐵衣正
道:“黑白兩道,只是劃分江湖中人出身的形式,僅乃各謀生計的法則不同而已,俠義綠林,亦如是解,並非表示黑道中人就一定乾的些齷齪事,白道朋友便個個忠義無雙,形式的區別,出身的高下,改變不了人的本
,俠義道中不少無恥鼠輩,綠林叢裏,盡多血
之士,退一步説,就算黑道里都是些強梁梟雄吧,但大盜亦有道,只是人,便得講求人
,論點公理,淪入黑道已屬不幸,如果再失去善惡曲直之念,就更是不幸了。”屠森大不以為然的道:“走江湖,闖天下,憑的是功夫,恃的是膽氣,那來這麼多歪理好講?如果我像你這樣顧前顧後,夾三纏四,早混不到今天了!”笑笑,燕鐵衣道:“屠兄,莫非我今天在道上的地位還比你差?”又被頂駁得好久答不上話來,半晌,屠森固執的道:“我還是照我自己的路子走比較方便,你那一套,留着給你自己和你那一幫子人受用吧,歸在你的屬下,也叫倒了八輩子黴,束手束腳,脖子上生像架了把無形鋼刀,任什麼也不能幹了!”燕鐵衣道:“國有國法,幫有幫規,做人,也便有良知來剋制住種種不端的思想,這樣,天下才沒有大亂,人類方能平安渡
,如果沒有約束,沒有紀律,沒有是非公理,大家全隨心所
,這人間世還成其為人間世麼?只怕早已一片血腥,滿目瘡痍,形同黑地獄了!”屠森硬邦邦的道:“我逍遙自在的過了半輩子,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要如何做就如何做,活到今天,也仍然痛快悠悠,沒有出紕漏,而這天下,亦未見大亂呀!”燕鐵衣寓意深長的道:“這就要
謝上天了。”怔了怔,屠森道:“
謝上天什麼?”燕鐵衣道:“幸虧生出像你這樣肆無忌憚,獨斷專行又毫無正義
的人物並不多!”屠森
然大怒:“姓燕的,你又在繞着圈子罵我!”燕鐵衣笑笑,道:“我説的全乃實情,對不對?”
“呸”了一聲,屠森咒罵,道:“對你孃的頭,對!”燕鐵衣不以為忤的道:“世間有一種病入膏盲的人──在意識上那種人,就屬你這個典型。”屠森惡狠狠的道:“你才腐迂得應該入土了,姓燕的!”指了指遠處的“旗斗山”燕鐵衣道:“不要動,屠森,留點
神準備應付‘八虎將’你那些好朋友吧!”抖繮急奔而出,屠森邊
暴的道:“用不着你羅嗦,只要你少出讕言,就算幫我大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