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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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這次師父還好心的，突然大發慈悲願意救那兇大嬸，不過如果師父沒打算要救，恐怕他也要硬求，求到師父答應為止才肯罷休了。誰教那兇大嬸居然有辦法生出像瑞雪這樣温柔的女兒，教一向憐香惜玉的他怎麼能忍不下心來看瑞雪失望的模樣。

不過，不曉得是不是他太，他總覺得師父肯救兇大嬸是因為瑞雪是…啞巴？而非因她們本身的因素。

啞巴…跟師父有什麼關係嗎？或許，瑞雪還跟師父有關係呢！師父身上總揹負着一堆秘密，什麼也不説。就像他們會被那羣人追殺也是因為師父太隨，將盤踞於烏干達山的山賊們的頭頭給打傷；因他們要師父投入他們陣營，一起打家劫舍，師父怎肯？打傷也就算了，誰知身為頭頭的身子骨怎麼那麼虛弱，熬不到隔，當晚便氣絕身亡，那票山賊們心有未甘，誓言以命抵命，於是他與師父只好開始過起“亡命天涯”的子了。

其實他很清楚師父本不把那票山賊放在眼裏，可是也得體諒他這個學藝不的小徒弟啊！這一年來過得是心驚膽戰，隨時得擔心受怕那票山賊不知何時會蹦出追殺他們。他是很明白有師父在身邊，自己是絕對不會受傷的，但心靈上的恐懼，師父卻顧不了。唉，誰教生怕膽小，再加上學藝不，只好每天提心吊膽嘍，怕得自己都快出身神異常了。

問秋低嘆口氣，認命地端着盛熱水的盆子往房間去，師父正利用針灸替兇大嬸暫時阻擋毒素在她體內迅速擴散，但那也只是拖延戰術，頂多拖個半個時辰罷了，他心閽是清楚這兇大嬸救不活了，可——他眼角瞄向佇立一旁心焦如焚的瑞雪，不由得深深嘆口氣。

瑞雪怎麼辦呢？看得出來她與兇大嬸母女便情濃厚，萬一兇大嬸真的撒手…安的話，他已經想好了，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從來沒安過女孩子，只希望瑞雪能別那麼難過才好。

將濕熱的巾擰乾鋪平在兇大嬸額上，他坐在牀畔盯住已呈現半昏狀態的兇大嬸。

“師父，要熱巾幹啥？”既然用針灸阻撓毒素都只是拖延，熱巾還能幹嘛？當然在瑞雪面前他是不能説的，但是他在心底真的有此強烈的慨，才兩個時辰而已，兇大嬸已昏不清了，她還能活多久，怕是連師父也不敢斷言。

“紅芙毒乃極陰之毒，在屬為陰的女體之內通行更是快速，使用熱抹布是祈望能藉由外物來提升她體質的熱氣，不要讓毒素擴散得太過。”他把最後一銀針入她的眉中，頭也不回地道:“問秋，帶瑞雪出去逛逛。”

“不，我不要出去！我要和娘在一起。”瑞雪蹲在牀沿旁飛快地比劃，用她那清澄的大眼望着他。

瞿鋈眉一皺，試着瞭解她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不要？”瑞雪用力點頭。

“瑞雪，你就跟我出去逛逛嘛！”問秋拉起她，用一對美目渴望地凝望她。每到一個城鎮總來去匆匆，從未好好地游上一回，現今有這機會，身旁又有俏佳人陪伴，説什麼也要説動瑞雪陪他出去走走。況且目前這種情況，瑞雪在現場只怕會更難過，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也好。

“可是孃的狀況還未好轉，我實在放心不下。”瑞雪拍拍問秋的背，像個大姐安撫愛玩的小妹一樣。

問秋一怔，雖然看不懂瑞雪比什麼，但依她的動作來揣測，她是不肯了，而且還將他當弟弟一般安撫——哇！連瑞雪都當他是長不大的孩子，實在太傷他的心了！苦着一張俏顏，問秋縮在角落捧着摔成碎片的玻璃心暗自神傷。

“雪兒，你就跟她出去吧，娘有話要同這位公子説説。”微細的聲量伴着虛弱的氣息，鳳儀半張着眼眸，？且毫無焦距地看向女兒站立處，分不出到底是不是在同瑞雪説話，還是在夢囈。

瑞雪撲到牀邊，盯着娘渙散的眼神，心中不由得緊緊一糾，淚水不由自主地就嘩啦啦滿面。

“去吧，嗯，聽話。”鳳儀扯起硬的嘴角，給她一個鼓勵的微笑，代表她的情況還好。

但看在瑞雪眼裏，卻明顯地看出孃親已經逐漸被毒素所侵蝕，生命力正在一點一點失當中。

“雪兒，你就和問秋出去吧。”瞿鋈柔聲相勸，瞄眼角落的問秋。

問秋立刻神抖擻地飛奔而來，掩不住溢奮之意地盯住瑞雪瞧。

瑞雪看看瞿鋈，再看看孃親，沉了下，終於點頭。

“太了！”問秋忍不住雀躍萬分，執起她的玉手便往門外衝。

“快，我還想去瞧瞧這城裏還有什麼有趣的新鮮古玩呢。”直到他們走遠，瞿鋈才掉轉視線回到鳳儀黃濁的病容上。

好一會兒，他們都沒説話，最末，還是鳳儀先開口:“不必您説，我大概也明白自己的身體…恐怕是熬不了多久了…”她幽幽嘆口氣，原想伴雪兒一直覓得夫婿之後再零星劃自個兒的生活，沒想到…她居然等不到那時候；早上才説過的話題，卻在下午一語成汗地實現了。

最可憐的莫過於雪兒了，幸好弟弟明德過幾會來探視，屆時他若得知自己的死訊，一定會接雪兒回黎家，雪兒也就不必孤零零地一個人了。

“只怪在下學藝不，遺憾無法替大娘解毒。”瞿鋈不經意地一抬眼，忽瞥見廚房裏的兩塊牌位“莫斯”兩個字清清楚楚地映入他眼簾。

“莫斯…”他喃喃地，心裏卻揚起驚濤駭聲。

“莫斯…”鳳儀聽見了，昔與丈夫的濃情意瞬間湧上心頭。十年了，整整思念夫婿十年了，現在她就要去陰曹地府會他了。

莫斯，你要等等我啊，別再拋下我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