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第339章請政委老爹逛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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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請政委老爹逛院(上)時值崇禎四年歲末的除夕之,地處南國的羊城廣州,也進入了一年之中最寒冷的子。
如今又是寒侵襲、氣候紊亂的小冰河期,故而明末廣州的冬,遠比後世還要寒意料峭得多。
但即使天氣再冷,這裏也不會下雪,城中的花已謝了,草木卻還隱有綠意,仍是一派生機盎然。而街頭巷尾出現的燈籠、對聯,更讓這座城市增添了一份新年的喜慶。那些豪門富户固然是張燈結綵、呼朋喚友、宴飲不斷,享盡了紙醉金的奢華之樂。即使是家無隔宿之糧的破落貧户,只要子還勉強過得下去,也會想盡辦法湊錢買上一點兒臘和鹹魚,打來半壺劣酒,好歹讓全家人過上一個像樣的新年。
實事求是地説,這兩年的廣州地面上,並不算是什麼好年景——因為大明朝廷一向收不上多少商税的緣故,去年官府出兵攻打瓊州“髡賊”的軍餉花銷,戰敗後支付給臨高穿越眾的贖城費,還有今年討伐西南叛夷土司的軍費攤派,外加朝廷為兵事加徵的賦税,差不多每一個子兒都要轉嫁到珠江三角洲地區那些可憐的莊稼人身上,讓這些原本並沒有天災之苦,正盼着收成的廣州農户,陡然添了一場駭人聽聞的**。
——在翻倍暴漲的苛捐雜税盤剝之下,無數被地主和官府掠光了存糧,卻又偏偏不肯去死的“莠民”成羣結隊地離鄉逃荒,一路乞討偷竊、賣兒鬻女地湧向廣州,盼着能在城裏找到一條活路。
如果是在過去的年頭,這些湧入廣州的逃荒者,恐怕會引起嚴重的社會騷亂。但在這兩年裏,急速走上工業化道路的臨高穿越者元老院,猶如一個不斷納勞動力的黑,無形中替大明官府解決了這個問題。
在廣州官府的有意縱容之下,這些逃荒難民大批湧入了臨高那些“澳洲人”掛着廣州士紳名頭開設的慈善堂,對於這種逃荒難民的處理程序,臨高穿越者眾幾年下來早就已經駕輕就——先是剃頭“淨化”予以治療和休養,婦女兒童在達到一定數量後就運去臨高,青壯年則採取軍事化管理,統一就地訓練和調養半個月,然後拉去香港和廣州大世界的工地上務工:這兩個地方目前有着做不完的活兒。
——可以敞開吃到飽的熱飯、免費發放的衣物被褥和一旦觸犯就嚴懲不貸的嚴苛紀律,很快就讓難民營的民轉化成了拼命工作的工人。畢竟不管“澳洲人”的規矩再怎麼大,比起之前把他們整得只好逃荒的官府,地主和寇,“澳洲人”在提供給手下人的待遇上,簡直已經是堪稱佛陀在世了。
確實,除了一部分手藝出眾、享受特殊待遇的工匠之外,絕大部分從民營內訓練出來的工人,都不得不簽了長達七年以上的賣身契,但穿越者元老院的廣州站還是會付給他們一定數量的工資,並且讓他們擁有適量的人身自由,而不是像奴隸一樣整天白白乾活,甚至還要拴上鐵鏈關押在地獄般的集中營裏。
雖然諸位老爺發給他們充當工資的東西,不是銅錢和銀子,而是一種紙做的“澳洲通券”但跟大明朝廷那種廢紙似的寶鈔不同,可以在澳洲人開的幾個店鋪裏購買物件,比如打着澳宋標籤的食物,工人穿的簡樸制服,還有縫衣針、砌刀、刨子、農具等各種五花八門的家用物件,如果工人想要去外面市集上買東西的話,還能把通券拿去廣州城裏的“紫誠記”或者“德隆銀行”兑銀子。
一開始,工人們對拿通券還有些不適應,有不少人拿到薪水就選擇去兑換銀子。但眼看着澳洲人開的鋪子裏油鹽醬醋蠟燭茶葉等等各類用貨物品種齊全,又多又好,價錢也公道,關鍵是還只收通券,很快也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再也沒有人去紫誠記兑換銀子了。隨着時間的推移,反而有不少廣州百姓私下裏拿銀子和工人們換通券,好去澳洲人的鋪子裏買一些市面上稀少的東西,以至於黑市上通券兑換銀子的比例益見漲——澳洲人講信用的名聲在建立起來之後,通券在廣州百姓的眼裏已經與銀子無異,而且更加方便好帶,又不用驗成,而澳洲人炮轟廣州城火燒西門樓的恐怖軍事實力也讓老百姓知道,澳洲人不比壕鏡澳(澳門)的佛郎機紅,明朝官府決計是趕不走他們的,所以也不那麼擔心通券作廢了。
——元老院治下的各個人口聚居地,比如工地、礦井、難民營等等,通常都是閉合式經濟體,開設有合作社質的小商店,以近似成本價的最低價格出售臨高用於出口的統一制式的衣服,食物,器具等常商品,用於回收發出去給工人充當工資的通券。為了讓第一批拿到通券的工人最起碼在心裏信服,也是因為要回收通券,所以這些小商店至少在初期是絕對不收銀子的。而穿越者通過工業化大生產製造出來的玩意兒,較之明末那些手工作坊搞出來的渣渣貨,絕對是價廉物美的良心商品…
除了這些在“澳洲老爺”手底下混飯吃的鄉下難民之外,世居城內的廣州市民和豪門縉紳,對“澳洲人”也大多觀不錯——自從幾年前這些“澳洲人”初次在廣州現身以來,他們做生意信譽極好和貨品質量出類拔萃的名聲,早已向四面八方傳開,連遙遠的北京朝廷都對此略有耳聞。然後是去年橫掃珠江、炮打廣州的那一戰,臨高的“澳洲人”不但為自己打出了名聲,也為廣州的“親澳派”土著勢力掙來了臉面。
再接下來,為了修築城外的“廣州大世界”還有擴建城內的紫明樓(夜總會)、紫誠記(商行)和紫珍齋(奢侈品專賣店)這“三紫工程”
“澳洲老爺”們在廣州招攬了大批的工匠、手藝人和苦力,給相當數量的市民提供了就業機會——雖然“澳洲老爺”們有招募來的鄉下難民可以充當基本勞動力,但木匠之類的專業人才,往往還是必須另外招募。那一三餐米飯管飽、不時還有葷腥的伙食,尤其是按時發放、從不拖欠的豐厚工錢,外加偶爾能夠獲得的少許福利獎品,都讓同樣苦哈哈的市井小民趨之若鶩。
——總的來説,臨高穿越者元老院整個集體,在目前的草創階段還是非常務實的,基本沒有幾個“龍傲天”式的白痴。即使有那種極端思想的人,通常也上不了領導崗位。一般來説,明朝土著只要成為元老院的屬下,對元老院的忠心耿耿,那麼無論遇上什麼難處,元老院都會力所能及地儘量照顧他們。
很多低水準腦殘武俠小説裏的反派梟雄,時常會自我膨脹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覺得自己比什麼都重要。只要打出一個冠冕堂皇的大義旗號,別人天生就該為他犧牲,還不能索求任何回報,最後就是將所有的棋子和資本統統利用殆盡,回首一望,發現自己早就眾叛親離,已成孤家寡人,再也無子可用…
通常來説,能夠謀得實權職位的穿越者,都不是這種人,一般來説也不會變成這種人。
然後,看在豐厚的孝敬和聯手發財的合作態度的份上,廣州上層階級也對澳洲人沒多少敵意,只是把他們看成不錯的商業合作對象…距離王德尊總督誓師討伐“髡賊”之事,不過短短一年多的時光,之前那些慘烈的戰火廝殺就彷彿已經被忘卻,廣州全城上至官府下至腳伕,對澳洲人幾乎是無人不讚。至於那些一直和澳洲人往甚密的盟友,比如曾經代理銷售“澳洲貨”的高家、幫忙開善堂招攬難民的梁家等等,在廣州城裏較之以前更是長足了臉面,上門拜訪求着一起搭上“澳洲大船”的各方人士天天絡繹不絕。
而紫珍齋、紫明樓這些“澳洲產業”所在的惠福街,更是已經成了一處燈紅酒綠的銷金窩——每到夜晚就會亮起的一盞盞路燈,把整條街道照得如同白晝;紫明樓推出的各種“澳洲新曲”和“澳洲新戲”在市井之中膾炙人口;還有商鋪沿街那一塊塊透明的巨大琉璃櫥窗,紫明樓內用茶飯時使用的琉璃杯具,只要用手一擰就能出水的管子。就連出恭的地方都充滿了神奇——那種已經在廣州城富豪之家逐漸普及開來的白瓷水馬桶,坐上去舒適不説,事後輕輕一拉繩子,就會衝得乾乾淨淨…所有這一切東西,都讓明朝土著到不可思議,然後就是見獵心喜,乃至於把惠福街看得猶如後世上海租界“十里洋場”一般。
如今正值除夕,雖然廣州城的各家各户都在家中設宴團聚,但也有不少寓居廣州的外地人無家可歸,只能在客棧酒樓吃喝慶祝。所以惠福街上的生意依然頗為興旺,到處都是來“開澳葷”的各地顧客。而那些有點閒錢的富裕市民,往往也會在年底咬牙擠出一點款子,帶着全家人過來奢侈一把。
※※※※※※※※※※※※※※※※※※※※※※※然而,就在這一派年味十足的熙熙攘攘之中,臨高元老院廣州站的負責人,嶺南地面上赫赫有名的“髡賊大東家”郭逸,卻沒有待在紫珍齋或紫明樓,跟那些富商士子觥籌錯,而是無聊地待在城外的“廣州大世界”工地上,好像正在被曬乾的死魚一樣躺在一間小院裏面,享受着沒有親朋相伴的寂寞時光。
——距離最後一次跟父母親戚的見面,已經過去足足三年多了啊!
在離開現代時空之前,臨高穿越集團的一部分準備行動其實驚動了警方,被某些人認為有可能是一次有組織有預謀的大規模詐騙傳銷活動,或者有宣揚世界末的教嫌疑。於是作為一名“有關部門”的賦閒探員,郭逸就自告奮勇地前去偵察這夥人的舉動,好為後的升職或調職積攢些本錢。
在偵察和監視這個穿越集團的時間裏,郭逸先是對他們的古怪行為到困惑不解,隨即卻是樂開了花:如此奇詭又富有娛樂的詐騙和槍械走私大案,他還是第一回遇到!他估摸着最後的案值得過億――雖然案值不大,但是這個案子太罕見了。足夠選入公安教材了。等到破案之後,自己的晉升嘉獎那是指可待。
等到穿越成功之後,郭逸卻差點瘋了:晉升嘉獎不用説沒了指望,自己就這麼在原本的時空裏“人間蒸發”最後一定是成了“烈士”家裏人得知這個消息會變成什麼樣,他連想都不敢想。
雖然做他這一行的人就是在與形形的危險為伴,每一次出任務時候也做了犧牲的準備,但是以如此的戲劇的無厘頭方式“失蹤”可不是郭逸想要的結局——真是沒有一丁點的英雄範兒啊!
幸好,臨高穿越集團並不是真正的犯罪組織,好歹還是接受了這些政府探子的加入。而郭逸在經歷了幾天的消沉之後,也正確地估計了形勢,決定既來之則安之,正式入夥成了“元老”跟着這些雄心壯志的穿越者一起征服和改造舊世界。並且充分發揮了自己身為特工的職業技能,坐鎮廣州與明朝的官宦縉紳鬥智鬥勇、刺探情報,際人脈,拓展商路,倒也做得還算有聲有。
至於各種聲犬馬的奢侈享受,他也是趁機受用了不少,連女人都有了好幾個。
但是,每逢年節團聚之時,郭逸依舊會忍不住想起遠在另一個世界的親人…往年這時候,他身邊還有幾位其他穿越者可以聚在一起喝頓酒,互相嘆一嘆苦經,敍一敍心酸,可是今年因為臨高要舉辦全球穿越者峯會的緣故,原本常駐廣州和香港的幾個穿越者都返回了臨高總部,只剩下郭逸孤零零一個人留在廣州看場子,身邊除了一堆需要勾心鬥角的士紳官宦,連個能説些知心話的人都沒有…
於是,看着城內街道上熙熙攘攘、爆竹聲聲,市民們舉家歡慶、親朋滿座,以及一家人出來歡喜喜置辦年貨的場面,郭逸大老爺的心情就分外低落,乃至於沒心思繼續在城裏應酬,跑到城外來躲個清靜。可是隻要一合上眼睛,他的腦海中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現代世界的年夜飯,雖然沒有僕役成羣、起居八座的豪奢,也沒有那麼多山珍海味可以享用,但卻有着這裏找不到的人情味…
——哦!這子真是沒法過了!
郭逸臉陰暗地嘆了口氣,從躺椅上睜開眼睛,天空似乎完全不考慮他的心情,在他如此低沉的時刻竟然擁有着清澈的湛藍。直到在女僕的伺候下喝了一小杯黎母山烏龍茶,那種烏龍茶特有的甘潤芬芳總算讓他心情稍微舒緩了一些,隨即便穿衣起來,準備再巡視一番“廣州大世界”工地。
按照臨高元老院的規劃,“廣州大世界”看起來是個美國五角大樓造型的五角稜堡的樣式——整個建築羣背靠珠江,一條廣州城內出來的大路穿過大市場前端的廣場,後面通過棧橋探入水面,可以直接進行船貨接。五個角上有四個是三層高的五角堡,最前端的那個角上是大鐘樓,外加一座兩層高的大世界派出所。在五邊形建築的正中間,設計師仿造現代商業街佈置了一個集餐飲,貿易,娛樂於一體的百貨商場。
碼頭與中心的懸挑連廊用誇張的落地玻璃幕牆來裝飾,同時將上半區分割成兩個呼應的大廣場——雖然沒有現代玻璃走廊那樣,連腳下都是用玻璃板承重,但在這個位面絕對已經是瓊樓玉宇月般震撼的視覺效果。為了儘量增加視效,沿雙層玻璃的內部還佈置了一條可取式燈帶照明,哪怕只是在這個位面自產的白熾燈,但是它特有的柔和黃光配合磨砂玻璃板的漫反效果,給人的視覺震撼力反而更。
西面廣場打算是請廣州那些園林景觀工匠就地取景佈置,利用珠江水系形成活水體系。東面廣場預留了大面積空曠的活動場地,同時架設了一個石頭屏風與配套的立柱,用來放天電影,在玻璃連廊上可以一覽無餘。大百貨商場與東西方堡壘的連線也用封閉的高牆佈置了兩條街區,把碼頭後部的兩個廣場完完全全遮擋開。前面的大廣場用石材隔牆分成兩個區域,一半是遊樂場,一半是面對普通市民的公共活動廣場,要進入後面的天福地受玻璃連廊和良辰美景,就需要貴賓或者元老資格了。沿着隔斷前後廣場的牆是一條美食街,計劃營造出一個喧鬧的夜市,為此在每個角落都要佈置足夠的照明燈具以策安全。
當然了,作為位於敵佔區的重要據點,這座貌似娛樂休閒場所的建築,同樣可以隨時變成一個堅不可摧的堡壘——五邊形建築羣的每個角上都是設置堅固的角樓,預留了炮位與機槍位,同時安置有緩坡,以便於守備部隊直接由內部將炮車拉上頂樓,與下面的機槍預留位配合,可以形成全方位無死角的火力覆蓋。
因為上述工程實在浩大,即使有蒸汽動力工程機械相助,目前跟竣工也還有很長一段距離。眼下正值除夕休假,工地上空空蕩蕩,只有遠處的勞工宿營區隱約還傳來幾聲鞭炮的炸響…正當郭逸看着初具雛形的建築羣,暢想着後的繁華景象之時,卻突然聽到工地大門外傳來一陣喧鬧。隨後便有一名士兵氣吁吁地跑過來報告,有個自稱是郭逸老爸的短髮老頭兒,跑到這邊來找兒子了!
“…見鬼了!這到底是哪來的騙子,居然訛到我頭上來了!”郭逸翻了個白眼,罵罵咧咧地轉身走了過去…片刻之後,他就不可置信地站在工地門外的馬路上,看到了風塵僕僕的單位同事王美玲大姐,還有身穿銀灰中山裝,濃眉大眼,不怒自威的自家老爹,郭京,郭政委!上帝啊!這該不是活見鬼了吧!
霎時間,郭逸就陷入思維崩壞、風中凌亂的狀態,好半天才吶吶地擠出一句:“…爹,你怎麼來了?”而郭政委則是嘆了口氣,“…兒子,看起來你在這邊倒是過得愜意,居然胖了好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