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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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我是莉。
跟少青在站前分手,也不知自己何以冒出那一句“要把你還給她了!”是呵——這句話,曾傷我如此痛如此深,現在卻牢牢烙在我記憶深處成為我潛意識的一部份。是呵——一年前的夜晚,我曾對另一個男人説出相同的一句話。
他,再也不曾回頭。
他,不是我的初戀,卻是…曾經是,我的最愛。
還記得那是大四上學期的子吧!?不想考研究所,不想就業,恁一顆心漂浮游蕩於大學生活的最後一年,我二十一歲,有過好幾任男朋友,卻自認從來沒有戀愛過。
學妹拉着不甘寂寞的我去參加她們辦的文藝營,就這樣,我認識了他。他是她們請來的講師之一,主講新詩創作。
我望着他自信滿滿的笑容,充滿挑釁卻信心十足的言語,以及霸氣十足卻相當人的種種言行舉止。我的心中響起一個聲音…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受到所謂一見鍾情的瘋狂戰慄與悸動。
就這樣,我天天去文藝營站崗,等待,為的就是要捕捉他深邃攝人的眸子掃台下的一霎那,在我臉上的停留與顧盼。我只為要聆聽他温柔人的嗓音,在震動我耳膜之際所鼓起的內心的盪。他高大的身影在我看來彷佛就是那個尋覓已久終於找到最最安穩的倚靠與憑藉。
就這樣,我墜入了愛河。或是説,他的眸子與嗓音所織組成的情愛的網,叫我深深深陷纏縛終又失去所有。
我不顧所謂少女的矜持,主動跟他談噓寒問暖伺候茶水。我甚至主動約他,即使賠出所有自尊我在所不惜。只要能跟他在一起。
我們開始約會。
我像個初嘗愛情滋味的少女,忘了所有悲傷故事或許都有個悲傷的起頭。我不顧周遭人善意的忠告不去管年齡上的背景上的我倆有關的一切差異。我奮不顧身的愛着他,恁自己深深墜入對他痴戀的網中,即使有太多人警告勸斂過我他是曾是如此花心不負責任男子。
我深深相信我的柔情意真能彌補我倆之間的鴻溝與差距。我痴痴相信只要我付出愛的夠多,他終究會接受念並以同等愛意對我。我傻傻相信只要我努力愛過,他終能真如他所説只愛我一人,過去就讓它變成一場可有可無的幻夢。
他天天開着他那輛honda紅跑車來接我,一起去淡海吹風圓山賞夜景。他取出一張張詩作笑説那是為我而做的詩,我是他創作的泉源。他掏出一把鬱金香説這是荷蘭空運來台的第一把馨香只要我喜歡就好。
我沈溺在他深情眸子與輕柔語調中難以自拔。我加速自己情收斂的速度渴望就此佔據在他寬廣堅實膛中的那顆真心。我每想着念着盡是他的眸他的他的鼻他的耳他的笑。紙上書上畫得滿滿是他的名字;腦中心中填滿滿盡是他的柔情他的陶然他的好,令我心醉神馳真願就此沈沈睡去在他的懷中直至天長地久。
我們往不到三週,我讓他柔軟濡濕温熱的蓋上了我的…我投降在他深情雙眸的注視,軟化於他温柔體貼的碰觸,恁他雙手自由遊走於我的全身。此刻我只想抱緊他聞他身上混雜古龍水及髮香令我痴醉的體味。
在那個圓山賞夜景的夜,台北星空下,在他那輛honda後座他輕輕卸去我身上所有的束縛。我沈於他的柔情意中深深相信該是獻出我對他所有愛意的時刻。我雙臂環抱他的頸項任我倆體纏情慾奔,我痴痴相信自己與他真是靈合一的,彼此又向愛情的成圓滿跨進一步。
那種身心飽滿的美好覺我至今仍然歷歷在目。但是,他很少打電話給我,也不喜歡我打電話找他。他總是説他太忙,要我不要老纏着他,讓他的心靈覺得老是被壓迫着。他總是有一套説辭,在我不如意不高興時逗得我發笑並深深相信他只愛我一人。他總是能解釋為什麼可以消失好幾天不來找我,然後突然像空降般出現我面前將我壓倒在地與他共赴海情山的地域。
我開始焦躁焦慮,惟恐失去這可能是我心目中第一個也可能是最後一個最愛。我開始想更知道他多一點,希望知道他的家庭他的童年他的朋友他的一切。我對電話鈴響開始期盼但回應我的總是一次次頹然的失望與空等。我搜索着雜誌詩刊與他有關的報導,解讀他的詩作,卻慢慢發現他所描寫的覺不完全是我給予他的靈。他詩中的女子…越來越不像我。
我開始找他,打電話去他家,只要聽聽他説“喂——”的輕柔嗓音就好。但卻發現每次接電話的女生聲音都不一樣。這才赫然發現自己從未到他家去過。他不喜歡我打電話到他家,總給我一頓不耐煩的敷衍;但他往往又能在下次見面時逗得我笑,讓我相信他所説得每一個理由每一個藉口。或許我的心中本就是在主動幫他圓謊吧!?我不忍自己去面對他偽善花心的一面,遂只有一次次相信他説服力越來越薄弱的説辭。
只是,我找的他越勤,他似乎躲的更厲害。他找我的次數越來越少。每次見面他不再為我詠詩句,似只是貪戀與我那男歡女愛的情慾遊戲。我發現我們之間越來越不能談。而我,變得越來越神經質,我真的怕真的害怕失去他。只是我想抓的越緊,他似乎逃得越快。
他説:“我們年紀相差太大了。”(天啊——他不曾説過,愛情可以膠合任何鴻溝距離?)他説:“我的個太過濃列熱情讓他消受不住。”(天啊——他不曾説過,就是喜歡我的濃列熱情以及奮不顧身的以身相許。)他説:“他媽媽不會喜歡我這一型的女孩。”(他未曾帶我去過他家,我如何知道他媽媽是否喜歡我?)他説:“他不止跟我往,還跟別的女孩來往。”(或許,這就是答案吧!?)然後,我發現,我懷了他的孩子。
我永遠記得那個夜晚。在我約他出來告訴他這件事情後。沒有期望中的擁抱與撫。沒有輕柔的安與保證。沒有曾經有過的情愛。
他只是冷然的看着我,帶點不耐煩地説:“去拿掉吧!費用我出。”——我的心猶如沁入冰水的融鐵,發出絕望嗚咽後遂裂成千千萬萬的死灰碎片,丟擲在雨後泥濘的街頭上,任人踐踏踩過。我只到暈眩暈眩,彷佛世界在旋轉,路燈化作訕笑我的幽靈。我忍住心中滿溢爆發的痠痛,強忍奪眶而出的淚水,只為守住我可能僅有的,最後一絲絲自尊。
“我們之間真的不可能了嗎?”他不語,只是搖搖頭。我不能相信如此冷漠決然的表情曾經是我的最愛,所有曾有過的為他設想辯護的理由藉口,一個個崩潰決堤。
“是因為有了別人了嗎?”他不言不語,也不搖頭點頭。好像本沒聽到我的詰問。
“我本沒説過我愛你吧!?”輕輕的一句話像重錘般錘在我口。撞碎我對他最後一絲絲幻想與情分。我自脊底冷,擴散至全身。既然要分手,為什麼要用這冷酷決然的回答去埋葬毀滅否認曾經有過的記憶與情分。是呵——他要我死心,不要再纏他了。
是呵——我…不應再纏他了。
不應再纏他了…
然後,我轉身便走,不讓他看到潰堤而出的眼淚。
“我自己還有錢拿掉孩子。”我冷冷説着。
“要把你還給她了!”這是我跟他的最後一句談。然後我越走越遠,不曾再回頭。
我決心要把他從我記憶中抹除,好像他從不曾存在過。
我也成功了。
他的名字他的照片再也不起我心中一絲漣漪。
只是,再看到少青那對內雙單眼皮的眸子時,似曾相識,讓我眷戀又哀傷的。
我終於再有那種想要為誰塗上彩的心情,塗上了我的maxfactor。
或許,是該再談談戀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