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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0章走進印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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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走進印度(中)印度的首都德里,實際上分為新德里和舊德里兩座城市,舊德里是印度古都,早在公元前一千二百年,據印度著名史詩《摩呵婆羅多》記載,就已經有古印度邦國曾在此建都。之後的德里蘇丹國和莫卧兒王朝,也相繼建都於此。而現代印度的首都新德里,則是一個在英國人撤離前設計施工的嶄新人工城市,在二十世紀初還是一片空曠的荒地,直到1911年才動工興建,著名的印度門,以及國會、總統府、中央政府大廈等整個印度中央政府機構,還有一系列接待外國遊客的五星級酒店,都坐落在這裏。新舊德里兩座雙子城的中間,隔着一座德里門,並以著名的拉姆利拉廣場為界,廣場以南為新德里,廣場以北為舊德里。

王秋他們下飛機的英迪拉。甘地國際機場,位於新德里的更南方,原本是不需要經過德里舊城,就能直接進入新德里的市中心,但既然前面一大片街區被遊行示威的隊伍給堵了,就只好從舊德里那邊繞路了。

於是,在使館衞生專員白泉頤的罵罵咧咧,以及王秋、李維和鞠川靜香三人的無奈翻白眼之中,半舊的馬自達小轎車艱難地在車之中掉了個頭,慢慢離開堵得水不通的主幹道,開始往小路里鑽,準備先開到郊外,再想辦法繞進市區…然後,王秋就看到了這座印度首都的更多雜亂景象。

之前從機場出來的一路上,雖然兩邊有點髒亂,漢也多了些,但不管怎麼説都是一棟棟的現代化住宅。馬路是比較寬敞的四車道,道路的兩旁也都有路燈和綠化帶,軟件什麼的暫且不提,在硬件上好歹已經有了個現代化大都市的模樣(之後才知道,那一片已經算是新德里的富人區和中產階級聚居區)。

可是,在靠近舊德里那邊的城郊結合部,卻已經完全是類似於中國解放前民國老照片裏的景象了——馬路全是狹窄的兩車道甚至單行道,或者乾脆是土路,路邊則是二三層高的破舊建築,牛車、單車、電動車充斥在橫街窄巷裏,如同烏龜一樣緩慢的爬動,甚至還沒有旁邊人行道上的行人走路速度快。人車輛擁擠不堪,幾乎已達摩肩接踵的地步,道路兩旁隨處可見賣東西的小攤販,直接擋在別人店家門口做起生意。小販、人羣、牛車、馬車、三輪車、腳踏車都在車陣中任意穿梭,完全無視通規則。

各種吵鬧叫罵的聲音在車陣中此起彼落,空氣中洋溢着汽車廢氣、蔬菜、垃圾、動物、糞便等各種數不清的噁心怪味,就算是坐在空調車裏,也沒法把這些氣味給過濾乾淨。

對於中國的駕駛員來説,這地方的街頭真是能讓人分分鐘就崩潰的,到處都是滴滴滴的喇叭聲,比比誰最響,摩托車、自行車、三輪車、各種奇葩車、還有神牛們統統都擠在一塊,沒有紅綠燈,沒有警城管,沒有通規則,車子擦了碰了一律自行解決…都這樣了道路依然還能通行,簡直就是奇蹟了。

好吧,在中國的很多城中村,由於沒規劃好的緣故,似乎也是差不多的模樣。不過,哪怕是再怎麼偏僻的鄉下地方,估計也不會有印度德里這麼多各式各樣充滿中古風範的車輛,有些車子的款式看着似乎還是二戰前出廠的。更令人叫絕的是,印度人的汽車也跟火車一樣,車頂和車廂兩旁總是都掛滿了人,那種雜技般的天賦真是讓中國人歎為觀止——王秋就親眼看到了一輛小皮卡載了三十個印度人在做蝸牛爬。

唉,這就是印度啊,強♂是文化,懶惰是傳統,摩托車疊羅漢是神,隨地大小便是國粹…

而且,印度人的汽車除了總是會掛滿乘客、牛羊或者其他貨物,超載個五六倍之外,而且外觀也好像從拆車廠裏揀來的一般,經常是連個車門和發動機蓋都沒有,就破破爛爛地上街了。王秋還遇到過只有四個輪子加一個引擎,整個車殼連一片鐵皮、一塊玻璃都不剩,駕駛座是塑料板凳,油箱用裝了汽油的大號可樂瓶來代替的“超級簡裝版汽車”——真不曉得這車檢是怎麼過的…果然是印度人民歡樂多…

不過,真正讓人到心驚跳的,還不是這些缺胳膊少腿的超載車輛,而是各種橫穿公路的動物。不僅僅是牛,各種動物都在其中自由穿梭,猴子、馬匹、山羊、母豬到處可見,狗兒在車輪下鑽動,母雞帶着小雞在大樹底下覓食,偶爾還有大羣的烏鴉或者鴿子突然集體降落在路中間。甚至還有駱駝跟大象!

當然,數量最多、態度最囂張的自然還是牛,簡直就像個土氓,常常大刺刺地躺在道路正中央,完全無視被它阻擋住的來往車輛,有時肚子餓了,甚至毫不客氣地走進店裏,直接就吃起準備販賣的水果蔬菜。萬一被店家的主人看到,他們也只敢拿拖把什麼的把牛趕出去,甚至都不敢打得太重,更別説殺了。

沒辦法,這牛在印度教徒的眼中當真是尊貴無比。因為在印度人人都把牛當作神獸來拜,導致印度的牛隻數量相當近人,高達二億三千多萬頭,差不多每二到三個印度人,平均就可分配到一頭牛。而且大部分牛並不是圈在牧場或養殖場裏,而是跟漢一樣在城鎮裏遊蕩…

除了滿大街的神牛之外,其餘各種動物也是多得令人咂舌,而且完全不怕人,在中國人看得詫異萬分。

“…在印度就是這一點讓人覺最有趣,不管是在市區還是在郊區,走着走着就很容易碰見野生動物。什麼牛啊,羊啊,豬啊,猴子啊,各種動物在街上閒逛。這些動物對人類是警惕而不敬畏,你手上有吃的東西它們就湊過來,不然就各走各路互不干擾。各種旅遊攻略都狂勸遊客千萬別妄想玩自駕。因為你不止要躲人和車。還要多各種隨時竄出來的動物,除了印度本地司機,咱們這些外國人都沒這個本事…”指着一隻不知何時跳到汽車行李箱上的猴子,白泉頤衞生專員笑着隨口説道,“…國內很多人只知道印度人崇拜牛,實際上,他們的觀念基本上是屬於多神崇拜,任何事物只要牽涉到神話裏頭的眾神,就算是花草、樹木、牲畜,都可以成為被崇拜的偶像。所以,印度人不只拜牛,而是包括大象、猴子、老鼠、貓、狗、眼鏡蛇等很多動物,也都是他們崇拜的對象。總之,印度絕對是動物們的天堂。有好幾次,我看見樹上的松鼠都快胖得走不動路了,倒是樹下的窮人、乞丐和苦行僧,基本上都瘦得和人幹一樣…”聽了這話,王秋轉頭看了看路邊那些乞丐盲,發現不管是老是少,是男是女,每個人都是骨瘦如柴、衣不遮體,身上只裹了塊破布,直接倒卧在路邊也沒有人理,遠遠看去,也不曉得是生是死。

“…呃,既然這些印度窮人都餓成了這副模樣,為啥不把這些動物逮來烤了吃呢?”王秋好奇地問道,“…記得上個世紀末的中國人去澳洲打工,既想要儘量省吃儉用好往老家寄錢,又熬不住想要打牙祭,結果把悉尼市區公園裏的鴿子都偷偷捉去吃了。我看他們睡在路邊,一副快要餓死的模樣,而這裏的動物一點都不怕人,應該不會太難抓吧!難道有警察會來管?這種破地方有警察麼?”

“…本不用警察管!大部分的印度人都是極度虔誠的素食主義啊!他們是寧願餓死也不肯吃葷的!”白泉頤撇了撇嘴,似乎對此十分不屑,“…大家都知道,佛教是要求大家不殺生、只吃素的對吧?其實印度教也一樣,而且更加嚴格!中國的和尚頂多就是不吃葷,虔誠的印度教徒連蘿蔔和土豆都忌諱呢!”

“…啊?蘿蔔和土豆都不能吃?”王秋聽得有點兒傻了,“…這是什麼戒律?”

“…因為蘿蔔和土豆是長在泥土下面的…怎麼説呢?這是一個很複雜的概念。”白泉頤解釋説,“…我聽過幾個宗教界人士的講座,然後發現印度教的齋戒吃素和反對殺生,和我們現代的人道主義觀念並不完全一致,而是出於一種原始宗教的信仰,或者説萬物有靈論。在古代印度人的思想中,萬物生養,都要取天地氣,所以世間萬物,從牛馬到草木,再到山川河,都是生命。

作為一切生命的源頭,大地被印度人賦予了女的特徵,稱為達伽拉,就和我們説的大地母親一個概念。在印度的神話宗教之中,凡是與地面接觸之物,都是大地母親的髮膚,如牛羊之類的動物,還有植物的莖,傷害它們就是傷害了大地母親達伽拉,而殺伐越多,大地母親越發喪失活力,最後萬物將死寂,仰賴他們的人類也將滅亡。為此,人類必須慾和有節制,才能實現可持續發展。

上面的邏輯很好理解吧!順着這個邏輯,對於嚴格的印度教素食主義者來説,不僅牛羊魚蝦不能入口,就是土豆,胡蘿蔔這樣長在地下的植物也不能入口,因為它們是生在在大地母親的‘肌膚’之下,要獲取這些作物,就要切開母親的皮膚,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這邏輯…真是絕了!”李維嘴進來,“…可是這不能動,那不能動的,他們又該吃啥?”

“…按照這些印度教信徒的邏輯,人類可以吃葉子和穀物,因為它們不是直接和大地母親相連,而是大地母親生長出來餵養人類的饋贈。但是,和大地相連的莖,還是要考慮一下的。”白泉頤津津樂道地説,“…因此,按照他們對印度教的虔誠程度,大概可以分成幾個層次。首先,很小一部分印度人受到現代思想影響,除了經常去神廟朝拜之外,基本跟我們沒差別,酒照吃不誤。接下來,大部分普通印度人只是不吃,但是可以吃蛋和喝牛。佛祖釋迦牟尼就是這樣的人,當初他在菩提樹下悟道被餓暈之後,就是被人灌了一碗牛才救回來的——在吃素方面只能算是全印度的平均水準。

比佛祖釋迦牟尼更加虔誠一點的印度人,就是不吃蛋,也不喝,完全吃素。而還有一些更加虔誠的印度人,非但一律不得入口,就連土豆、地瓜和胡蘿蔔這樣長在地下的農作物也不吃。

如果還要更虔誠一些的話,那麼就是非但不吃土豆地瓜之類的莖作物,甚至連辣椒、糖果之類口強烈的食物也不能吃,因為刺的味道會帶來♂望,而印度教的宗旨卻是慾…不過這還不是最虔誠的信徒,最最虔誠的信徒是不僅嚴於律己,還要教化眾生——不僅自己不吃,也不讓身邊的其他人吃。如果是這樣的傢伙,一旦看到有人殺雞殺豬,就要去勸阻;一旦發現生意夥伴在生產屠宰設備,那麼寧可違約賠錢也不能和他做生意;一旦有朋友去從軍當了殺生者,就要火速跟他絕…”

“…這這這…聽着都像是阿拉伯那邊的原教旨主義者了!”王秋乍舌道。

“…沒錯,這就是印度教的原教旨主義者,不過他們的標誌不是人炸藥包,而是非暴力不合作,就是我剛才説的那些做法。對非暴力不合作運動和素食主義貫徹得最徹底的,是印度教的一個分支,耆那教。而耆那教信徒最多的地方就在今天印度的古吉拉特邦。聖雄甘地就出生在古吉拉特邦,他的母親就是耆那教信徒——所以你明白為什麼當年的甘地會發起非暴力不合作運動了吧…”白泉頤挑了挑眉,“…所以,如今的印度街頭,就是動物肥得要死,人卻瘦得要死…”

“…但這也太荒唐了。中國人也有吃齋唸佛的,但真要餓得急了,什麼飛禽走獸、樹皮草也都會往肚裏,哪裏還顧得上什麼信仰和戒律啊!”王秋搖頭嘆息道。

“…可印度人不是中國人,他們對宗教的虔誠程度不是中國人能比的。這麼説吧!中國文化從古至今都是以世俗世界為中心的,對待鬼神什麼的超自然存在,有餘力的時候自然也要去拜一拜,若是活人都快餓死了,那麼就沒人還顧得上往廟裏燒香了。而印度文化卻是以死後世界為中心的,認為現世是虛假的,死後的靈魂歸宿才是真實的。人活着就是為了承受各種苦難的考驗,死亡則是幸福和解…”白泉頤答道,“…所以,自古以來,印度人就是非常的虔誠、非常的温順、非常的容易統治。而且,他們把捱餓當成一種修行,認為是非常體面和光榮的事情。孔雀王朝的初代皇帝,那位跟亞歷山大大帝較量過的偉大帝王,就是為了虔誠的信仰,自己主動把自己給餓死的。現代印度農民欠了地租還不上,也都是成百成千地自殺,而不是去捕獵鳥獸填肚子,至於上山造反的就更少了…”※※※※※※※※※※※※※※※※※※※※※※※※另一方面,雖然在飲食方面如此自律和無慾無求,但印度人開起車來卻似乎同樣不缺乏彪悍。除非車子超載得太厲害,想要快都快不起來。否則的話,就算是一向懶散不守時的印度司機,只要一握上方向盤,經常也會極為勇猛地爭分奪秒——和印度首都新德里郊區的通相比,中國幾乎任何一個地方的通都可以説是“秩序井然”了!這裏有反光鏡的車都是新的本和韓國車,有點年頭的車要麼反光鏡被拆了,要麼好像從來就沒裝過!因為反光鏡在這邊的道路上幾乎是毫無用處!

只要是在看不見警的地方,通法規就形同虛設。印度司機開車的時候想變道就變,後面有人按喇叭就變回來,沒人按就變過去!停車和變道時的車距小得出奇,簡直都是車門貼車門,保險槓貼保險槓了。就這樣的路況,印度人居然還能把兩車道開出六車道,同時以六十公里以上的速度在限速四十的路上飛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