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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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那是一個戒嚴末期,忌仍未突破,但社會生命力匯積澎湃,挑戰突破忌的年代。1980年代的台灣。有江南命案、一清專案、民進黨組黨…整個台灣社會猶似一鍋接近沸騰的滾水,雖未見熱水沸騰,但蒸汽滋滋上冒,已有衝開鍋蓋,翻天覆地的態勢。
而我、蘭以及數以千萬計所謂乖乖的好學生,仍躲藏在校園純淨安全的環境中,不食人間煙火的,談着自己的戀愛,為着社團試考擔憂。一牆之隔便是台北的十丈紅塵,但對於我們而言,這牆的隔絕效果似乎如此鉅大難越,使牆內的我們疏離隔絕於整個社會的前進步伐。我們有意無意間接受着專心讀書的教誨,牆外的世界,如此遙遠。
唯一比較反忌的事,似乎只是到台大對面的書攤,買本《蔣經國傳》或郭廷以的《近代中國史綱》,乃至於自由雜誌社出的書,如彭明的。然後在同學間偷偷傳着,一如念初中時傳着a書一樣,享受一下“雪夜閉門讀書”的刺。當然,這是唯一有膽子做的事,至於真實的社會運動的參與,似乎是如此忌,陌生,而又遙遠的事情。
我們就這樣,在台灣社會瀰漫一片突破忌的焦躁氣氛中,度過在學校的最後一年。畢業前,班上辦了一次北橫健行,我跟她都參加了。
第一天,到桃園復興鄉,路上人很少,桃李花紅白爭豔,空氣中瀰漫着股香氣,令人忘卻走路的疲累,只是愉快的聊天説笑。
那晚,在溪畔營。跟同學們搬東西,搭帳篷,升營火。由於五年同窗,朝夕相處,畢業在即,最後一次共同出遊,大家有些離情依依起來。搭好了營帳,煮晚餐吃,釣魚,到吃晚餐時,已經暮時分。雖然山野菜饈有點簡便,但多了份素樸的野趣,加上許多人表演些平常不為人知的拿手菜,倒也吃得嘻嘻哈哈,十分有趣。
飯畢,大夥兒拎着手電筒去抓蝦,我則跟她沿着河邊慢慢走,享受這舒服的山野景緻。天星已現,綴得滿天閃耀,下弦月斜掛天邊。我跟她走着走着,營區喧笑聲逐漸遠去,我就順勢輕輕牽了她的手,倆人肩並肩走着。蘭今天穿着一件粉紅上衣,藍牛仔褲,看起來別有一番俊逸英氣。
河風輕輕吹來,很是舒服。攀上顆河邊大石頭,走下石子灘。跟她坐在石頭上,去了鞋襪,把腳浸在冰冰涼涼的河水中,任這柔軟嫵媚的河之女神輕柔的摩娑着腳底。月光星光映在水中成為破碎震盪的波光,幾點螢光在河面上飛舞着,相映。此情此景,與她不復言語,看着看着,竟有些痴了。
這樣的景緻,似乎一句話都是多餘的。我倆靜靜坐着,彷佛物我兩忘,就融身於這石,這山,這水,這月星光中。唯一受到的聲音,竟是彼此的心跳。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若是伊人不在,盡是天上宮闕如何粉雕玉琢,雕樓玉砌,又有何義?且讓我忘卻天上人間,此情若是久長時,剎那即是永恆,今夕何夕,又有何義?銷魂當此際,且恁我倆以情懷如水酹這江月罷!
月光映在溪面上,反在她臉龐,有幾份離悠遠。一陣幽香飄來,不知是來自花香,還是人香。我心中到一蕩,一股異樣情愫生了出來。我輕輕把玩着她的小手,覺得她温潤的手似乎滲出了點汗。我將頭靠了過去,聞她陣陣髮香,與適才的香味有點相同,又似乎有異。
我輕輕朝她耳朵吹氣,她轉過臉來,臉頰紅潤,表情似笑非笑。我終於按捺不住,將嘴湊過去,輕輕親了她的臉頰。她稍微躲避了一下,我見她並不生氣,索大起膽子,雙手環抱着她,擁她入懷。到前一股温香軟玉。我更抱緊了她,只見她閉起雙眼,膛正快速起伏着,雙頰泛起桃紅。
我輕輕將蓋上了她的。
這不是我的初吻,卻是讓我最震動的一次接吻經驗。
所謂的靈合一就是這種與心愛融的覺吧!?
我忘情的吻着她,腦中一片空白,彷佛思考的工作已經移嘴進行。我倆用舌知着彼此強烈的愛意,似要啃舐下對方的所有。兩個獨立的生命在此融而為一。時間彷佛靜止,天地悠悠,好像只是我倆所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倆自情中慢慢甦醒過來。
我仍舊輕輕抱着她,見她泛紅的臉龐,好美好美,只想就這樣永遠抱着她,永遠永遠抱着下去。她不言,我不語。言語似乎是多餘的。是的,終於還是發生了,但我倆,沒有遺憾怨恨。因為我們的重視與珍惜,尋尋覓覓後,挑了一個最適合的時間地點讓它發生,如此自然,如此美好。
因為甘願,所以沒有怨恨;因為相愛,所以沒有遺憾;因為珍惜,所以可貴動人。
兩條靈魂彷佛又近了一步。似仍陶醉於剛才融的那份覺,久久不能自已。慢慢跟她踱回野營區,營火晚會已經開始。大家圍着營火唱歌,玩笑,她坐在我對面,隔着營火望着她,火光在她臉龐跳躍着,顯得嬌豔動人。其他人彷佛化做一個個模糊晃動的身影,只有她,似乎清清楚楚的朝我眨着眼,淺淺笑着。
營火,彷佛有生命般變換着舞步,閃爍跳躍。眼中所見,只有她的身影,盈盈淺笑;耳中所聞,只有她的笑語嫣然;風中,似乎飄滿那股習的淡淡香氣。蘭,當是花仙子的香氣吧!?
夜漸深,守着營火的人慢慢減少,最後只剩我跟她。月落星沈,炙熱旺盛的營火只剩餘燼藴放着微微的光熱。我拿樹枝無意識播着營火,看它慢慢噬着樹葉,以它最後的光熱。她也靜靜看着營火不語。或許青雖美,終究只是旺盛動人的營火,終不能燃燒一夜;終究要化成灰燼褪去光熱。
所有快樂悲傷的,終會過去。我呆呆望着營火餘燼,有些憐惜不捨,又有些傷起來。是呵——今宵多珍重,縱然曾經擁有比天長地久或許重要,但,人總是貪心的吧!?心中一股想與她相守一輩子的衝動,但自己真有如斯能力與力量?她又肯嗎?
望着自己的映在地上的身影,竟有幾分傷,無力,自己不能再想,遂朝她望去。
她偏過頭來,朝我一笑,投以我一個肯定堅毅的眼神。
1987年,我離開學校,下白學生服,穿上草綠服,青澀地學習當個預官少尉。
那一年,台灣解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