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融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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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寬闊而擁擠的手術室內，一排排無影燈將室內每個角落都照耀得明亮如雪。可以看清各處放置的種種儀器設備，其中有許多封閉的玻璃容器，內部浸泡着大大小小的人工器官，甚至還可以見到正在跳動的心臟——這些器官都為了防止伊文因器官衰竭而死，隨時準備替換的預備品。

閃爍着各種數據的白辦公枱上，桌面上同時架着幾面大屏幕，幾名身着白大褂、小藍帽的專家正盯着屏幕，觀察着上面顯示的數據。不時用手指飛速點動觸屏，無數畫面就隨着靈動的手指不斷切換。

一環環無影燈的中心，佇立着一白的大型金屬支柱，陰影裏隱約出一個人形。那個“人”坐在一張嵌入內壁的合金椅子上，低低地垂着頭，雙手平靜地分開放在扶手上，彷彿只是睡去了，一動也不動。那是一張鋼鐵質地的異形椅子，隨處可見鋒利的邊角，看起來簡直是件刑具，座椅下方還佈置着大量的白管路。

如果此刻走進金屬支柱，就能看到那張座椅的椅背上探出了無數的針頭，沿着背脊探入了那人體內！兩邊扶手上卻各有一道線條暢的金屬環，將一雙的手牢牢固定在上面，金屬下伸出幾細長的針，刺入了身體，隱約在肌膚下順着血脈蔓升出去很遠。

頂端更是有一個厚重的頭箍，將整個頭顱都套入，無數引針從頭箍裏探出，以各個不同角度刺入顱骨。頭箍正中有一銀白的針頭對準眉心，刺破皮膚，深深刺入腦組織。

“身體機能完善。”

“心理指標完善。”

“儀器調試完畢。”

“神源金屬準備完畢”

“應急措施準備完畢。”

“開始融合！”一瞬間，融合實驗室的所有人都有種電通過身體的酥麻。這位於中央校舍頂端的實驗室幾乎全用金屬材料構成，高壓電進入這個空間的時候，整個中央聖所都變成了一個高電壓區，可以想像何等驚人的電湧了進來。

“呼…”伊文深呼了幾口，果斷閉上眼睛，等待神源金屬注入身體。

金屬支柱內部，儀器的指示燈開始頻繁閃爍，巨大的機械圓盤從上方降下，罩在他的頭頂。紫藍的光芒在圓盤內聚集，很快化為一道細微閃亮的線，擊中了頭箍、沿着銀針釋放出大量信息訊號，直接灌入他的腦組織。

這一瞬間，不規則的線條、異化變形的空間、自內向外層層疊疊鋪展的世界…無數天馬行空的幻象紛至沓來！所有的訊號都在向細胞傳遞一個信息——融合、收、強大、堅持。

也在同一個瞬間，伊文到巨大的疼痛從背後傳來，那種痛楚之劇烈，簡直就像將燒沸的滾油注入身體。座椅中探出了那些刺入脊椎的針頭，正在一點點注入水銀狀清亮的體，從椎間的小孔探入，貫入人身上最重要的神經組織，脊髓灰質。

“心跳每分鐘100次！腎上腺素分泌達到正常值的6倍！”

“體温升高到39度！略高高於正常值！”

“血壓超過上限15%，尚在忍受範圍內，這孩子的意志力難以想象！”

“很好！就以現在的速度注入神源金屬！”二號控制枱的屏幕上，呈現着伊文的身體剖面圖，裏面一半透明的線條正在迅速變綠，每一線條都對應着一神經樞紐。金屬支柱表面的銀刻痕愈來愈亮，四周的排氣孔自動開合，噴出熾熱的白蒸汽。

“…”伊文此時面容已經扭曲到猙獰了的程度，眼睛亮得像是要燃燒起來，漆黑瞳孔逐步透出金屬般的銀質。肌一點點的飽滿、增大，膛劇烈起伏的過程中，皮膚也附着了一層金屬般清亮的光澤。身體表面溢散着高温白煙，彷彿燒開的水蒸氣，將金屬支柱內部籠罩成了一處蒸汽桑拿房。

滋——滋滋！

隨着融合程度的一點點加深，他的身體表面甚至竄出了眼可見的青紫電弧，銀針上釋放大量的信息訊號，毫無保留地衝擊着神經樞紐。這一刻彷彿連同靈魂都燃燒成了火炬，無止境的散發着光和熱。

在融合儀器的作用下，神源金屬瞬間復刻了所有基因數據，並與細胞相融合成為全新的生命形態。這源自黃金時代的偉大手術，以血為媒介，將全新的生命能量進入了伊文的身體。他的瞳孔越來越亮，眼底彷彿淌着熔岩，他的身上也生出了一白的細絲。瀰漫的白絲很快包裹住了整個金屬座椅，很快自行收攏，如一層厚厚的蠶繭那樣將伊文包裹在其中。

“神經融合度65%…72%…75%…”

“左臂注完成，融合正常！”

“右臂注完成，正在試運轉！”

“部完成融合，關節自檢中！”

“無明顯排異反映，無明顯融合障礙，神狀態穩定，身體狀態正常…”蠶繭內部，銀絲線逐步外凸出鎧甲的輪廓，青煙飛旋，閃耀的電火花墜落如雨，黑髮少年修長勻稱的身體逐步被猙獰的機械覆蓋。

在這過程中，伊文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的情緒，平靜的令人難以想象，彷彿只是在進行一場無痛的微創手術，而不是眼前這場接近於酷刑的融合手術。這樣案例，對這些經歷了無數融合手術的專家來説，簡直是跌破眼鏡的一幕。

以往的所有案例中，融合者無一不是又哭又鬧、最後神崩潰才能完成手術，而眼前這位少年非但沒有哭鬧，甚至一聲悶哼都沒有。如果不是事先接受過體檢，他們甚至懷疑他是沒有疼痛的木頭人。

事實上，對伊文而言，手術帶來的痛苦也是令他懷疑人生，一聲不吭全靠意志力在死撐——他畢竟是海博倫星的王族，如果在這羣‘入侵者’面前出醜態，以後還怎麼做太陽王。

“神經融合度75%…85%…92%…”

“器官無排異反映，融合程度優異。”

“神經系統無排異反映，融合程度優異。”

“機械體完成融合，數據自檢中！”二號控制枱的屏幕上，那副伊文身體的全息剖面圖，裏面一半透明的線條已經完全變綠，身體的機能指標正在跨越式的飛速上升。金屬支柱表面一道道銀刻痕此時亮的刺眼，排氣孔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噴吐着濃密的白蒸汽。

就在這一瞬間，金的、充滿生命質的光芒籠罩了整個融合實驗室，熾熱的光芒中，不時遊離着一絲絲金的細線。光是那麼的莊嚴與輝煌，讓金屬不再冷硬，讓冰冷的機器充滿生機。

只是沐浴在光芒的照耀下，就能受到其中藴涵的威能。這是種潛藏着不朽活的偉力，它冰冷但平衡，熾熱卻又藴含滋養。在它温和的觸摸下，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到，一股奇妙的生機淨滌了每一寸皮膚、肌、骨髓，已至最微小的細胞。

“…”蒸汽雲遮蔽了金屬支柱的內部空間，朦朧之中，伊文無聲的抬起頭，像是缺少潤滑油的冰冷機械。隨着他緩緩地睜開眼睛，濃稠的蒸汽雲連同黑暗被他的瞳光照亮。他眼底彷彿淌着金的熔岩，呼中彷彿也能吐出硫磺般滾燙的氣息。

從此刻開始，未來海博倫的王，光與暗的君主，終於具備了製造者的雛形。

“…”伊文仰望上空又俯瞰腳下，再透過金屬支柱的內壁，再掃視整個融合實驗室。

彷彿神祗俯瞰，又如王者君臨。

所有機械器材、電子設備、供能儀器，此刻在金光芒的籠罩下，發出了‘生機’的吶喊。看似安靜的空間中，跌宕反着異樣的電磁波動，這一切的一切，彷彿都在為製造者的誕生獻上歡呼。封閉的空間內，伊文悠長地呼着，全世界似乎都在他的呼聲中舒張。眼中逐漸浮現出深邃的黑暗斑紋，一點點覆蓋了原本那種岩漿般沸騰的光芒，緊接着，那些歡呼、吶喊的聲音如水般迅速退卻。

當異樣的‘聲音’最終消失的時候，覆蓋伊文體表的繭被一隻銀白的手爪從內向外撕破，機械形態的製造者從裂口中闊步走出，而後撞上了融合室封閉的合金艙。

轟——！

厚達二十公分的合金艙門瞬間扭曲變形，帶着劃破空氣的嘶鳴，像是炮彈一樣離門框飛向手術室的內部，深深嵌入了牆壁深處。

“此狀態為初始戰鬥形態，機體能——極強，能量消耗速度——中等。無搭載武器，無鏈接終端，無智能片，無能量熔爐，機體出力最大峯值——兩萬馬力！”伊文‘輕輕’撞開艙門，回到手術室的大廳之後，念頭稍稍一轉，腦海就中自動解析出了此時身體的狀態。

此時他的機械體幾乎是白板，連提供動力的能量熔爐都沒有，最大出力卻又足足兩萬馬力，幾乎比尋常的機械師強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