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危難之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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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您怎麼了？”邢定霜伸出手，在母親面前晃了幾下，冷星桓依舊呆呆坐在那裏，沒有任何回應。

“您到底怎麼了嘛？娘，您動一動，開一開口好不好？可千萬別嚇唬我啊！”看着女兒嚇得汗都滲了出來，冷星桓才微啓雙眸，輕輕握住邢定霜的手。

“霜兒，娘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爹當年做過一件非常殘忍的事，但他這麼做，卻是為了邢家的江山，才不得已而為之，你會不會怨恨他？”

“當然會。”邢定霜答應得很乾脆。

“是嗎？那如果你是個男孩子，你爹又非常疼你，甚至還讓你做皇帝呢？”

“照娘這麼説，我當時一定會恨我爹，但這種恨並不能説成是仇恨，只是生氣而已，最多過上個一兩天，等氣一消，也就沒事了。就算不做皇帝，只要爹對我好，氣不是很快就能散了麼？”

“你真不會恨他一輩子？”

“一輩子？娘説得太嚴重了吧，我才沒想過那麼複雜的事，只要別人對我好，我就對別人一樣好，何況那個人還是我爹？恨自己的爹一輩子，實在是又累又難受，倒不如珍惜這份親情，用真心去愛他，爹也會更疼我呢。”

“唉，如果定邦也能像你這樣想，那一切令人煩惱的事本就不會發生。”冷星桓仰望着天空，長長地嘆了口氣，而她一向覺得任的女兒，此刻竟説出如此懂事的話，倒給了她一點安。

“娘，皇兄他究竟和您説了什麼？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看見您臉這麼差過…要不，我去找他問問看。”

“不用了，為娘肩膀上已經壓了兩座大山，我不希望你也和我一起受罪。你記得晚上自己收拾好隨身細軟，明天一早就暫時住到你大舅舅家去，娘叫你回宮的時候，你再回來。”

“為什麼？娘平時不是最不喜歡我出宮嗎？這次怎麼反而要我離開？”邢定霜拉着母親的衣袖，水靈的眸子眼睜睜看着母親泛着蒼白的面龐。

冷星桓苦澀地一笑，‮撫‬了一下女兒的頭髮“霜兒，娘只能告訴你，這世上總會出現一些意外的事，是你我都完全無法預料的。即使是在藍天白雲、風和煦的子裏，什麼時候會忽然電閃雷鳴，我們能提前知曉嗎？不能吧。天氣的變化尚且如此，一個看似安定的國家，同樣沒有任何人能確定，它會永遠這樣安定下去。一片陰雲是需要大大小小的雲塊積聚而成的，一旦積聚到極限，就會在瞬間變成暴風驟雨，而你爹和為娘當年好不容易才建成的新國家，亦可能在一場突如其來的動亂中化為烏有。”當天晚上，邢定霜怏怏地搬出了皇宮，住進奉勝昌的忠義將軍府。奉勝昌聽説冷星桓和邢定邦見了一面之後，心中不快，次便前往宣澤宮，想找義妹瞭解事情的來龍去脈。誰料他還沒到宣澤宮，只在後宮大門外，就被邢定邦的御林軍刀槍攔下，本無法進去，中午便氣沖沖地回了府。

竹姬正在接續琵琶的斷絃，一見丈夫皺着眉頭回來，腳步凌亂，就知道事情不簡單。她連忙上前給奉勝昌下外套，仔細注意着他的神情“看樣子，跟我估計的一樣，是無功而返了。今兒早上我還勸過你，你偏要進宮，這下可好，行了一大段路，氣兒也過，結果空忙一場，吃個閉門羹，真是划不來。”

“我説你這張嘴巴，説話能不能不那麼損？難道不説這種話，就會折你十年陽壽？”奉勝昌沒好氣地瞪了子一眼，他不是不清楚竹姬的情，可此時子這句話，着實讓他有點惱火。

“喲，吹鬍子瞪眼的，生氣啦？”

“罷罷罷，我可沒這閒工夫，對了，定霜還好吧？她住得習慣麼？”

“你瞧你，自從定霜來了這兒之後，才不過兩天，你滿口唸叨的都是她，咱們家雪染了風寒，你怎麼就不關心一下自己的女兒？”竹姬放下琵琶，帶着點埋怨的口氣道。

“怎麼…兒病了？”奉勝昌聽説女兒抱恙，正要奔內堂，卻被竹姬一把拉住。

“算你還有點做爹的樣子，沒事，兒已經睡下了，定霜看着她呢。告訴我，你在皇宮打聽到了什麼？雖然被潑了涼水，但不會連一點收穫都沒有吧？早朝你不是也上過了麼？”奉勝昌回憶着早朝上發生的一切，竟不知該如何對子講，只因他自己也無法相信，原天鏗臨死前給邢震洲的信，竟被中書令芮明乾翻了出來，成為彈劾冷星桓的一張王牌，而且信中內容偏偏又是擔心傲氣的冷星桓將來奪權，要邢震洲在天下太平後處置她。

“自從陛下拿到那封信後，滿朝大臣議論紛紛，到處是風言風語，説玉家當年的三個老臣罪不至死，母后皇太后濫用私權賜死了他們，大大違背了當年與玉家的友好盟約，定是想要步步削弱皇帝的勢力，獨攬大權。如今支持她的，只有我和央改，所有的文臣都和中書令串通一氣，那姓芮的老小子居然還説太后沒有兒子，若非曾經建國時立過戰功，她本沒有資格坐上太后之位。小竹，這麼多年來，我心裏從來沒像現在這樣亂過，我是太后的義兄，是她最信任的人，可即使我們兄妹相隔咫尺，我都一點忙也幫不上。”他咬着下，朝牆上用力砸了幾拳，臉上浮出沮喪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