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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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又覺得愧對了你…”

“您別這樣説…”

“我真怕毀了你這輩子。”倪昌抓緊被單。

“但我走了後，就只剩明基一個人，我是怎樣也安不了心的…”

“爹，”雀兒在牀邊蹲下，握住他發抖的雙手。

“您別擔心，我會照顧明基的。”

“可照顧他，怕就要誤了你一生。”他的眉頭糾結在一塊兒，神情焦慮痛苦。

“我是明基的子…”

“不，別這麼説。”倪昌打斷她的話。

“就算我走了，也不許你們拜堂成親，要你照顧明基已經很自私了，我不能再用這樣的枷鎖把你鎖在他身邊，這對你不公平。我只盼…只盼哪一天你能找到個好對象，他…他若肯接受明基…那我也就瞑目了。”

“爹毋需擔心，我會照顧明基的，咱們有一大片菜園，餓不死的。”她微笑地説着，希望他能安下心來。

“再説我是胡大人身邊不可或缺的左右手，他給的俸銀夠我們過生活，還有鄰居們的幫忙，生活不會有問題的。您別胡思亂想，安心養病才是。”倪昌出笑。

“倒是，我是不擔心你們的生計，”他嘆口氣。

“我只是擔心你們的生活，我若走了，家中沒有長輩大人作主，留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萬一讓人欺負…”

“您別淨想這些讓自個兒煩惱，會有誰欺負我？”桑雀兒仍是帶着笑。

“爹不是説過嗎？不管眼前的事多混亂，一次只解決一件事，不要貪心、不要心急、不要庸人自擾。”倪昌愣了下，隨即出笑。

“是啊！我是講過這話，平常都是我在安人，沒想到今天卻輪到你來安我。”

“我去端些東西…”

“雀兒，”他打斷她的話。

“我知道官府需要像你這樣的人，可是相對來説你也容易陷入危險，還記得一年前發生的事嗎？你的頭被敲了一下，差點連命都沒有…”

“爹，”她握住他的手。

“我知道您擔心我，我會小心的。”

“沒人在你身邊保護你，我如何安得下心。”他憂心地看着她。

“答應我，在官府最多再待一年，就找個人嫁了。”

“爹…”

“答應我。”他緊握她的手腕。

“好。”雀兒頷首。

“您別動。”他終於安心地出笑。

“我肚子有些餓了。”

“我這就去煮些粥。”她馬上道。

她一走出房，倪昌便安心地合上雙眼。清風自窗外吹入，燭火搖曳，他彷佛聽見小時候打陀螺、陀螺掉在地上的聲音，他看着陀螺轉得飛快，而後慢慢減速，愈轉愈慢、愈轉愈慢…終至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