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四章殯儀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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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範疇,嚇得幾乎魂飛魄散,一個十五歲的孩子,雖然對靈異**好奇,可一個真正的鬼魂驀地裏出現在身後,尤其還是在火葬場這麼有氣氛的地方,身邊又沒有人,他沒嚇死就算不錯了。
但那個叫做林秀的女孩,只是對着範疇輕輕一笑,豎起手指做了個噓聲,就悄悄隱去了身形。
範疇慌慌張張的跑到門口,回過頭,愣愣的看着林秀隱去的地方,卻久久沒有離去。
時光轉,歲月如梭,時隔十年,範疇此時再次站在了林秀的骨灰盒前。
這個火葬場,其實就在東郊的卧龍崗公墓旁邊,上次範疇遇到土地爺的地方,就離這裏不遠。
怔怔的發了半天的呆,範疇嘆了口氣,照片上的女孩清秀依然,還是18歲的模樣,但這十年中,卻早已物是人非,此刻若是女孩的魂魄再次出現,範疇卻是再也不會害怕的了。
等了一會,周圍什麼都沒有發生,除了偶爾走動的工作人員,這地方實際上很少有人來。因為人們祭掃都是去墓地,這種骨灰盒存放處,很多都是無主的孤魂,無人理會,有些臨時寄放的,時間也不會太久,所以,範疇在這個林秀的骨灰盒前站了半天,也讓工作人員很是好奇。
但,這就有了個問題,這個叫林秀的女孩,十年前就在這裏,十年後還在這裏,她這樣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為什麼也無人理會,她,到底在這裏住了多少年?
然而範疇心裏的疑問,卻得不到答案了,除非那女孩自己出現。
範疇站了半晌,搖搖頭,低嘆口氣,轉身離開了,他到這裏來,畢竟還有正事要辦,要抓緊時間。
因為,來火化的一般都是上午,要是過了點,下午就沒人了。
出了骨灰寄存處,左拐直行,走了沒多遠,就是休息室,許多面容悲痛的人們正在裏面或立或坐,侷促不安的等待着骨灰出爐。
範疇探頭往裏面打量了幾眼,沒發現什麼異常,但卻為這種氣氛染了一下,低嘆口氣,轉身繼續往前走。
又過了兩個休息室,一條長廊,就出了門,在這裏面並沒有喜氣鬼的蹤跡。前面又是一大間禮堂,有哀樂的聲音傳了出來,範疇抬頭一看,門匾上三個大字:殯儀館。
範疇心眼多,今天出門特意穿了身黑衣服,他邁步走到殯儀館裏面,門口有接待的家屬,範疇上前面帶肅穆的鞠了個躬,也沒説話,那人躬身回禮,遞過一朵白花,又推過一個本子,範疇一看,上面寫了一堆人名,後面是數字,100,200,500的都有,甭問,這是要隨禮錢啊。
範疇早有準備,拿起筆來在上面寫了個名字:王剛。
這名字,可算是最大眾化的了,幾乎每個人的朋友圈中,都會有一個叫王剛的人,就算自己不認識,問身邊的三個人,絕對就有認識的。
所以,範疇選這個藝名,誰也不會懷疑。
簽了名之後,範疇在後頭也寫了個200,抬頭對那接待的人微微一笑,然後---扭頭就走。
接待的那個家屬都傻眼了,這什麼人?寫了名字寫了禮金,轉身就走,錢呢?
這人撓了頭,但卻一句話都沒説,也沒追着範疇要錢,本來麼,葬禮就是沉重哀悼,所有人的心情都很壓抑,凡是來到這種地方的,幾乎連大氣都不敢,也不會有大幅度的動作,這是人在異常肅穆的氣氛下自然的反應,所以,範疇轉身就走,那人不但沒反應,自己還給自己找理由呢。
“他一定是過於悲痛忘了,一會肯定能想起來,或者,他是哪個家人的朋友,説不定是想直接把禮金給人手裏,但是這樣的就不必寫禮賬了吧?真是個糊塗蛋。”這人在這自己安自己,範疇泰然自若的往前走,順手把白花戴上了,同時眼睛不斷的在殯儀館禮堂中尋找着。
對於禮金的解決辦法,範疇早都頭疼了很久,直到剛才走到殯儀館門口,他才想出了這個點子,那就是置之不理,愛咋咋地,反正他也不能追着自己要,裏面人都在那默哀告別遺體呢,誰能在這時候較這個真?
至於一些比較損的辦法,比如報紙,冥幣,範疇又幹不出來那事,人家已經夠鬧心了,自己就別給添堵了,就讓他們回頭去找王剛算賬吧。
走到內堂,裏面正在舉行告別遺體儀式,兩旁擺滿了花圈輓聯,中間有遺像,眾親朋正在圍繞遺體緩緩走動,舒緩的哀樂中,陣陣慟哭不斷,搞的範疇心裏都有些傷了。
沒辦法,他今天就是來幹這個的,要做戲就要做足,因為喜氣鬼很可能出現在這裏。
於是,範疇走了上去,剛好在隊伍的最後一個,也跟着這家人一起告別遺體。
不過範疇幾眼就看出來了,為首的幾個披麻戴孝的人,無論男女,臉上雖然都帶着悲容,哭天搶地的抹眼淚,但怎麼聽,那哭聲都是帶着節奏的,就跟提前排練好一樣,完全沒有那種發自肺腑的悲傷,甭問,假哭呢。
範疇不屑的撇撇嘴,先打量了一下這位逝者,看看這位被一羣虛情假意的人所圍繞的倒黴蛋到底是怎麼個人。
中間鐵牀上的玻璃罩裏面,躺着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雙眼緊閉,面安詳,很顯然是經過遺體化妝的,但雙頰凹陷,皮膚鬆弛,連鼻子都有些歪斜,臉上毫無生氣,一看就知道這不是活人。
範疇完全是出於職業病,就多打量了這老人幾眼,暗暗記下了死人跟活人之間的區別,這也有助於他以後的故事創作,畢竟一年後那些鬼大爺鬼們都走了,他還得幹老本行吃飯不是?
隨即,他的注意力就轉移到了整個禮堂,不光眼睛在尋找,更是屏息靜氣,想要受這禮堂中是否有異常的陰氣波動。他隨着眾人一樣,也不時的抹着眼睛,但從手指縫裏,眼珠子卻咕嚕咕嚕亂轉,觀察着整個禮堂。
結果,他這一全神貫注,立時就發現,在禮堂的各個角落,桌子後,條幅前,甚至花圈輓聯的空隙間,能看到幾個白的身影隱隱現現,分不清男女老少,只是幾個淡淡的影子,有的在遙望着眾人發呆,有的則是對着桌子上的供品興趣,一個勁的往前湊,但又不敢去吃,因為正在哀悼的逝者全家都在,無形的震懾力,讓這些鬼魂也不敢妄為。
大約此時此刻敢動手搶劫的,也就只有喜氣鬼了,他就像鬼裏面的強盜劫匪,專門對這些新死之鬼下手。但範疇盯了片刻,這小小的禮堂中,只有這些膽小的鬼魂遊蕩,沒有喜氣鬼的蹤影。
範疇心想莫非喜氣鬼真的已經不滿足於吃這點供奉了,開始像昨天一樣,四處去忽悠人自殺了?
那樣的話,可就不好找了。
他一邊思索着,一邊隨着眾人轉圈,而那家人此時正在悲痛,哪裏會管後邊來了一個他們誰都不認識的人。
範疇轉了兩圈,什麼都沒發現,自己也算對逝者表達了敬意,就打算離開了,趁着這會人們無心顧及自己,否則等一會人家緩過來,逮着自己一問,可就餡了。
範疇最後打量了一遍跟他一起轉圈這些逝者家屬親朋,正要悄悄離開,卻忽然發現哪裏有些不對勁,這些轉圈的人們之中,似乎有個人,看着很是面。
而且這個人的臉上,並沒有悲意,卻是一臉的竊笑和異常古怪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