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國之將亡遍地艦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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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國之將亡,遍地艦娘(下)一九四五年十月二清晨,特魯克環礁,本海軍聯合艦隊司令部後山,海軍神社深紅的高大鳥居,被掩映在濃密的熱帶植物之中,長長的石階一眼望不到頭。
神社後院的池塘盛開着蓮花,在晨風中泛起層層漣漪,籠罩着一層似煙若紗的淡淡薄霧。
四周的山麓上,空氣濕潤而又清新,長滿了枝繁葉茂的棕櫚、木槿、九重葛和蘭花,濕的樹幹上爬滿了蕨類植物、苔蘚和蘭花,每一片樹葉、每一枝條上都掛着晶瑩剔透的珠。濕潤的蕨葉發出單調的滴答聲,打破了沉悶的寂靜。綠茵間到處綻放着白或洋紅花朵的幼花枝,絢麗的彩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
從山麓朝下俯瞰,在山腳的附近,樹林的盡頭,散佈着一塊塊種植着稻穀、蔬菜和水果的梯田。田埂間淌着湍急的清澈小溪,溪畔隨處可見紅、粉紅、淡紫和白的各種花卉。令人看得眼花繚亂:一品紅長得像屋子那麼高,開着緋紅的花朵,而曼陀羅的白花則像百合一樣害羞地低垂。
再往遠處眺望,浩瀚的蔚藍大海和細膩的潔白沙灘,頓時躍然映入視野,其景之開闊壯麗,真是令人心曠神怡——鬱鬱葱葱的熱帶森林,混合着花果甜香的濕潤空氣,令人陶醉的薄薄晨霧,清新勁的温和海風,綠油油的甘蔗林、古典的本式木屋、細膩的白沙灘和濺起雪白花的珊瑚礁盤…望着眼前的這一切,簡直使人忘記了這個世界的一切污濁和醜惡,忘記這個世界依然被籠罩在戰火與死亡的陰霾之中。
初來乍到的王秋同學,正穿着一件用於掩飾身份的本海軍白禮服,站在神社後院一座突出于山巖的台上,用望遠鏡眺望着山下的特魯克環礁瀉湖,這個本海軍聯合艦隊的司令部駐地和最重要錨地。
由於相當一部分主力艦還未從印度洋返回,另一部分艦艇則在東邊的前線海域執行巡邏、護航和破戰任務,所以目前停泊在特魯克的艦艇並不算多。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聯合艦隊總旗艦大和號戰列艦巍峨如山的艦橋,在一眾驅逐艦、巡洋艦、運輸船和潛艇的拱衞之下,宛如鶴立雞羣。
如果是另一種歷史上的現在這個時間點,眼前這些艦艇基本上不是早已葬身海底,就是因為燃油短缺而成了趴在碼頭旁邊不能動彈的鐵棺材。不過在這個世界,有着開了外掛並且極度仇美的艦娘蘇菲,一直在拼命摁住美國佬往死裏打,所以眼下這些戰艦看着還是威風凜凜…可惜前途貌似也不太妙就是了。
薄薄的晨霧之中,伴隨着一陣悠長的汽笛聲,一艘體型寬闊的客貨兩用商船從外海緩緩駛入特魯克錨地,沒有靠上碼頭,而是暫時停在了深水區。接下來,岸上的人派出幾艘小型通艇靠了過去,從大船上接下了一些乘客和郵件。然後,這艘商船就再一次從特魯克環礁拔錨啓航,駛向更遠方的真正目的地。
當這艘商船從特魯克環礁升火起錨和再次鳴響汽笛的時候,王秋透過手中的高倍望遠鏡看到,無論是在商船的船舷,還是在通艇上,都有穿着水手服的本女孩子在互相敬禮致意…
沒錯,就是一羣羣穿着水手服的本女孩子,在縱着這些小艇和武裝商船劈波斬!
雖然是好像後世御宅文化漫畫書裏一樣的場景,但它出現的真實背景,卻是毫無半點旎與漫可言。
簡單來説,就是男人死得太多了,所以只能讓女人上船繼續為戰爭拼命…真相就是如此的殘酷。
※※※※※※※※※※※※※※※※※※※※※※※※——雖然有着艦娘蘇菲這個喪心病狂的氪金戰士,在完全不顧忌遊戲平衡的情況下,拼命開外掛大殺四方,摁住美國人的腦袋不管不管地往死裏打,讓本帝國的戰爭機器成功地運轉到了一九四五年秋天。
可問題是,即使算上台灣和朝鮮這樣的殖民地,二戰時期的本也不過是一個總共只有一億人的國家。
自從滿洲事變以來,本帝國窮兵黷武了這麼多年,從中國、南洋一路打到印度,再向南越過赤道打到澳洲,如此廣袤的佔領區需要大量兵力駐防,每一天都有無數的大和男兒在血犧牲,每一塊佔領區的自然資源也需要勞動力來開發,然後為了把這些資源從原產地運輸到需要的地方,又得依靠大量的船隻和水手。結果戰爭打到現在,本帝國不僅兵力已經捉襟見肘,連本土的人力資源都已經快要枯竭了。
儘管本政府為了彌補運力缺口,從蘇聯到了大量的商船,然後又利用南洋各島倉促興辦起來的一堆沙灘造船廠,硬是土法上馬,就地建造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民船。可是,造一條船隻需要幾個月,把一個嬰兒養到成人卻需要十八年。在軍隊和開拓團徵發了那麼多壯丁之後,就再也湊不出多少富餘的人手去開商船了:這事兒可不能給朝鮮或中國勞工去辦,否則萬一這幫“非國民”開着船拉着貨集體投敵了可怎麼辦?
於是,被勞工荒給急了的戰時大本營,只得硬着頭皮腦大開,進一步突破本社會的傳統觀念,動員一部分本女當水手投入航海運輸事業,成立了所謂的“海援隊”也就是傳説中的“少女艦隊”
…
——聯合艦隊的正規軍艦,當然不會給這些最多隻有出海打漁經驗的女人來擺,哪怕是魚雷艇或者俄戰爭時期的舊船都不行,更別提其中不少甚至是還在讀高中甚至國中的女孩子。不過,那些加裝了高炮或機槍的武裝商船,還是可以給女人們練練手的。起初,有關方面只是突破常規,讓一些女人上船當水手,把商船水手變成男女混合編制,就像在本土讓女人進工廠下礦井一樣。後來,隨着戰爭的傷亡漸慘烈,更多的男水手被徵召進海軍,開始逐漸出現了全女水手編制的運輸船,甚至連女船長都冒出來了幾個…
而在以特魯克為中心的“南島新本”由於人手實在緊張,乾脆已經把女子學校變成航海學校了。
上述叛道離經的做法,若是在和平時期,恐怕早已掀起軒然大波,但在如今的戰爭年代,卻彷彿顯得再正常不過——什麼傳統、禮法統統都得靠邊站,戰爭就是一切!一切為了戰爭!敢唧唧歪歪就是“非國民”!
雖然她們眼下主要只是在相對安全的後方航線上跑運輸,或者在港區裏開通艇,偶爾用自衞火力打幾架美國飛機,以及被美國潛艇一發入魂,掉進海里跟鯊魚比游泳什麼的,但隨着戰爭的漸殘酷和壯丁的逐漸枯竭,或許到了哪一天,戰時大本營也會被迫捏着鼻子,讓她們上前線去直面槍林彈雨也説不定。
這就是總體戰,工業文明打造出的至極魔獸,其血為油鋼銅鋁,其肌腱為鐵路輪船,其內臟為工廠農田,其爪牙為槍炮炸藥,給人類帶來了無盡的鮮血與哀嚎,痛苦與絕望。戰爭的形式貌似變得更加文明,其實卻是更加的殘酷,無論男人還是女人,都被進了血磨坊,淪為總體戰這頭食人魔獸的養料…
但是,這也是人類文明進化發展必經的歷程,不經過血與火的考驗,就不會知道和平的可貴。
——要知道,在兩次世界大戰之前,歐洲各國的知識分子可是普遍把戰爭視為一種“屬於勇敢者的烈運動”認為適當地打上幾仗,稍微一些血的話,對國家和社會的健康發展都是很有好處的呢!
王秋如是胡思亂想着,轉身放下望遠鏡回到了室內,發現在神社的榻榻米上被擺了一張巨大的地圖桌,幾個金髮、黑髮和慄發的驅逐艦娘,用超能力移動着地圖上的各種武器模型,推演着最新的東亞戰局。
——就在兩天之前,貌似被舉世圍攻的本帝國,居然出乎意料地取得了又一個輝煌的勝利:武漢和談失敗之後,面對工農紅軍勢如破竹的攻勢,還有遠在天邊本過不來的美英外援,走投無路、坐困愁城的重慶政府發生政變,蔣委員長又一次被迫下野,新上台的何應欽宣佈投靠本,一心只想趕快討救命稻草。
雖然,對於是否要接受重慶政權這塊麻煩雞肋的歸附,東京戰時大本營目前還商量未定,但這並不妨礙陸軍部將此事件大吹大擂,向國民宣傳為“皇軍大東亞聖戰的又一個偉大勝利”所以,任憑誰都無法預料到,本帝國的毀滅和覆亡,居然是這樣的突然,這樣的讓人猝不及防。
——事實上,就在這個貌似平凡的清晨,本帝國的毀滅已經進入了讀秒的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