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悽色愴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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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伯父已知大勢所趨,你為何仍舊不能放下仇恨,順應時勢?苦苦鬥爭,只會令更多無辜之人受難,歸海慕遠,你果真願意看到自己的子民一個個在戰火中化為塵土,看到鳴海城變成一片血海嗎?”武兆康望着他掛着無限怨恨的臉龐,無奈地搖了搖頭。
放下仇恨?他能放得下嗎?慕遠苦笑着,刀尖卻自然而然指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老人。此刻的他,仇恨什麼的,或許都不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不想向任何一個大平人低頭,這就是他作為瀚瀾國王最後僅存的尊嚴。
他把心一橫,握緊了刀柄,身形驟起,隼喙刀在半空中狠狠斜掠,竟朝武兆康頸中劈去。
這一刀來勢兇猛,武兆康已經知道規勸對慕遠來説起不了任何作用,不心寒。他舉起寶劍向上一挑,一招“雪漫霜天”將慕遠凌厲的一刀盪開,卸了對方的攻勢。但驟雪劍架着隼喙刀的時候,老將卻明顯地覺到慕遠的力大無窮,若是換了洛承威,這一刀足以結果其命。
慕遠並沒有因為老人手下留情就改變狠辣的攻擊,反而強忍着寒氣的侵襲,一刀緊似一刀,分明是想消耗武兆康的體力,絲毫也不肯給對方息的機會。
洛承威在旁看得心急如焚,但他擔心敵人抓着兩名主將纏鬥的時機暗算武兆康,只能指揮着手下將士繼續進行接舷戰。
此時的武兆康雙眉蹙起,已經開始發力,劍光頓時暴長,連環數招,轉守為攻。兩人戰了五十多個回合,慕遠彷彿鐵人一般,縱然漸漸到老人劍法的妙,卻依舊毫不手軟,盡使出渾身解數。一刀一劍,皆是至寶,在戰船的甲板上如兩條巨龍飛旋,處處寒光,籠罩了兩個人影,讓周圍的人不敢近前,亦看不清晰。
“好厲害的老將…”慕遠逐漸到自己的呼開始變得急促起來。他本以為在陣中能見到冷星桓,可以手刃殺父仇人,不料一個白鬍子差不多都有一尺多長的近九旬老人,已和他鬥得旗鼓相當。傳説中的誠武太后曾被還是諸侯國大領的平武帝邢震洲封過“霸風將軍”的稱號,同樣擁有一柄絕世好劍,大概也和這天壽將軍能打個伯仲,一個武兆康都如此難對付,倘若冷星桓在,他覺得自己本猜不出自己會有多少勝算。
慕遠低估了武兆康的實力,但輕敵的錯誤,到此時已沒有多少機會挽回了。老將寶劍的寒冷之氣越來越重,幾乎超過了他所能忍受的極限,他連忙後退幾步,左手一揚,五支袖箭疾而出。
誰知武兆康早有準備,飛快扯下身後的斗篷,藉着海風之助力將斗篷一旋,慕遠的袖箭全在了斗篷上,被一併拋進大海。眾將士幾乎不約而同發出驚叫,就在這個瞬間,老人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繞到慕遠身後,一招“冰封”劍身斜斜一送,慕遠到後頸飄來一陣奇寒之氣,原來那柄驟雪劍已經架到了他的項上。
“承威,叫幾個高大的士兵,來把他用大鐵鏈捆了!”老將鏗鏘的聲音震懾了敵軍。獅灣戰場上,烈火飛星旗如林而立,瀚瀾軍絕望地狼狽奔逃,留下來的,全敲響鑼鼓、舉起白旗投降。
“沒出息的傢伙!投降?混帳!”慕遠見此情景,氣得臉發青,眼看洛承威帶着幾個身材壯碩的士兵拿來大的鐵鏈捆他,忽然瞪圓了雙眼。
“一羣豬狗不如的東西!你們的髒手休想碰我一下!”
“成了大平國的俘虜,還敢這樣囂張,這可由不得你!”洛承威正要上前,卻被武兆康攔在前面。老人朝他搖搖頭,輕輕嘆了口氣:“算了,他本就沒有想過要被我們活捉回去,面對如此執不悟之人,或許連老夫也束手無策吧。只可惜,這個瀚瀾國王即將走上死亡之路,還不知道他那個所謂高明的國師去了何處,恐怕他也會死不瞑目。”慕遠聽清了武兆康的話,忽然坐在地上,哈哈大笑起來,佈滿血絲的眼裏,竟閃過一絲淚光,也不知是絕望還是不甘。天邊的夕陽已落到海的那一邊,海面上的紅隨之漸漸褪去,天空裏看不到燦爛的晚霞,他覺得此刻的自己彷彿被昏暗籠罩了靈魂。
的確,從小到大,他又何曾享受過被陽光照到身上那種温暖呢?也許有過,但他一點也記不得了。自從歸海崇在濰島為救他而戰死之後,他被父親巨大的身軀壓在戰場上的屍堆中,睜眼只見滿目瘡痍。如今,他所面臨的情景,恐怕也和那時的殘酷差不了多少吧。他明白自己和鬼君從來都是互相利用的關係,可就算去見誠武太后,能得到一條活路,失去了瀚瀾國,他又該怎麼活下去?
眼前,不斷浮現出一個個悉的面容,慕遙、夕鷗、伊梨…原來自很久以前起,他就遭遇了眾叛親離,這——難道就是他做國王時對靠近瀚瀾海域的大平人殺造成的現世報嗎?
他的笑聲漸漸低了下去。如果…如果當初是慕遙繼任了宗浦之位,是不是一切就都會好了?慕遙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就算資質魯鈍,應該也不會在戰爭時看到現在令他到諷刺的一幕,他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