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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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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好像是極其自然就會發生的事情。

我吻了她,她不逃避不閃躲,甚至連掙扎也無,就這樣恁我的侵略着她照理説應是寶貴的地。

只是在吻她的霎那,我竟無一絲罪惡,對蘭的。我也未曾察覺自己將自己推入了個或許再難起身的深淵,如同落入沙坑中的高爾夫球。

説我是一時衝動吧!?罵我是薄倖無情吧!?我無言以對,更不知該用什麼語言什麼承諾去掩飾遮蓋我這突如其來的衝動。

這吻,就我的定義而言,象徵我跟莉那種莎莉與哈利式純友誼的結束。我知道我們再難以回到那種坦蕩蕩的紅粉知的情誼。

細細思量,我何曾有過坦蕩蕩地與她相,或許在見面的時候,或説之前,我就已埋下背叛蘭的種子。

或許對自己心中的冷酷薄倖無情所懾,吻完莉後,沒有陶然喜悦,盡是一點點惘、傷懷、懊惱…甚至有點後悔起來。我偏過頭來繼續看着畫,自嘴巴擠出一句:“對不起!”呵——對不起,對不起,連自己都覺荒謬可笑的反應。只是只是,自己除了這句話可以説,又不知道如何將自己自這尷尬中解救出來。

莉只是笑笑,不説一句。猶如什麼也沒發生過。

我跟她靜靜看着畫,她依舊細細的看着畫的構圖、技法。我卻像個犯罪的小偷,再也無法定下心來,只覺得汗水由背滲出,濕透了整件背心。我再也按捺不住,拉住她的手急步下樓,走出美術館。

時夕陽西下,餘暉映在圓山飯店琉璃頂上,織成一片令人離的圖案。我心中揣揣,望着自己用力過猛所牽扯着她的小手,一份歉然疼惜猛然填滿臆。

“原諒我好麼?

莉”她只是朝向遠方笑笑,彷佛未聞我的問話;又好像早已有了篤定的答案。

“你愛我嗎?”她突然問了一句。

“我…我…”我竟諾諾答不出來。

“哈——”她輕笑了起來,好像在嘲諷些什麼。

“我遇過的男人中你的回答是最誠實的”她慢慢説着。

“他們往往回答:那你呢?”短短一句話卻向是朝我口擊個重錘。我不是誠實,只是不明白不清楚,這是一份情還是隻是由於孤單寂寞!?我愛她多一點還是同情她多一點?!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只是此時對蘭那份自認堅韌無比的情卻突然像是缺了席,竟無一絲覺。自詡堅強無比的防線竟憑空打開了一扇門(在蘭不在的時刻!),恁這情長驅直入,席捲陣地。心中念念的,只是想把這位在秋風中怯怯而立的,彷佛受盡風霜的小女子擁入懷中,不讓她再受到一絲傷害,特別是來自自己的唐突狎玩。

自己卻未曾想過自己的肩膀當足夠寬,臆當足夠廣,去同時停泊兩位女子尋尋覓覓又疲累無比的舟子。

我牽着她的手,在冷冷的秋風中走着。沿着基隆河河堤慢慢走着,無意識地踱向新生公園,這我與蘭曾同遊共舞的所在。一陣晚風吹來,她有點畏縮,我不摟緊了她,希望自己的體温傳給她一丁點温暖。然後在一個涼亭內坐了下來。

華燈初上,新月如鈎,寒風如割,自四面八方灌了進來。這涼亭彷佛飄蕩於黑暗海洋中破敗的孤舟,只我跟莉兩人,一起去抵禦抗擊這風暴。覺一股熱自口慢慢升起,我更摟緊了她,她不言不語,恁我擁她温香滿懷,我終究突破理的掙扎,淪為情慾的奴隸,緊緊抱着她,以我舌再次侵略她的雙

她亦不甘示弱地以情饗我。這是與蘭未曾有過的覺。

(該死!我竟在此刻比較起她們起來。)然後我倆像每個陷入情慾無以自拔的情侶,開始熱切以肢體碰觸探索彼此身上的神秘地帶,這我夢中或曾偷偷想過的情,於今夜,似幻成真。

一個偶然,接續着無數個必然;或説那起始的偶然原是必然命定的、刻意安排下的產物;或是説所有的意外原是意料中事。生命是無數個if-else的選擇構成,只是我們在不知不覺中做的選擇,卻當作或推諉為命運的安排或無奈。選了if,就不知道else會如何;選了else,對if只能想像。我們很賊地自以為自己作了betterselection,生命不能重來,無法驗證比較,明天會更好,因為無法比較。就在我們自以為總是作了好選擇後,在意外災難痛苦失敗面前,我們説這是天意,就是那句話:esmusssein!(必得如此!)今朝我們不講情愛不講背叛不講應然不講必然。

我們只是找了間旅社,上牀,以最赤的方式像我們説必然或應然者,作出了反叛。無關愛情無關背叛。只是兩條孤寂的靈魂糾纏在一起,希望從逐漸散失冷卻的餘温中獲得一絲絲温暖與…擁抱。

窗外水銀燈瀉入窗台,莉以我手為枕,使我有點痠疼酥麻起來。不能入睡的倒不是由於這手的痠疼,我早已習慣蘭枕在其上的甜的負荷;也不是由於這夜;更不是這劃空而過的飛機聲。情的歡娛已過去,我不能承認是情的成分多些,愛情的成分多些,還是儀式的成分多些。只是不能入睡。

因為我的手臂尚不能適應另一女子的重量。

因為這水銀燈傾瀉的夜使我誤以為是白天。

因為這劃空而過的飛機使我想起了在東京的蘭。

因為因為我也不知道的奇妙心情作怪着。

然後我轉過身去,揹着睡的她偷偷的哭了起來。

好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