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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0.第430章餘杭鎮掃蕩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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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餘杭鎮掃蕩戰(下)在集結了二百多的兵力,並且獲得了後方的“重火力裝備”支援之後,髡賊再一次近了餘杭鎮。

李孟嘴裏叼着一支捲煙,站在餘杭鎮的鎮口,那座用巨大青磚砌成的堅固碉樓,彷彿在冷冷地嘲笑着這羣遠方來客的自不量力——三顆被打爛的頭顱,高高地懸掛在碉樓頂端的旗杆上,似乎是在炫耀着守衞者的武力,而這三顆首級的主人,則無聲地倒在鎮口冰冷的土路上,不僅被砍掉了頭顱,摸走了身上的零碎玩意兒,就連衣服也被“勤儉節約”的餘杭鎮民剝了個光…如此蕭瑟的一幕,充分説明了戰爭的殘酷,讓李孟手下那些雖然經過充分練,卻還沒怎麼見過血的菜鳥新兵,頓時不有了兔死狐悲之,而作為見慣了生死的老行伍,李孟只是輕輕摘下帽子,默哀了幾秒鐘,隨即下令進攻部隊火速列陣。在軍令之下,這些原本有些鬆鬆垮垮的雜牌軍,立即開始展現出他們長期經受教育所培養出來的紀律。一時間,各位隊長的口令聲和長筒皮靴的踢踏聲,在餘杭鎮外的官道上反覆迴盪。而趙引弓帶來的工兵,也掀開了一輛輛獨輪車上的油布罩,開始伺候起藏在下面的那五手搖式六管加特林轉管槍。

李孟走上前去,輕輕撥了撥其中一具加特林轉管槍的手柄,滿意地看到它發出了輕微的摩擦聲,顯示出保養的狀況不錯。跟機槍相比,這種早期速武器顯得十分笨,不過用來應付眼下的局面,倒是已經綽綽有餘——至少可以讓這羣不知廉恥為何物的縉紳大户們,充分受一下“人民的鐵拳”了。

另一邊,當髡賊推出獨輪車的一瞬間,路口的碉樓上曾經爆發了一陣騷動:大炮,這夥賊人有大炮!不過,在炮衣被掀開的那一瞬間,這陣騷亂就停止了。自認為虛驚一場的鄉勇們,紛紛嘲笑這些愚蠢的賊人居然把鳥銃捆起來,想要偽裝大炮來嚇唬人——這碉樓光是青磚就砌了三層,區區鳥銃能打得穿麼?

鄉勇們的嘲笑並沒有維持多久,五準備完畢的加特林轉管槍很快就迫不及待的發出了怒吼,十三毫米口徑的鉛彈熱烈地湧入碉堡的每一個窗口,當即就把幾個倒黴蛋的頭蓋骨給掀飛了,紅的白的濺了周遭眾人一身一臉,引發了一陣又一陣刺耳的尖叫…只有“火器達人”陳家洛在第一時間就趴到了地板上,還不忘伸手按倒自己的兩個侄子,嘴裏更是不停地安着,試圖讓這兩個被嚇壞了的小傢伙安靜下來。

片刻之後,槍聲暫時停歇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説,餘杭鎮的鄉勇們也沒有預料錯,方才那貌似熾烈的彈雨,只給碉樓外表留下了些許微不足道的痕跡,但卻成功地擊垮了這些菜鳥新丁們的心理防線。

接下來,儘管陳家洛不停地怒吼着,想要命令鄉勇們放近了再打,可惜沒有人能聽清他在説什麼。被戰場血腥給嚇壞了的鄉勇們,好像是為了壯膽一樣,把手頭所有能找的火器,都歇斯底里地打了出去…鳥銃擊的白煙一時間籠罩了整個碉樓,沒有人能夠看清自己打中了什麼。又過了一會兒,那幾門早已裝填完畢的虎蹲炮,也乒乒乓乓的開了火——可惜髡賊的距離實在太遠,出去的霰彈什麼都沒有打中。

總之,當一陣清風吹散了硝煙之後,睜大眼睛觀察戰果的鄉勇們全都十分失望——那夥天殺的髡賊依然好端端地站在五百步外,不僅個個都安然無恙,還指着碉樓大聲嘲笑起來。

緊接着,一個大約是當官的高大髡賊,揮着刀子喊了聲什麼,頓時又是一陣密集的彈雨襲來,把窗口那些來不及趴下的鄉勇,統統打成了血模糊的篩子——完成散熱的加特林轉管槍,重新又開火了。

於是,碉樓裏那點兒可憐的反擊火力,被輕而易舉地完全壓制。幾個揹着炸藥包的工兵,趁機貓着跑到了隊伍的最前方,在預先挖好的土坑裏,架起了解放戰爭之中的著名攻堅神器“沒良心炮”——正式的學名應該是“炸藥包拋器”其實就是一個用鐵皮桶做炮管的迫擊炮,在其內填充發藥後,把捆紮成圓盤形的炸藥包放進去,然後點燃發藥,就能把十公斤的炸藥包拋到150-200米的距離上。這種武器口徑驚人——桶有多,口徑就有多大,巨大的炸藥包產生的強烈爆炸衝擊,所過之處,碉堡、人馬都會被炸飛。被炸倒的敵人身上往往找不到任何傷口,卻七孔血,是震死的。故而被稱作“沒良心炮”當然,這東西的威力雖大,但缺陷也不少,首先是程太近——不過在拿着火繩槍排隊槍斃的年代,這點距離已經足夠了。其次是彈道不穩定,準頭不太好,不要説移動目標,就是固定目標也不一定打得中——所以趙引弓很闊氣地一口氣擺出了十具“沒良心炮”怎麼也該把這碉樓給轟垮了。

於是,伴隨着十聲相繼響起的巨大轟鳴,十個炸藥包劃出十道優美的曲線,猶如天女散花一般掉落在碉樓四周…然後繼續靜靜地趴在那裏,只有長長的導火索還在“滋滋”地閃着火花…

——跟聚集在杭州戰區的絕大多數烏合之眾一樣,從後方撥給趙引弓莊主的工兵,似乎也是以菜鳥和笨蛋為主。這些整天揹着炸藥包的危險分子,多半智商有些欠費,甚至連計算導火索的燃燒時間都經常會算錯,為了防止這幫不靠譜的工兵一個馬虎就把自己和戰友一塊兒炸上天,趙引弓不得不嚴令他們把導火索留到了最長,而且明令止任何剪短導火索的危險行為。

幸好,在導火索緩慢燃燒的過程之中,碉樓上的鄉勇沒能作出任何反擊。五加特林轉管槍瘋狂傾瀉的彈雨,把任何膽敢頭的鄉勇都給敲了回去。即使在加特林轉管槍停火散熱的間隙裏,早已排列整齊的步兵方陣,也會按照軍官的口令,進行三段擊連,以確保碉樓裏的人沒有辦法出來然後,十個炸藥包終於發出了熱情的轟鳴,騰起滾滾的煙塵,把碎石、黃土轟飛得到處都是…

霎時間,手握鳥銃趴在地上的十五歲少年陳近南,頓時到眼前一黑,隨即驚恐地發現自己好像聾了,儘管身旁的族叔陳家洛用力搖着他的肩膀,嘴巴一張一合地好像在大吼着什麼,但他卻一句都聽不清。而弟弟陳近興則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嘔吐着,各種噁心的穢物成了一大片。

然而,似乎是由於炸藥包落點偏離目標,沒有直接在碉堡牆邊爆開的緣故,即使遭遇瞭如此重創,這座碉樓居然還沒有垮掉——“…這地主老財的堡壘還真結實!”前鹽梟李孟吹了聲口哨,驚訝地發現被撕開的青磚裏面竟然還是實心的,填滿了夯實的黃土,所以被轟垮了一面牆的碉樓依舊頑強!立在那裏,牢牢把守着通向鎮子的大路…然而這並沒有什麼卵用!

“…讓工兵再打一輪沒良心炮吧!把炸藥包帶回去太麻煩了。”片刻之後,巨大的轟鳴再次連綿響起,這一回,餘杭鎮口屹立百年的堅固碉樓,終於沒能再過去,而是發出讓人牙酸的吱呀聲,緩緩地垮塌了下來,騰起一片巨大的煙霧,而來不及逃跑的鄉勇則盡數葬身於此…下一刻,李孟親自吹響了衝鋒號,揮舞着雪亮的軍刀,指揮眾人一起猛衝向失去保護的鎮子。

※※※※※※※※※※※※※※※※※※※※※※※※※“…噹噹噹!髡賊!髡賊進鎮啦!”伴隨着敗兵的嚎哭和響亮的銅鑼聲,餘杭鎮上一時間家家閉户——最勇敢的壯丁們全都葬送在了碉樓裏,當髡賊着刺刀衝進鎮子的時候,需要收拾的已經只剩下了幾個趁火打劫的好漢之

餘杭鎮上最有勢力的沈陳兩家,自然同樣早已是大門緊閉。在保衞餘杭鎮的戰鬥之中,這兩大家族出人最多,損失自然也最慘重,此時正是一派愁雲慘淡:沈家大老爺哭得雙眼通紅,他的幾個兒子都在碉樓上被賊人一鍋燴了,這下眼看着就要絕後。沈家二老爺倒是運氣不錯,在髡賊進攻的時候,他的幾個兒子正好輪換回鎮子裏吃飯,等趕到碉樓的時候已經敗了,結果退回家裏一看,竟然一個不少…此時,這幾個失魂落魄的小字輩,正在用發顫的嗓音,向家裏的諸位長輩描述着那些髡賊是多麼的可怕。

而另一邊的陳家也是差不多,在這場短促的攻防戰之中死了好些人。兩家的老族長都明白,這一仗是萬萬不能再打下去了,但若是就這麼服軟降了,任人家圓,似乎也太不甘心…怎麼也得想個法子多留點體面,減輕些損失。記得以前倭寇猖獗的時候,總是會有幾家當地大户幫忙通風報信、進貨銷贓,以此來坐地分肥,不知道這羣髡賊需不需要坐地户呢?沈家老族長摸着鬍鬚尋思道。

但作為這股“髡賊”的頭目,李孟上尉可不知道這幫無恥縉紳們的腦大開,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往心裏去——地主縉紳屬於害蟲一般令人討厭的存在,這是全體穿越者關於治國的一致共識。而在具有強烈仇富心態的前鹽梟李孟楊陽眼中,這幫一門心思不税不幹活還朝三暮四全無忠義的玩意兒,簡直就是既要當‮子婊‬還要立牌坊的典型——記得這幫子慫貨在明朝覆滅之時的表現,還不如王承恩這個沒卵子的太監呢!

所以,沒等這兩位養尊處優的老族長考慮好,到底要不要拉下臉面向這些賊人獻媚,殺氣騰騰的髡賊就已經包圍了沈家大院和陳家大院,隨即用炸藥包轟開了大門和院牆,又用火帽槍和手榴彈解決了這兩大家族最後的抵抗…但是再接下來,面對着血淋淋的刺刀,這兩大家族的老族長居然乾淨利索地走了出來,還擺着架子倚老賣老地要求面見髡賊的頭目,神神秘秘地説什麼“有大事相商”?!

這種莫名其妙的要求自然不會得到滿足——諸位深受首長們薰陶,打心眼裏認為“大户都該死“的窮“假髡”士兵們,全都對這些世家大族沒有一絲好,當即就撲上去給這兩個該死的老頭子一頓拳打腳踢:你這老狗都特麼已經滿臉的褶子了,娶的小妾居然比本大爺歲數還小!大爺我連老婆都討不上呢!

於是,在一羣“羨慕嫉妒恨”的窮士兵的反攻倒算之中,在女眷的哭喊聲和男人們的求饒聲裏,曾經主宰餘杭鎮多年的沈陳兩大家族,就這樣迅速走向了滅亡——按照鳳凰山莊司令部的最高指示,李孟在鎮上的曬穀場組織了公審大會,先是燒了沈陳兩大家族的地契和他們放高利貸的契約,以此來贏得民心。然後對沈陳兩大家族的嫡系成員和俘獲的鄉勇首領,在甄別後分類處理:罪無可赦者原地吊死,罪行較輕者運往非洲充當苦力,至於丫鬟僕役之類的受剝削階層,經過思想教育後作為移民轉運到美洲或海南島。

此外,他們還奉命在鎮上徵集生活無着的貧民和盲,一小部分直接補充入伍,大部分前往萬里之外的異域他鄉殖民墾荒,其中頗用了些強制手段…拜江南婦女時常要下田的風氣所賜,這一次在餘杭鎮上找到了不少天足的女子,讓趙引弓莊主大喜過望:雖然這些女人的容貌不怎麼樣,但各個治下男女比例懸殊的加盟共和國,對女人口的需要一向是無窮無盡,這可比殺光所有的縉紳大户更能刷經驗出功勳…

總而言之,當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整個餘杭鎮的人口減少了三分之一,使得該鎮的人地矛盾得到了極大緩解…一艘艘滿載兵員和軍火而來的蒸汽小火輪,又在將士們志得意滿的歡送中滿載着人口而去,猶如蝗蟲過境一般,將錢塘江兩岸搜刮得一乾二淨——除了餘杭鎮之外,江北的筧橋鎮、半山鎮,江南的臨浦鎮、義橋鎮,還有其它無數歷史悠久、人文薈萃的江南古鎮,都遭到了毀滅的浩劫。

事實上,如果換成黃石麾下那支正在寧波作戰的福寧軍,對待縉紳的態度可能還會稍微温和一點兒。偏偏如今主持杭州掃蕩作戰的幾位大員,趙引弓莊主之前很是遭了一番無妄之災,如今滿腦子都是報復社會的衝動。孫陽少將又是來自萬里之外的新大陸,在他的個人觀之中,恐怕就是曼哈頓島附近的印第安酋長,都要比大明的縉紳更親近。王秋之前在喪屍末世玩過一把核爆全球,又在中世紀歐洲位面不小心搞了一場細菌戰,早已對殺人什麼的沒覺了…在他們幾人的帶頭下,同盟軍對待杭州地區的佔領政策變得空前嚴酷:任何敢於抵抗同盟軍鐵蹄的縉紳,都會被視作反動派而遭到殘酷鎮壓,如果這些縉紳頭上還有一個大明的功名,那就更妙了——“有關部門”的宣傳教育早已把大明朝給黑的一無是處,這羣反動派更是被視為鐵桿人渣。在對待這些傢伙的問題上,每一個小分隊都得到了上級的囑咐:“多殺人,少廢話!”按照趙引弓的看法,這些地主縉紳即將遭遇的命運只有兩種:已經被掛上絞架或者即將被掛上絞架。

於是,在司令部的刻意放縱之下,錢塘江兩岸各縣的鄉紳們一家家地都遭了血光之災——雖然這幫人多半都是所謂的“耕讀之家”當家主事的老爺不是進士就是舉人,就連退休的官宦也不在少數,只要跺一跺腳就能讓浙江地面上抖三抖…但是,在讓他們得到功名和富貴的大明官府,在戰火中開始崩塌之後,這些信奉“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士大夫們,卻發現自己是那麼的柔弱和無助。

——面對着髡賊的槍林彈雨,他們這羣飽讀詩書的江南士大夫,縱然有心殺賊,卻無力迴天:家丁護院什麼的,各家自然都是有的,但多半不過是裝備了,充其量也就能鎮壓一下抗租的窮泥腿子,對上正規軍本就是找死。至於鄉勇團練呢,在嘉靖年間倭寇猖獗的時候,自然是辦過不少,可之後隨着戚繼光平定倭患,當年的團練早已陸續解散了。如今再急火火地臨時張羅,哪裏還來得及?

事實上,在整個戰區之內的各處鄉鎮,能夠進行像餘杭鎮那樣程度的烈抵抗的,都是鳳麟角。大多數滿肚子道德文章的地主老爺們,基本都只有束手待斃的份兒,或者舉家逃進縣城和府城裏避難,但那也不過是晚死了幾天而已——據歷史經驗,穿越者完全不準備給地主階層留下半點活路。

不過,雖然對如今發生在錢塘江兩岸的浩劫樂觀其成,但在有些時候,各個掃蕩分隊的破壞力還是遠遠超出了預料。比如説,在這一天的鳳凰山上,望着山那邊升起的滾滾黑煙,王秋頓時不有些發愣。

“…那個方向…似乎是靈隱寺啊?”判斷了一下黑煙騰起的方位之後,王秋有些困惑地撓了撓頭髮,“…之前似乎已經跟他們提醒過,那些本基督徒對待信仰都狂熱得很,尤其喜歡拆佛寺蓋教堂,還經常砸壞珍貴的佛像,所以最好不要讓他們去攻打寺廟嗎?不行,我得打個電話問一問這是怎麼回事…”片刻之後,王秋終於通過電話得到了答覆——據他之前的一再囑咐,鳳凰山莊司令部確實沒有讓任何一撥本基督徒人去攻打靈隱寺,而是把這個光榮的任務給了一支臭名昭著的非洲捕奴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