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竇娥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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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範疇眼睛一亮，徑直走到一個鬼魂的身邊，一巴掌拍了過去，同時興奮的叫道:“劉航！”那個被他叫做“劉航”的鬼魂一直低着頭，冷不丁被拍了一巴掌，渾身一個哆嗦，緩緩抬起頭，臉上頓時也出了驚喜的表情。

“小神仙？真的是您呀？我不是在做夢吧…”這鬼魂抬起頭，卻原來正是被範疇無奈送入如意金缽裏面療傷的機靈鬼！

範疇一把將他拉了出來，其它的鬼魂眼睜睜看着這一幕，卻沒有一個吭聲的。

走到小的身前，範疇指着機靈鬼説:“小，我知道你很厲害，能不能幫個忙，等我們安全返回人間後，把這個機靈鬼給我出來？”小睜開一隻眼睛看了看機靈鬼，晃了晃大腦袋，算是點頭同意了。

“太好了，小你太給力了，回家給你做紅燒排骨，都給你吃！”範疇這才放下心，回頭對機靈鬼説:“這裏現在太危險，你還是先回到法寶裏，回頭安全了，我再叫你出來，現在時間緊張沒空多説，就這樣。”説罷，範疇舉起小黑碗，像以前一樣，心念一動，面前這些老老實實的惡鬼，就再次進入了碗裏。

機靈鬼看着這一幕，緊張的很，很快所有的惡鬼都收完了，他手，對範疇説:“小神仙，來吧，輪到我了。”範疇點點頭，手一揮，機靈鬼就消失在了小黑碗之中。

遠處的紫龍道長和郭瘸子早都看傻眼了，尤其是紫龍道長，雖然他早知道範疇身份不一般，但也沒想到居然這麼變態，和郭瘸子面面相覷，一時都沒有上前。

此時大廳裏已經只剩下三人一狗，鬼已經連半個都沒有了，遠處雖仍有霧氣，但不知為何，範疇看着小在這裏，心裏就到很安全。

嗯，這也可以理解，這麼大個一條狗在身邊，換成誰都會覺得安全啊。

抬頭望望穹頂，範疇知道，這裏只是他們所見的塔的第一層，上面還不知道有幾層，得抓緊時間了。

他腦海裏掠過竇娥消失時候的身影，不由心中一緊，回頭喊道:“老哥兩個，看什麼熱鬧呢，快來找下層入口。”他喊了兩聲，郭瘸子兩個人才走了過來，遲疑的看着小問:“這狗你養的？”

“啊，我養的，怎麼了？”範疇隨口説。

“這麼大個的白狗，這什麼品種？”郭瘸子想上前摸摸，卻又不敢。

範疇翻了翻眼睛，心説我哪知道什麼品種，總不能説是哮天犬吧？

“這好像叫雪獒，上次在植物園我也見過，範兄弟，你果然是真人不相，當時我都沒看出來，原來這狗是你養的。”紫龍道長盯着小説道。

“呃，甭管誰養的了，趕緊找下層入口吧。”範疇轉移了話題，東張西望的開始找入口，可是周圍還是一片霧氣，本什麼都看不到。

“小，你有沒有什麼辦法？”範疇想到了小，它既然本事這麼大，説不定也能找到入口。

問了兩三遍，小才睜開眼睛，緩緩站起來，伸了個懶，又抖了抖，左右看看，歪着頭似乎在聽什麼動靜。

“如何？”範疇小心的問道。

小擺了擺腦袋，又扭頭看了看郭瘸子和紫龍道長，突然仰頭一聲長嘯！

“嗷嗚…”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把範疇等人都嚇了一跳，正納悶這狗沒事學什麼狼叫，忽然平地裏起了數道白光，範疇等人猝不及防，被這白光裹挾其中，只一閃，居然就消失不見了。

剛才還很熱鬧的大廳，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的……在一片鐵莽原之上，天空有紅的月亮在燃燒，無邊無盡的世界裏，沒有半點生機，遍地盡是青黑的砂礫，遠遠看去，彷彿幽冥地獄一般。

但就在這奇異的地方，卻有一黑一白兩個身影，身形飄忽如魅，起落翻飛，望之如嬉戲，實際上卻是在生死互搏，不斷出的氣在地面上炸出了一個個的巨，如果從高空看上去像極了月球環形山，蔚為壯觀。

只是，那白身影行動間漸帶遲滯，在黑衣人接連不斷的攻擊下連連後退。

“不要硬撐了，我説過，這裏是我的領域，即便你顯出原身也是沒用的。”黑衣人正是勾魂無常，他不斷獰笑着，話語中似乎帶着一種勾魂攝魄般的威力，他每説出一個字，對面白衣如雪的竇娥就微微顫抖一下，但饒是如此，她仍咬牙堅持，長袖飛舞，盡力把勾魂無常籠罩在內。

不過看起來，勾魂無常倒是頗為遊刃有餘，似乎只是在戲耍竇娥一樣，他不斷的往竇娥身前近，看樣子像是要活捉對方，但竇娥拼死抵抗下，一時也難以得逞。

勾魂無常繞來繞去，都無法攻進竇娥身前三米之內，終於不耐煩了，仰天一聲怒嘯，頓時風雷大作，陰雲密佈，從半空中忽然跳出一個巨鬼，手持鋸齒鬼頭刀，咆哮着如大魔降世。

只見這巨鬼一刀揮出，刀氣特別大，至少五六米，狠狠向竇娥頭頂斬去。

竇娥雙袖舞起，想要硬抗這一刀，但勾魂無常在不遠處突然重重冷哼一聲，頓時就如一記重錘撞擊在，竇娥身形一陣搖晃，隨即避閃不及，整個人被這一刀劈中，遠遠飛出十餘米，轟然墜地。

絲絲鮮血從竇娥的口角沁出，她掙扎起身，勾魂無常身形一閃出現在她身邊，冷冷的看着她，又是一記重擊…

如一隻斷翅的蝴蝶，竇娥的身體再次飛墜出去，這一次，卻再也起不了身。

苦苦撐了這麼久，沒想到還是…竇娥努力抬起頭，目光中帶着急惶和茫然，向周圍看去，只是這荒蕪的世界滿眼都是死寂，什麼都看不到。她緩緩垂下頭，低低喟嘆，鮮血從她的口中湧出，緩緩滴落在土地之上，她忽然笑了，原來，鬼也是會血的。

“哼，看你也有些本事，本想乖乖的收服你，沒想到你這麼冥頑。”勾魂無常忽然蹲下身，側目看着竇娥，語調突轉柔和:“小娥，我們同為鬼類，當知鬼類修行艱難，現在我有了這個領域結界，實力大增，難道你就不想也早修為鬼仙，離苦海嗎？何必跟那個人類攪在一起，你就是老老實實聽他的話，聽地府的話，一年期限到了，還是一樣要回地獄受苦，你為何那麼傻？還是聽我的話，和我們一起造地府的反，逍遙自在的過子，豈不是很好…”竇娥聽着他輕聲的話語，神情也有些呆愣，目光漸漸茫然起來，有些神不守舍的，低低隨着他的話，喃喃自語:“逍遙自在的過子，豈不是好…逍遙自在的過子，豈不是好…離苦海…”

“沒錯，實不相瞞，你們那個呂布，已經被我收服，再加上你，就是我的兩員大將，等我把土地令和城隍令都拿到手，這片地盤上，我們的實力就是最強的，到時候地府冊封我為守護之神，這樣我們就都有了神位，再把那土地老兒和城隍小子都關押起來，我們就可以逍遙快活了，哈哈哈…”勾魂無常的狂笑聲中，竇娥神情茫然的歪了下頭，似乎在努力思索什麼，忽然斷斷續續的問:“地府…為何要…聽你的？你就不怕…地府發兵？”

“嘿嘿，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我自有安排，現在，只要你點一下頭，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一家人…”竇娥低喃着這句話，忽然皺了眉，彷彿回憶起了往事一般，神情漸漸從茫然轉為了傷、毅然、決絕，最後終於恢復了正常的神態。

“不好意思，無常老鬼，讓你失望了，請你不要侮辱一家人這個字眼，我寧可死都不會和你同合污。”竇娥掙扎着站起，抬手向勾魂無常的前攻去，卻已經是軟綿無力，勾魂無常臉鐵青，一把捏住竇娥的手腕，一拉一帶，反手死死卡住她的脖頸，目光中出冰冷的殺意，一字字惡狠狠的説道:“既然你這麼不老實，那就去死好了…”竇娥的身體緩緩離地，再也無力掙扎，在勾魂無常的領域裏，他就是無敵的。

雙手軟軟的垂下，口鼻中再次沁出鮮血，那一抹豔紅，在這死寂的世界裏，卻顯得分外美麗。

她努力睜大眼睛，想最後看清這世界，卻終於嘆了口氣，這終究不是真實的世界，真是可惜了，好像再看看家門口那片綠油油的草地…

緩緩閉上眼睛，腦海中卻浮現出範疇的身影，他好像正站在家門口看着自己微笑，又好像正從遠方奔來，大聲的呼喊着自己…

“對不起，我不能再幫你了…”一滴晶瑩的淚從她的眼角下，無聲的滑過臉龐。

原來，鬼魂也是可以有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