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決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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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龐然大物真能被髮電機組炸死麼！？”武裝直升機頂端，伊文望着前方成千上萬巨蟒般蔓延而來墨綠藤，低聲説道。

在這過程中，無形無質瀰漫在天地間的神污染也在逐步增強。彷彿是來自地獄深淵的陰冷，形成絕望和惡毒的恐怖風暴，幾乎能把人的頭皮撕裂。機艙內部，眾人好不容易才適應了之前的噁心壓抑，轉瞬又遭受了又一波頭痛擊，差點被陡然增強的神污染集體放翻。

這一回，所有人都表現的有些不堪重負，一個個臉漲的通紅，神情痛楚、呼急促，腦門上綻滿了彈動的烏黑青筋——腦髓裏彷彿有火藥在燃燒，隨時可能一個大爆炸，將整個顱骨自內向外炸的稀爛。

“咕…咕…”特斯拉雙眼通紅的拽緊縱桿，鼻翼隨着呼劇烈張翕，嘴角汨汨的滲出鮮血，喉嚨也傳出無意識的嚥聲——這是因為他咬破了舌頭，正在啜自己的血。

這個剛剛失去唯一戰友的男人強忍着傷痛，縱武裝直升機斜掠着轉過180度，再度衝向北方的海港，嘗試逃過前面無數觸手的襲擊。

忽然間，特斯拉眼角的餘光一掃，注意到了佩吉右肩上光芒閃爍的袖標，立刻着脖子、張開滿是血的嘴巴，對着機艙頂端吼道:“伊文隊長！伊文隊長！佩吉死了，她的光刃浮游炮還有能量，請你拿去使用！”話音剛落，一個裹着雨幕的身影就從艙門上傾斜着倒掛而下，兩條手臂橫向張開，手爪抓住兩側的門邊用力一拍一拽。彷彿是一隻密林深處行動如風的猿猴，順着一個後空翻落回了機艙內部。

“光刃浮游炮？”伊文看了一眼佩吉尚有温度的屍體，毫不猶豫的扯下袖標抓在手裏，望着駕駛座上的特斯拉問道:“這玩意怎麼用？”

“直接佩戴在身上，或者乾脆抓在手裏也行，它傳器能夠直接連上你的神經，作為你手足的延伸發揮殺傷力。神經反應速度越快，意識越靈，它的威力就越大。”説到這裏，他下意識的停頓了一下，加重語氣説道:“你比佩吉強出一個數量級，它在你手裏一定可以發揮更大的威力！”

“喂喂喂！那些觸手距離我們就剩下兩三百米了！”海豹注視着後視鏡裏迅速的近‘墨綠水’，發出了慘嚎般的尖叫。

“讓我來！”艾麗卡用手炮猛敲了一下腦門，迅速扯下安全帶站起身，扶着艙門將上半身探出門外，然後舉起手炮對準了漫天滿地侵襲而來的狂亂觸鬚。

呲——呲呲——！

以炮口為中心，密集的暗紅粒子呈現輻狀匯聚而來，凝聚成一枚螺旋形的光球。就在暗紅光球成型的剎那間，猛然從炮口中貫穿而出，化為一道暗紅的筆直光束轟向了‘墨綠汐’。

轟——！

以爆炸點為中心，方圓數百米的墨綠觸手全部汽化，空氣塌陷處渦輪狀的真空帶。而更遠一些，周圍的觸手紛紛焦黑、乾裂，熱滾滾而至，甚至沖刷到了直升機內的眾人面前。

“這樣就算爭取了十幾秒的時間。”艾麗卡説出這句話的時候，身體並沒有離開艙門，手炮依然對準後方的‘墨綠汐’——似乎是打算一直守在這個位置，等那些長滿疙瘩的噁心觸手近，就再一次的轟退它們。

“你的手炮還有多少能量？”海豹急切的問道。

“百分之六十。”艾麗卡瞭望着後方的景，目不斜視的回答道。

“我們或許應該改變策略了。”海豹聞言倒了一口涼氣，冷汗從額頭滾滾而下，擰着眉梢説道:“現在能源中心已經被那頭章魚的觸手沒了，食人花的手炮也撐不了多久，到底怎樣做才能殺死它！？”機艙裏詭異的安靜了下來，所有人彷彿都失去了語言能力，沉默着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只剩下了重的呼聲。

“理智一點，現在沒人能給你答案。”白熊抬起頭，用一雙深陷在眼窩下眼珠子看着他:“我們現在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堅持，堅持到最後一刻，絕不向這個噁心的怪物低頭！”嘀嘀嘀——！

沒等眾人有所反映，一陣急促的報警聲，忽然從縱桿附近的儀表上傳了出來，令他們紛紛下意識的側目相望。伊文尋聲一看，發現顯示直升機能源狀況的指示燈，已經閃爍起了忽明忽暗的紅光。

“我們的燃料不多了。”特斯拉僵硬的扭過頭，出虛弱無力的微笑。

一一一一一噩夢般的龐大幽影陰氣沉沉地站在昏暗天裏，周圍是漫無邊際的狂風驟雨，將整個天地卷裹得一片混沌。以它的身影為起始位置，自西南方向蔓延而過的墨綠觸鬚連綿不斷。看上去像是無數狂龍在天地間翻騰，所過之處包括洪水在內一切，都會短暫的剎那間蕩然無存。

在無數墨觸鬚的追擊下，速度越來越慢的直升機猛地一陣搖晃，頓時傾斜着墜向地面。在眾人尖叫聲中，武裝直升機橫擦着一處裂開的大峽谷，重重砸落在海水澆灌後泥濘的地面上。

大約三十秒之後。

嗤——！

空氣裏幾十道冷光閃爍而過，透明的漣漪擴散開來，掃過從上空俯衝而下無數觸手，一條條墨綠的觸手瞬間斷裂開來。金屬顫音隨着空氣的向外蔓延，在這過程中，無數看不見的透明刀刃，風馳電掣地捲動着。地面厚厚的泥漿都被掀起了來，肆意地在空氣裏翻滾，將周圍模糊成一片渾濁的世界。

以失去動力的武裝直升機為中心，形成了一處密不透風的切割空間。

周圍盡是此起彼伏的金屬顫音，一道道飛梭而來的墨綠觸鬚轟然垂落，然後又被空氣中速度快到看不見的利刃捲動成血碎沫，隨風而散。

很快，方圓一百米以內，所有近的觸手都被切成了碎片。

“呼…呼…”伊文大口大口地息着，單腿跪在地上，佝僂着身體，雙手在深深的泥漿裏。他在用着最後的力，勉強地維持着自己的姿勢，不至於立癱倒在地。

此時他手裏緊攥着一枚袖標，那枚袖標正閃爍着前所未有的強烈光芒。如果此時將這裏的時間速放慢百倍，就能看到袖標表面光芒閃爍的軌跡，赫然和空氣裏冷光閃爍的軌跡別無二致。

而在伊文的身後，是穿着飛行員裝束的特斯拉，他那一身防彈衣上，淌着着大片大片淋漓的鮮血。防彈衣下的軍用彩服，此時也被鮮血浸透了。他仰面躺在泥漿裏，口中不斷溢出血，直升機的縱桿刺入了腹腔，創口不斷溢出滾燙的鮮血，灑在地上，很快將泥水染成了暗紅。

而在特斯拉的身旁，是氣若游絲的眼魔，此刻她正靠着一塊濕漉漉的岩石，緊閉着雙眼。她的身體彷彿被巨石碾壓過一樣，到處都是血模糊的創傷。右肩到左邊最後一肋骨的位置，是三處深入內臟的割傷，此刻，正汩汩地往外淌血。

眼魔此時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癱倒在地上，膛微弱的起伏着。按照常理來説，正常人傷成這樣早就死了，她不知道是憑藉着怎樣的執念才堅持到現在，硬是不肯嚥下最後一口氣。

白熊、海豹、艾麗卡，此時神黯淡的站在二人身旁，茫然的望着特斯拉和眼魔，表情只剩下了麻木和壓抑。此時此刻，他們痛苦的連悲傷都麻木了——眼睜睜的看着戰友在面前死去，卻連緬懷和哀思的權利都沒有。

三人沒有上前幫忙，因為此時沒有他們手的餘地。周圍全被光刃浮游炮覆蓋，也就意味着三人也沒辦法向外攻擊，否則很可能會損毀光刃浮游炮。

“你們是幸運的，至少還有朋友幫你們解。”白熊望向眼魔，看着執着的顫動睫，掙扎着不肯嚥氣的同伴，伸手推了一把身旁的海豹:“別讓我們的朋友再受苦了，送送他們吧。”

“…”海豹喉頭艱難的顫動了一下，無聲的點點頭，舉起手裏的衝鋒槍，對準了眼魔的眉心:“永別了，我們朋友。”

“咳咳咳！”眼魔不知從哪裏生出的力氣，居然睜開了空的眼睛，她顫抖的眼眶裏，滾燙的眼淚翻湧而出:“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亞當…亞當…”砰——！

伴隨着沉悶的槍聲，眼魔的身體停止了痙攣，那雙空睜開的眼睛裏，清澈的淚水還在順着眼角滑落，混着血水滴落在泥漿裏。

似乎是聽到了槍響，原本已經暈厥的特斯拉也跟着睜開了眼。他吃力的扭動脖子，先是茫的看了一眼眾人，然後注意到躺在身旁的眼魔。表情突然放鬆了下來，就像是一個放下重擔的挑夫，悠悠的吐出一口氣:“謝謝。”

“不客氣。”海豹似乎被他放鬆的神染，居然出了一絲輕鬆的笑意:“還有，再見！”砰——！

特斯拉的身體一顫，隨後停止了呼，他安詳的望向天空，嘴角殘留着微笑——彷彿不是在地獄般的環境裏意外身亡，而是親朋好友的陪伴中溘然長逝。

“這就是結局麼？”艾麗卡低着頭，將面容隱藏在凌亂垂下的劉海里，聲音哽咽的説道:“從戰車開始，然後是佩吉，接着是眼魔和特斯拉…一切都來的這麼突然。”白熊和海豹都沒有説話，後者看了一看伊文，嘶啞着聲線説道:“我們之所以還活着，全靠隊長勉力支撐，一旦他撐不下去，我們也完蛋了。”

“…”這次白熊沒有反駁，他抬起頭平靜的仰望着天空，望着無數簇擁而來的墨觸手，出了譏諷而悲哀的笑容。

“撐不下去？開什麼玩笑！”伊文突然睜開眼睛，握緊了手裏的袖標，吃力的站起身，竭力用最鎮靜的表情眼神他們:“剛剛那麼吃力，只不過是因為我在適應光刃浮游炮的作方式，現在已經輕鬆多了。”

“那麼，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白熊似乎並沒有被他的眼神染。

“當然是…”伊文這一句話還沒説話，眼魔的屍體上突然爆出一圈紅光，空氣彷彿被看不見的波衝擊着摩擦起來，迅速升温。她的身體迅速地融化開來，一灘血水上驟然間混入泥漿，積成一片水窪。而就在下一刻，混入血水的泥漿，突然開始重新動起來。

眾人的腦子裏，又重新開始盪起那種噁心陰冷的扭曲，不僅如此，這次還混雜了一些別的東西。骨骼扭動的咯咯聲，低沉渾濁的慘叫聲，泥漿翻湧動聲，無數種聲音一下子從血水中傳了出來。

“變異！”海豹下意識的驚叫出聲。

砰——！

艾麗卡毫不猶豫的一發空氣炮，將那灘混入泥漿的血水轟成了碎片，噁心陰冷的扭曲立刻戛然而止。

而就在同一時刻，位於遠處山峯頂端的那座白燈塔，突然發出強烈的光芒。還是那種異常不詳的螺旋狀光線，扭曲傾斜着劃破天際，將夜空渲染成了褶皺翻湧的破抹布。

昏黃泛紅的光線，一下子透過了層層疊疊的觸手，映照到了四人身上。空間裏的一切都變得明亮起來，盡是一片詭異的橘紅。

“這個是？”海豹順着光源的位置抬起頭，朝着燈塔的方向望去，漆黑的夜空上方，扭曲的光柱像是一條漸漸擰緊的巾把，將整個黑夜都帶動的旋轉了起來。

在這過程中，鋪滿天地的墨綠觸手彷彿也被扭曲，緊跟着旋轉起來。緊接着，漩渦的中心很快飄出來另一幅景。就像是雪花頻閃的銀屏，畫面和線條模糊的看不真切。

“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它是想要把我們帶到回過去嗎！？”艾麗卡遙望着遠處的燈塔，臉上出又驚又喜的表情。

“這就是你們接觸過的，能讓人穿越時空的光線！？”白熊動的望向伊文，得到肯定的回答後，臉上出了希冀之:“或許還有一線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