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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節:鬼詐神天天崩地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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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卓南雁陡地一聲長嘯,揚手抓起那老者脖領,身形一晃,疾步向前。慕容智等人慌忙跟上。六人直欺入五行天陣內,都覺一股怪力橫壓而來。耳聽卓南雁在前面呼聲連連,慕容智、南宮鐸諸人也只得勉力前行。

諸般怪力連綿而來,萬千情愫相閃耀,百步之距似乎漫長如千山萬水,婁千絕等人正覺難耐,猛聽卓南雁叫道:“好了!”與此同時,諸人只覺周身一輕,各種怪相一起消逝。

南宮鐸功力最弱,此時猶在陣中,忽覺心頭升起一股悲慟的怨氣,想到家族殘破,忍不住便放聲大哭,猛覺脖領一緊,一股大力推湧,他飛身出陣,才回過神來,眼見林逸煙面無表情地立在身側,忙顫聲道:“多謝…多謝教主援手!”卓南雁此時卻覺心底有一種説不清道不明的怪異覺:“這五行天的陣中怪力怎地頗有些不同,較之從前,似乎變得弱了許多?”出了五行天,便已到了沒甚兇險的太極天。行到太極泉前,慕容智等人均疲乏,心底對這藴藏無盡寶藏的大陣,都生出一股油然懼意。眾人飲了泉水,林逸煙便命諸人暫且休息。

四周都是混沌沌黑沉沉的高山,天上的星月顯得無比得高遠。山谷間的夜風冷得像刀子,好在太極泉旁還有道道熱氣騰起,婁千絕和南宮鐸又燃起了篝火,稍減寒意。卓南雁忽道:“林教主,你出生入死進得大陣,定是為了那些傳説中的寶藏了。你取出財寶來,又有何用?”林逸煙的眼神在寒夜裏凜凜一閃,冷冷道:“幹你何事!”

“你是要造反!將那些珍寶金銀用做造反的資財。”卓南雁的聲音沉緩冷定“教主神機妙算,本想宋金大戰,拼個兩敗俱傷,你才好從中得利,卻料不到這場宋金大戰這麼快就了結了吧?嘿嘿,眼下宋軍氣勢正盛,光建康就屯兵二十萬。明教徒眾卻不過萬人,教主又威信大失,便取出財寶來,又如何能成大事?”

“住口!”林逸煙終於冷叱一聲。在風中掙扎扭動的火光將他那張臉映得忽明忽暗,倍增陰森之氣。卓南雁依舊不緊不慢地説下去:“眼下金兵潰散,宋軍士氣大振,起事之天時已失;庭湖大雲島與池州齊山皆無險可守,明教實無地利可言;教主以一己之怨,擊殺曲明使,大失人心,萬千徒眾離心離德,哪裏談得上‘人和’二字。教主天時、地利、人和皆失,怎可起兵舉義?”林逸煙再不言語,只死盯着他。四野老樹的乾枯枝杈在夜風中搖擺碰撞“咯吱吱”的響動酷似野獸磨牙鑿齒之聲。卓南雁也不由得心底發冷,卻仍道:“這一場無謂征戰,又不知要搭上多少人的命。大地重歸光明,萬民永享太平——教主若得了這些財寶,何不用於救濟百姓,使天下百姓皆知此理,為我明教聚些民心,豈不更好?”不知怎地,林逸煙聽他説到最後,目光中的寒意倒斂了許多,雙眉微蹙,似乎意有所動。慕容智卻一聲長笑,沉聲喝道:“無知豎子!教主聖學淵深,中包羅萬有,憑你這臭未乾的小子,也敢在教主駕前大放厥詞?”他這話一説,林逸煙長眉一展,臉上立時又回覆了往的傲兀深沉。婁千絕也怒喝道:“是啊,姓卓的小子,你忘了進陣之前是怎麼答允咱們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放過了便忘個乾淨,算哪門子的好漢?”卓南雁只得悠悠一嘆,暗道:“便讓他們找到寶藏卻又如何,若真有重大財寶,往返運送,必然多費周折。林逸煙也難在月餘間興起萬兵之亂,那時自有工夫對付他們。眼下當務之急,乃是救出小月兒,我又何必跟這些人多費舌?”一念及此,只淡淡地道:“好!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咱們尋到寶物,便煩請教主將霜月的下落告知於我。”林逸煙陰冷着臉,微微點頭。

眾人休息一夜,再向前行。到了兩儀天內,風雲變,怪象迭出。六人互扶助,終於捱到那對銅鳳凰前,由卓南雁搬開石球,停了陣內樞紐。經此一劫,慕容智等人更是心驚跳,便連林逸煙都不臉上變

到得三桓天時,天已沉黯下來,卓南雁尋到了父親桌藏鋒當年破陣時砍斷的那塊石柱,凝望父親的留字,念及往事,不悵然。林逸煙也在暮中凝望着劍狂遺下的那道劍痕,若有所思。

卓南雁忽道:“其實在家父心中,也深盼着光明重臨大地,只是眷顧蒼生之心猶多而已。”林逸煙幽幽地嘆了口氣,沒有答話。三桓天陣十多年前便被劍狂毀去,照理説決無險困,但眾人行走之際,都覺一股説不出道不明的怪異之在身周縈繞。四野暮混沌,光影離合,幾人心思忐忑,默然前行。

“有些古怪!”行不多時,林逸煙當先頓住步子,沉聲道“地中戾氣太盛!”他近修習三際神魔功中的大光明天雷術,因其中有取“九天雷、十地火”之法,對地氣應猶為機。聽得林逸煙這麼一説,慕容智等人才明白讓自己周身不自在的緣由,各自點頭稱是。

“戾氣?”南宮鐸忽地打起顫來“難道那些傳説都是真的?”慕容智冷哼道:“還有什麼傳説?”南宮鐸定了定神,才道:“據傳這大陣所在的地下,原有一條萬載毒龍,兇殘暴戾,其後九天司命天君看出地下的戾氣,知道毒龍難馴,便在飛昇前留下成道真身,才鎮住了這股毒龍戾氣。再後來,本門先祖建成了無極諸天大陣,用以供奉九天司命天君的真身。先祖更留下話來,萬萬不可冒犯天君真身,不然…那毒龍的戾氣爆發出來,後果不堪設想!”卓南雁聽他所説跟當南宮修老人講述的大陣緣由頗有不同,不由便想到了當“血猱役魄”、“火鳥拘魂”和妖鬼之説,心道:“南宮世家自來崇奉巫術,生出這些真假難辨的諸般傳説,原也不足為奇,但南宮修老人所言,與史實相符,想必更可信些。”南宮鐸息幾下,才又道:“家父曾言,所謂毒龍戾氣,實則便山河煞氣,暴戾難馴,沛然難御。”慕容智冷笑道:“什麼煞氣,都是嚇唬野老村姑的言語。”南宮鐸瞪大雙眼,道:“本門鎮山神功天星劍法的最後一重,名為‘地火劍氣’,便是以自身劍氣,調動身周山河煞氣,以成地火蒸騰之勢…”驀地想到了其父南宮參之死,不由狠狠瞪視卓南雁。

“這還有些門道。”林逸煙想不到南宮世家的絕頂武功倒與他研的大光明天雷術頗有相通之處,悠然點頭,陷入沉思。一片冷寂中,忽聞前面密林內怪嘯隱隱,蒼茫的暮中,也不知那黑沉沉的林子內還藏着什麼怪獸。

南宮鐸驚道:“教主,這…這大陣太多兇險,咱們還是走吧?”饒是婁千絕、慕容智都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梟雄怪傑,此時也不心內生出些莫名懼意。那破衣老者忽地劇烈咳嗽,卸下肩頭竹籠,滿籠雞鴨立時大聲聒噪。

“走!”林逸煙的臉上異彩閃爍,滿是目藐雲漢之氣“傳言志怪,豈足為憑!”大袖飄飄,當先疾行。婁千絕先橫下一條心來,罵道:“有教主在,你們還怕個鳥,臨陣退縮,豈不成了娘們?姓卓的,勞駕過來帶路吧!”卓南雁嘆息一聲,也只得跟了過去。南宮鐸等人也疾步跟上。

自三桓天尋到那水簾,一路倒是有驚無險地穿越了四象天,到得八風天前。

眾人聽得卓南雁的述説,都知這八風天最為難纏,各自加了十二萬分的小心。但這大陣不知是否真是戾氣發動,還是運轉不靈,八風天遠不如上次卓南雁所見的那般可畏可怖。卓南雁推算出了天門、地户所在,眾人隨之一路前行,居然有驚無險地穿越了八風天,到了無極天的神殿前。

婁千絕長出了一口氣,尖聲笑道:“什麼狗大陣,我瞧也不過如此。”慕容智斜睨他一眼,道:“你當是你本事大嗎?有教主聖駕在此,方才萬事順暢。”婁千絕面微變,也只得連連稱是。

無極神殿前的數十丈方圓,仍依先天八卦之理做了數重制,林逸煙羅錦繡,略略掃了一眼,便看出了其中堂奧,霎時臉現肅穆之,微微點頭道:“果然巧奪造化!”夜風吹到這裏似乎也柔和起來,殿前東首的草木似乎不是長在隆冬,居然鬱鬱葱葱,殿前的水池內波光粼粼,一切都顯得那樣妙趣天成。

林逸煙白潤的臉上愈發煥然生彩,輕嘆道:“萬物諧暢,是為天道!”他苦修魔功多年,已晉“魔極入道”的化境,窺得天元境界後,他對天道的追求實不弱於“滄海龍騰”完顏亨,但因近籌謀叛亂,反將心思都用在了陰謀詭計上。此時凝目前方那猶如活物般的神殿,林逸煙竟忽然生出一股難言的動和久違的酣暢。這一瞬間,他幾乎便想拋卻滿腔的抱負,遁入山林,重登天道之途。

“萬物諧暢,是為天道!”聽得林逸煙這淡淡一語,卓南雁便知庭煙橫於天道上也有超人領悟,心內暗贊。

“教主,咱們該進哪一座神殿?”慕容智的一聲輕喚,將林逸煙的悠思斬斷。林逸煙微微點頭,入陣之前,他曾細問了卓南雁中央無極神殿內的設置,這時便道:“前面三座神殿,中央的無極神殿是為大陣總樞,其中‘大化紅’的制太多兇險,陷身其中,稍有不慎,萬難解救。咱們還是直取左右偏殿…”慕容智笑道:“教主灼見!既然金銀財寶都在偏殿內供奉,咱們還巴巴地冒險進那正殿做什麼?”林逸煙將手一揮,一行人疾步向前。

費盡心機地突破神殿前的重重制,慕容智等人才驚駭地發現,這兩座偏殿全被高高的院牆阻住,竟然無門可入。幾人的臉上都現出駭異之,林逸煙卻沉聲低笑起來:“這才對了!實則虛之虛則實之,那正中的無極大殿殿門大開,正要引得來此的外人貿然入內,深陷‘大化洪’之中。實則那沒有門的偏殿內,才是埋寶重地。”眾人均覺有理,但話雖如此,到底如何進入偏殿,依舊是樁難事。卓南雁凝立在東首偏殿之前,暗中施展忘憂心法探查,但覺那高強之後的氣息怪異至極,似有道道霧氣盤旋縈繞。他心下稱奇,暗將功力提到十成。正待細探明白,猛覺一股怪力當頭橫壓過來,卓南雁只覺腦頂嗡然一痛,忍不住退開兩步,駭然收功。

“知道厲害了嗎?”林逸煙就如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樣,向他淡淡一笑“此地戾氣極盛,你適才探出了什麼?”卓南雁知道自己暗施心法探察,決計逃不過這大魔頭的眼目,但也不願示弱,冷冷道:“你倒厲害,自己去探探便知。”林逸煙冷笑一聲,雙掌輕揮,指間都生出瑩瑩異彩。那彩芒漸漸耀目,竟似十指都燃起火來一般,暗夜中瞧來,分外詭異。眾人均覺駭異,慕容智更是竦然動容,道:“大光明天雷術!”一語甫畢,林逸煙已將雙掌按在地上,東拍西按片刻,驀地一聲低叱,雙掌上的火光熠然一閃,隨即齊齊熄滅。

“恭喜…”慕容智的聲音竟已微微發顫“恭喜教主三際神魔大法…功成圓滿!”婁千絕、南宮鐸全不知那大光明天雷術是什麼魔功,忙也跟着賀喜,那啞巴老頭卻腳底發軟,駭得一腳坐倒在地。

“果然厲害!”林逸煙臉上有一層銀光遊走不定,緩緩地道“自入得大陣以來,以此處地下的戾氣最盛,乃至…較正中無極神殿的戾氣還要勝強幾分。”南宮鐸變道:“那…那定是毒龍戾氣了,料來那九天司命真君的真身便在這殿內,咱們還是莫要冒犯得好。”慕容智滿面不耐,冷冷道:“南宮鐸,當你怎生答應老夫來着?你若不冒險,南宮世家就此一蹶不振,你可心甘嗎?”南宮鐸頓時住口不語。

“在這裏了!”林逸煙霍地斜身踏上兩步。他的大光明天雷術對地煞之氣應猶深,此時默察良久,終於指着一處高牆,道:“此處地氣最是古怪!若我所料不差,天君真身,便在此條直線上。”那高牆高可數丈,光溜溜得決無攀援落足之處,誰也不知牆後有無機關埋伏。慕容智抓起兩隻雞鴨,揚手仍過了高牆,但聽嗤嗤亂響,一陣惶急的雞鳴鴨叫響過,隨即了無聲息。

“有亂箭機關!”慕容智目光閃爍,又要拋入雞鴨。林逸煙卻冷笑道:“何必這般費事!”身形疾閃,雙掌平推,只聽轟隆巨響,那高牆已破開一。煙塵四下飛騰,林逸煙大袖飄飄,已當先走入。幾人齊聲歡呼,連卓南雁也不心內一震:“林逸煙身為一代宗主,果然氣魄過人。”高高的院牆內是空蕩蕩的庭院,破所在正對着一道青石鋪就的甬道。廣大的庭院黑沉沉空蕩蕩的,只寥落疏曠地散步着十幾塊青石,連樹也沒有一顆,襯得對面的偏殿也有些虛無縹緲。

婁千絕要在教主跟前顯出些鋭氣來,虎吼一聲,飛身前躍,但雙足才踏到甬道的青石板上,猛覺兩股怪力分從兩側襲來,頓覺全身如遭萬千冷箭攢,難耐至極。他一聲驚叫,要待後退,卻覺渾身無力,驚駭之際,陡覺脖領一緊,已被林逸煙一把拽回原處。

“教主!”婁千絕驚魂甫定,兀自覺得渾身發冷“那是什麼機關?”林逸煙緩緩地道:“那不是機關,是陣法。”他的眼芒在黑漆漆的夜裏灼灼躍動,望向卓南雁“右首的陣勢,你看得出嗎?”卓南雁苦笑道:“教主果然高明!我也只能看出右首的陣勢,那該是道家水法絕陣之一。那幾塊怪石的擺佈,玄機暗藴,四周更被一股地煞戾氣籠罩,若我所料不虛,那該是失傳已久的習坎凝陰陣!”頓了一頓,又道“左首的陣法,我卻全然窺不破玄機,只覺有一股難言的兇戾之氣。”

“左邊的是巫教陣法。地下埋了被靈力加持過的法器…”林逸煙深了一口寒氣,閉目探察片刻,才幽幽地道“那是屍骸殘骨二十七具,嗯,靈燈數盞,一、二、三…居然是九盞靈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