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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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看樣子你不願去。”
“黑鰻魚”又朝我近一步,臉上仍獰笑着“宗玉蘇,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嘛!你不願去,我就要動手拖了!”
“休想!”我嘴裏説得硬,身子卻不由得往後退去。冷不防身後的瘦長臉狠狠地推了我一把:“算了吧,乖乖地跟‘黑鰻魚’上路!自有你快活的時候。”我收腳不住,被瘦長臉一下子推到“黑鰻魚”身前,還沒站穩腳跟“黑鰻魚”伸出一隻實的大手,鉗子似的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厭惡而恐怖地喊起來:“放手!”尖厲的嗓音在山谷間迴盪,蕩起陣陣回聲,卻沒任何其他動靜。
“不要甩手,乖乖,”
“黑鰻魚”兇暴的大眼睛裏出的兩道光,臉朝我湊過來“要想甩,是甩不掉的。在這裏,要想有人來救你,也是不可能的。還是跟老阿哥我走吧…”説完他一使勁兒,我的手腕一陣絞痛,不由得叫了聲“哎唷!”
“看你,哪裏是我的對手,老老實實地走吧。”説着“黑鰻魚”揚了揚拳頭,慢條斯理地把另一隻手搭上了我的肢。
“救命啊!”我放開嗓門淒厲地喊起來。
“黑鰻魚”抓住我手腕的手又一使勁,壓低嗓門恫嚇道“不許喊,再喊老子一拳打昏了你。走!”
“去哪兒啊,‘黑鰻魚’?”正在我絕望之際,烽火台佈滿曲藤野草的台基旁,響起了矯楠慢悠悠一聲問。哦,天哪,你這冤家,為啥不早點來啊,我的三魂已嚇去二魄了。不過,怎麼只來他一個人哪?
“咹?”
“黑鰻魚”略一愣怔,斜眼瞅了瞅瘦長臉。
瘦長臉的跳刀在手裏往上一扔,重新接在手上,朝矯楠揮揮手:“矯楠,井水不犯河水,這裏沒你的事,走吧!”
“走?要帶個人走,這麼簡單哪!”
“老子警告你,少管閒事!”
“黑鰻魚”吼起來“皮不會吃苦。你要在這兒壞老子的事,老子就對你不客氣!”矯楠把雙手往前一叉:“那我倒要領教領教了。”
“矯楠,”瘦長臉向他跑去,詭秘地湊到他跟前“你橫一槓子,沒你的好處!我告訴你,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後面的話我就聽不清了。只見瘦長臉在矯楠耳邊嘀嘀咕咕了幾句,隨後一仰臉,重又提高了聲音:“怎麼樣,還是裝個瞎子,就算啥也沒看到吧!”
“滾你媽的!”矯楠一聲咒罵,同時掄起拳頭,一拳砸在瘦長臉鼻子上,瘦長臉一聲哀叫,身子朝後倒了下去,雙手緊緊地捂住了鼻子。鼻血糊了他半邊臉,手上那把跳刀,也不知落到哪兒去了。
“好,算你小子有種!”
“黑鰻魚”把緊緊抓住我的手狠狠一甩,指着矯楠道“我問你,老子今天干的事,和你有什麼關係,你是活得不耐煩了,跑到老子刀口上來找死嗎?”矯楠鄙視地斜了瘦長臉一眼,又面朝“黑鰻魚”氣不聲不高地道:“沒關係我來幹什麼?你帶一個大活人走,總得打個招呼吧?”
“打招呼?”
“黑鰻魚”哈哈一笑“和誰打招呼?”
“我啊!”
“你算個什麼xx巴?”
“我算不了什麼,只不過是她的男朋友。你要帶她走,總得問問我這對拳頭同意不同意囉!”當“黑鰻魚”放了我以後,我第一個念頭就是逃,快逃!可剛跑出十來步,我又情不自停了下來,我跑了,矯楠一個人面對這兩個亡命之徒,打不贏了怎麼辦?人家是為了救我才捲進這場糾紛中的呀!
我又在烽火台旁站停下來,回身瞅着兩個虎視眈眈的對手。心也隨之“怦怦怦”地驟跳起來。
矯楠能是凶神惡煞的“黑鰻魚”的對手嗎?
他要是被“黑鰻魚”殺傷了怎麼辦?
他敗了怎麼辦?
“黑鰻魚”像頭豹子似地朝矯楠撲上去,頃刻間兩人的四條手臂就扭在一起。一忽兒“黑鰻魚”將矯楠推得連連往後退了幾步,一忽兒矯楠穩住了腳跟,差點把“黑鰻魚”扳倒。
“黑鰻魚”起先顯然沒把矯楠放在眼裏,幾個回合推拉下來,他大約意識到了矯楠的厲害,便開始認真對付起來。
我的心就像提到了嗓子眼上,每當矯楠處於被動的時候,我不住總要把雙手放到嘴上去,才能勉強抑制住忍耐不了的驚叫。而每當矯楠佔上風的時候,我的心如同擂鼓般,跳得連自己也覺得異樣。
這短短的幾分鐘裏,我整個兒地忘記了自身的存在,彷彿坐在一葉扁舟裏,正置身波濤洶湧、狂風飛的大海洋裏,任隨着一陣比一陣劇烈的驚濤駭,一會兒被掀到半天雲空之中,一會兒又陡然跌落下海底深處,跟着瞬息萬千的格鬥勢態,時而亢奮驚喜,時而惋惜嘆氣,時而又四肢發顫,駭然恐懼。
矯楠使勁過度,身子一側的當兒“黑鰻魚”稍稍轉身,陡地踅到矯楠身後,雙手攔把他抱住,使勁兒把他抱離地面,眼看矯楠只有腳尖挨着地了,只要他雙腳一離地,失去重心,那…
“哎呀!”我終於驚嚇得叫了起來。
就在這一當兒,矯楠的一彎,股一撅,雙手伸到肩後,緊緊地抱住了只顧使莽力的“黑鰻魚”的頭顱,不待我看清是怎麼回事“黑鰻魚”真正像條離了水的鰻魚一般,被矯楠像甩包袱似的,狠狠地一下由背後直摔到前頭來,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
矯楠不待“黑鰻魚”爬起身來息,一個箭步撲上前去,掄起拳頭正要捶,不防“黑鰻魚”收縮回去的右腳,一腳踹出來,踢在矯楠小肚子上,矯楠雙手抱着肚子,踉踉蹌蹌地直往後退。
我大喊一聲:“矯楠,小心背後!”被矯楠一拳砸倒的瘦長臉,此刻已抹淨了鼻血,找着了失落在地的跳刀,揚着閃爍寒光的鋒利刀刃,對準了退到他跟前來的矯楠背脊。
沒待他揚起的手朝矯楠背脊刺去,他的手腕已被兩隻大手抓住,隨後兩條手臂也被扭到了背後,一下子坐起了“噴氣式”我喜出望外地定睛瞧去,鬱強和楊文河不知何時出現在瘦長臉身後,把他扭了起來。
“黑鰻魚”也看到了這一情景,慌忙地爬起來,右手放進嘴裏,使勁地打出了一聲長長的唿哨:“——”矯楠飛撲到他跟前,掄起拳頭照準他的臉,出其不意地打去:“我叫你喊人,我叫你喊他們來,喊、喊嘛!”刺耳的唿哨停歇了,山谷裏卻還在響着那尖鋭的回聲。
“黑鰻魚”捱了一拳,又捱了一拳,已穩不住重心,身子搖晃着,既想逃跑,又想躲避拳頭,還得顧及腳下高低不平的山坡道;矯楠抓住這一時機,又接二連三地打出好幾拳,片刻工夫,這傢伙那張兇暴的臉如同發麪饅頭一樣腫了起來,嘴角上淌出了殷紅的血。
“抓起來,把這傢伙也抓起來!”直到把“黑鰻魚”重又打倒在地,氣吁吁的矯楠才一揮手道“查查看,他到底是不是殺人犯。”已把瘦長臉捆起來的鬱強和楊文河,手中拿着繩子,興沖沖跑了過來。
“矯楠,不是親眼看到你打架,我真不會相信你本事這麼大。”楊文河的語氣充滿了由衷的敬佩和讚賞。
鬱強一邊把繩子套上“黑鰻魚”肩頭,一邊道:“説真的,矯楠,昨晚上你同我們講這事兒的時候,我們都將信將疑,還以為你瞎吹捧自己呢!這下啊,要是真抓住了殺人犯,我們都算立了一大功哩!”豈止是他倆這麼想。連我都不敢想象,矯楠打起架來有這麼厲害,這麼英勇。我抬起頭來,只見離烽火台四五十步的半山草坡上,聶潔在朝我揮着一條手絹,陽光下,她滿臉喜的神。哦,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聶潔的身旁,站着吳大中,站着歇涼寨大隊那個絡腮鬍子的民兵連長,站着二三十個提着槍的基幹民兵。
這人真有本事,她把大隊幹部都拖來了。
我如釋重負地籲出了一口氣,毫不掩飾自己對矯楠恩和愛慕的心理,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盯着他。在今後的子裏,我該怎樣報答他呢?
他似乎也意識到了我目光的掃視,故意轉過身去,拿背脊對着我,着飛跑過來的聶潔説:“你怎麼把吳大中都喊來了?”
“我不是説過嘛!我也能出上一把力。不把‘黑鰻魚’抓進去,你我今後都別想有太平子。”聶潔歡天喜地説着,朝我了眼。
我這才明白,原來,他們之間也沒互相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