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計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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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天佑在兩人對掌之時,早已迅速接過白紙,納入袖中,陰笑道:“大師何須這般急,其實給兄弟,也是一樣。”禿尾老龍屠三省雙目圓睜,大喝道:“周大年,劍主貸爾一死,乃是要你將功贖罪,你敢出賣萬劍會?”周大年喉間發出一陣咯咯好笑,緩緩轉過身來,冷嘿道:“屠三省,你當本座是誰?”這就奇了,他被秦大成威脅,冒充秦大成,後來向萬劍會主叩頭求命,説出是假扮的,當場拭去易容藥,明明就是周大年。萬劍會主命他將功贖罪,追緝秦大成,仍然要他扮成秦大成模樣,率眾趕來石人殿。
禿尾老龍目光視着他,沉聲喝道:“你不是周大年,是什麼人?”周大年敢情有黑煞星君沙天佑作他靠山,絲毫沒把禿尾老龍兩人放在眼裏,在臉上輕輕拭去易容物藥,昂首道:“兩位副總管看清楚,本座是誰了吧?”鐵羅漢廣明、禿尾老龍屠三省自然看清楚了,他拭去臉上易容物藥,也由秦大成變成了周大年,他自然是周大年了!”禿尾老龍怒笑道:“你還不是周大年?”周大年仰臉一陣呵呵大笑,道:“萬劍會主黃口豎子,少不更事,本座略施小計,居然把他矇在鼓裏,鐵羅漢廣明、禿尾老龍屠三省,都是久在江湖打滾的人,也居然認不出本座是誰來麼?”説話聲中,突然伸手從面上揭下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來,原來周大年面上,還戴着面具,這真是大大出人意料之事!
他這一揭下面具,鐵羅漢、禿尾老龍全都變了顏!你當眼前的周大年是誰?周大年赫然正是萬劍會主下令要緝拿的黑穗總管秦大成!
原來他在面具上預先劃好了周大年的面貌,然後又用易容藥塗在外面,再假扮成秦大龍。拭去易容藥,他是周大年,揭下面具,又是秦大成,這是真正的秦大成了!
秦大成赫的陰笑一聲,説道:“你們現在知道本座是誰了吧,你們是自絕呢?還是要本座親自動手?”鐵羅漢廣明突然從大袖中袖出兩柄尺許長的小巧戒刀,大笑道:“秦大成,你要貧憎束手就縛,貧僧總得領教你的煙管打,才死而無怨!”禿尾老龍同時從身邊製出長劍,大笑道:“不錯,對付叛幫之徒,那也不用談什麼江湖過節了。”秦大成瞧了禿尾老龍一眼,道:“屠兄以黑龍爪出名,幾時改用長劍了?”禿尾老龍乾笑道:“老屠愛用什麼兵器,就有什麼兵器,你的早煙管呢?快取出來吧人咱們多説無益。”秦大成眼看沙天佑並無動手之意,自思鐵羅漢和禿尾老龍兩人,自己也足可應付得了。
探手從間取出旱煙管,仰天狂笑一聲,道:“兄弟早已説過,兩位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端坐在椅上的沙天佑臉含微笑,連連搖手道:“大家有話好説,用不着動刀動槍。”説到這裏目光一轉,笑嘻嘻的望着鐵羅漢、禿尾老龍兩人,間道:“兩位和秦兄同來,怎麼?
不是一路的?”禿尾老龍道:“咱們是奉命追緝秦大成來的,誰和他一路。”沙天佑道:“人各有志,秦兄願投效敝峽,貴會會主何用這般認真?”鐵羅漢道:“幫有幫規,會有會章,沙道長也是江湖上人,這話説得好不輕鬆?”沙天佑哈哈大笑道:“就憑兩位在沙某面前拿人,那也未免太不自量了?但沙某是何許人,在江湖上混了幾十年,那種門檻,沒有見過?哈哈,萬劍會主想在沙某面前,使上黃蓋苦計,那簡直太幼稚了!”黃蓋苦計,就是説秦大成詐降了!
秦大成聽得一怔,瞪目道:“沙兄何出此言?”沙天佑拂塵一揮,拱拱手道:“秦兄這戲,不用再演下去了,試想秦兄身為萬劍會黑穗總管,在萬劍會的地位,可説已是一人之下,千百人之上,那會投到兄弟這裏來?”秦大成老臉一紅,道:“兄弟確是…”沙天佑不待他説下去,接着笑道:“再説泌姆山所有的人,一之間,奇毒全解,也是難以令人置信…秦兄又適時送來這張萬劍會主的調兵埋伏之圖,沙某真要聽信你的話,豈不是自投羅網,個全軍盡覆?哈哈,秦兄三位還是快回去吧,替兄弟覆上劍主,沙某比他痴長几歲,那會上這個大當?”秦大成臉連變,氣得全身發顫,含怒道:“當也是你派人遊説…”沙天佑拂塵再揮,起身道:“兩位不是要把秦大成擒回去麼?還不快拖着他走?”秦大成原是老好巨滑之人,但沙天佑會在此時此地突然變卦,也使他大意外,就在這一楞之際,他突然覺到昏昏睡,不自的打了一個呵欠!
鐵羅漢廣明、禿尾老龍屠三省一時之間也如墜人五里霧中,給糊塗了,到底是秦大成真的背叛萬劍會?還是真如沙天佑所説,這是劍主要秦大成使的苦計?
突然兩人同時聽到沙天佑的聲音,以“傳音入密”説道:“他已中了兄弟的‘七步魂散’,還不快把他扶着出去,更待何時?”秦大成腳下一個踉蹌,目光乍睜,朝沙天佑喝道:“你…”鐵羅漢廣明、禿尾老龍屠三省兩人聽得一怔,一時那還怠慢,急忙一左一右伸手把秦大成扶住。
禿尾老龍低聲道:“秦兄,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咱們還是回去吧!”秦大成睡眼惺鬆,那裏還説得出話來,任由兩人挽扶着走出門去。
只聽沙天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大聲笑道:“萬劍會主這條苦計,使到沙某面前,那完全白費了,你們還不快走?”禿尾老龍跨出石人殿立即雙目一瞪,朝二十幾名叛變的黑穗劍士大喝道:“快扶住你們總管。”一面低低的道:“咱們計謀已被毒沙峽的人識破,大家快回山再説。”鐵羅漢接口道:“屠兄護送秦總管,只管先行,貧衲替大家斷後。”那二十幾歲名叛變的黑穗劍士,原是秦大成的心腹,他們聽到沙天佑的話聲,再經禿尾老龍和鐵羅漢一説,自然認為這次叛離泌姆山,是劍主指示秦總管的苦計,一時那還猶豫,抱起秦大成,跟着禿尾老龍身後就走。
鐵羅漢手捧雙刀,朝跟來的二十幾名黑穗劍士揮了揮手,押隊後行,大家一路朝泌姆山疾奔而去。
沙天佑目送三人走出石人殿大門,手捻蒼須,嘿然冷笑,回頭道:“若非為師識破好謀,咱們今晚非墜入了萬劍會圈套不可?”毒孩兒道:“師傅既然識破秦大成的好計,為什麼還要放他們離去?”沙無佑瞪目道:“你有多大本領,秦大成作賊心虛,把黑穗堂名下百名黑穗劍士,帶來了一半,這一半自然全是黑穗劍士中的鋭,再加上鐵羅漢廣明、禿尾老龍屠三省、憑咱們師徒能接得下來?”毒孩兒給師傅這一瞪眼,那裏還敢多説?
沙天佑倏然起身,道:“為師去瞧瞧他們,是否另有詭計?你們好生守在此地,不準妄動。”毒時遷、毒孩兒躬身應“是”沙天佑大步朝殿外走去,那站在門口的四名黑衣道童,立即跟着過來。
沙天佑回身道“你們也留在此地,為師去去就來。”四名黑衣道童也躬身領命,果然停步。
沙天佑大模大樣的走出石人股,仰臉向天,飛過一絲得意之,立即身形一閃,施展輕功,像一縷輕煙般,朝鐵羅漢等人身後,追了下去。
正在奔行之際,忽然路旁林中,有人低聲叫道:“沙兄請留步。”沙夭佑聞聲一驚,急忙停住身形,舉目望去!
只見一片樹林中,忽然閃出一個穿黑衣、懸長劍的瘦小漢子,朝自己拱拱手道:“沙兄才來,兄弟已在林中恭候多時了。”沙天佑目光如炬,望了那黑衣人一眼,道:“尊駕何人?”那黑衣人低笑道:“兄弟自然是沙兄極的人了,不然怎會在此恭候大駕呢?”沙天佑身軀微微一震,打量了黑衣人一眼,才道:“尊駕身佩黑穗長劍,那是萬劍會主的黑穗劍士了?”黑衣人道:“沙兄猜對了一半。”沙天佑道:“此話怎説?”黑衣人道:“兄弟其實並非萬劍會的人。”沙天佑道:“那你是誰?”黑衣人低聲道:“兄弟的身份麼,説起來該和沙兄一樣?”沙天佑心頭大疑,沉聲道:“尊駕找我何事?”黑衣人道:“兄弟奉劍主之命,是接沙兄來的,也是歡老哥回去。”沙天佑臉微變,道:“尊駕説的清楚一點。”黑衣人笑道:“古人有句話,叫做新官上任,老官印,兄弟是接印來的。”沙天佑倏地退後一步,雙目圓睜,喝道:“你究竟是誰?”黑衣人跟上一步低聲道:“卓姑娘不是待過你,拆穿苦計就該溜之乎也,當時原沒叫人接替,如今特派兄弟來接你老哥,但上任的新官,對這幾天的事,一點也不清楚,豈不要出馬腳來,所以囑咐兄弟在此等候,先向你老哥請教一番,再去走馬上任。”沙天佑笑了,點點頭道:“老哥原來…哈哈,你怎不早説?”黑衣人道:“此地不是談話之所,咱們到小山頂上去再説。”沙天佑道:“老哥請!”黑衣人道:“沙兄請。”於是兩道人影,同時朝小山頂上飛掠而去。
過了約有頓飯光景,小山山腳,出現了一個瘦小灰衣道士,手執拂塵,飄然朝石人殿而去,此人不用説,就是黑煞星君沙天佑。
同時小山東首的山腳下,也出現了一個瘦小老頭,這人禿頭紅臉,背微弓,嘴留山羊鬍子,這付模樣,正是禿尾老龍屠三省,但他身邊卻多了一口黑穗長劍,一路朝泌姆山疾奔而去。
禿尾老龍屠三省不是和鐵羅漢廣明和尚,胡里胡塗的押解秦大成回泌姆山去了麼?不對,那個禿尾老龍是白穗副總管餘勝喬裝的,那麼這個禿尾老龍,該是真的屠三省了。
本來寫到這裏,已經夠明白了,但作者不妨多待上幾句。
原來禿尾老龍在茅屋中奉卓九妹(其實是萬劍會主)之命,要他到右廂去看密柬,一面派了萬劍會一位易容高手,(手捧描金箱子的老文士)替他改扮成沙夭佑。
等到沙天佑被卓九妹(萬劍會主)扣住脈門,禿尾老龍就趁機衝破木門,突圍而出,率領了四個黑衣道童,匆匆退去。
直到此刻沙天佑扮了黑穗劍士從泌姆山出來,禿尾老龍才恢復了禿尾老龍,沙天佑也恢復了沙天佑,各自迴轉。
天早已黑了一會,山野間一片黝黑,泌姆山石人殿這一帶,正當懷玉山脈尾部,羣巒起伏,山影空濛,漸漸天空掛起一鈞新月,天空如洗月如鈎,這是初秋之夜,輕風吹來,微有涼意!
泌姆山西麓一片石崖,千竿修篁之間,正有兩個人清樽臨風,坐候明月。
有這份閒情逸趣的人,當是乘興登臨的詩人墨客了,但是並不,他們都是一身勁裝,而且還帶了兵器。你能説武人沒有雅興?他們一樣輕斟淺斟,談笑生風。
這兩人,一個是淡金臉,身穿夭藍勁裝,佩金黃穗長劍的青年,光瞧他那份雋異風度,一望而知不是常人,他正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萬劍會主!
萬劍會主對面,也是一個青年,一身青勁裝,生得劍眉星目,紅齒白,好不英俊。
身邊一支古斑剝的長劍,配了古銅劍穗,更顯得與眾不同,這正是初出江湖,但已名動江湖的韋宗方。
韋宗方原是假扮了紅穗總管宮天仇,但他目前任務已畢,當然還我本來面目了。
萬劍主替他換上了古銅劍穗,正是有別於萬劍會的青、紅、白、黑四劍穗之外。而且古銅也和金黃頗相接近,含有深厚友情之意。
兩人身後,伺立着四名勁裝女子,各佩淡黃劍穗,衣香繽粉,另有一種婀娜矯健之概!
兩人身前,放着一張擅木小兒,四碟佳餚,一壺美酒,此情此景,當真合了“看劍引杯長”!
韋宗方目注遠山,只是停杯不語。
萬劍會主目光轉,含笑問道:“韋兄好像有什麼心事,可以告訴我麼?”韋宗方收回目光,抬頭道:“兄弟這次多蒙劍主相救…”萬劍會主沒待他説完,連連搖手道:“韋兄怎麼如此説法,萬劍會要是沒有韋兄的鏤文犀,後果何堪設想,你我兄弟論,我都沒説謝的話,韋兄還説這些話則甚?”韋宗方道:“過了今晚,兄弟就要告辭。”萬劍會主急道:“過了今晚,兄弟就要回轉劍門山,想邀韋兄同去,少説也得盤桓上十天半月,那能説走就走,你當我會放你走麼?”卓九妹此時也接口道:“是啊,劍主從小到大,沒有一個朋友,難得上韋少俠,你怎好負了劍主美意?”這話不錯,萬劍會主一生出來,就註定了是劍主繼承人,他只有屬下,沒有朋友,一個人如果沒有朋友,那該是多孤獨?
韋宗方的道:“劍主不恥下,兄弟深榮寵…”萬劍會主仰首望着韋宗方,低低的道:“你不要説這種話好麼?”韋宗方愕然一怔,他到萬劍會主這句話聽來口氣有異,接着説道:“劍主盛情,兄弟只好心領,兄弟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萬劍會主身軀一震,抬目道:“你到底有什麼事?”韋宗方臉上的神一黯,道:“不瞞劍主説,兄弟父仇未復,身世未明,連我是不是姓韋,都不知道…”萬劍會主奇道:“韋兄真的連身世都不知道?那麼怎會姓韋的呢?”韋宗方道:“兄弟從小由一位不知名叔叔扶養長大,韋宗方是他替我取的名字。”萬劍會主道:“你怎麼叫他不知名叔叔?”韋宗方已經忍不住下淚來,説道:“我自幼只知道他是我父親,直到去年中秋,他老人家一去不返,留了一封信,信中才説出他是我叔叔。我父親十六年前死在仇人之手,我並不姓韋,要等後母子重逢之,身世才能大白,那時也就是洗刷血仇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