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317.第317章崇禎四年的二十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山東地面上的會道門門類龐雜,大的有聞香教和羅教,至於各種支派、會道門更是名目繁多。聞香教的名氣很大,力量也最大。白蓮教首領徐鴻儒就是河北薊州聞香教主王森的徒弟。白蓮教在山東潛伏經營二十多年,徒眾二百多萬。盤錯節,勢力極大。天啓二年的暴動失敗之後,白蓮教在山東遭到了沉重的打擊。但是餘黨實力猶存,繼續潛伏活動,崇禎二年就曾圍攻萊陽,同年白蓮餘黨朱炳南也在河南睢州進攻官府。至於羅教更是土生土長:祖師是山東人羅清,在漕運兵丁中有較強的實力,其支派也很多。

對於這些山東亂黨來説,以鹽場而富饒的海州,就坐落在山東隔壁,自然是他們眼中十分垂涎的一塊大肥。就在最近的一個月裏,已經有好幾個好幾個所謂的“道士”或者“和尚”以及沒有任何宗教裝束的所謂“神漢巫婆”之類的人物,因為行為詭異而先後引起了海州本地官府的注意,很快就在官府和縉紳的打擊之下徹底銷聲匿跡了——要知道本時空的大明官府可壓兒沒有什麼人權概念,發現可疑人物就抓回去拷打一番再説,乃是各地官府的通行慣例。更何況現在又是非常時期,許多人只是因為言行可疑就被砍了腦袋,或者在衙門裏被拷打致死,還有些倒黴蛋則是死在了暗無天的監牢和衙門門口的站籠裏。

張應宸這個穿越者道士,之所以能夠在海州城的嚴打風暴之中免遭上述厄運,第一是得益於二十一世紀的正規醫學院學歷和豐富的行醫經驗,他的醫術比較高明,攜帶的各種‮物藥‬更是高明;二來是在穿越眾集團的幫助之下,他有着正式的官方道士度牒,外加一份之前通過關係從某個縉紳家裏搞來的名帖――這兩樣東西在保護他的安全上起很大作用。而且他在治病行醫的時候總是非常小心,一般只説些行善積德之類的話語,從來不搞什麼“顛覆**教唆”

所以時間一長,官府和縉紳也都漸漸對他放心了。

然後,張應宸這些子裏整天在城門外的“人市”裏轉悠,不斷購買“可愛的男孩子”的行為,無形中也給他提供了很好的掩護——讓很多心思齷蹉的傢伙恍然大悟,認為這個道貌岸然的“盜泉子”其實也就跟明末那些實為“角扮演類院”的尼姑庵一樣,不過是個披着一身遊方道士外皮的人販子罷了,只是居然還真的願意治病救人,似乎多少還有點慈悲良心…在這等道德淪喪的亂世裏,已經是實屬難得了。

——作為一名似乎是生來就要改變世界的穿越者,張應宸在沂州和海州之所以表現得如此低調,是因為元老院分派給他的工作,本來就不是在山東搞教煽動什麼民變和“教亂”甚至連收集人口都只是可有可無的附帶任務。他此次北上的真正目標始終只有一個,那就是收集情報。

首先,張應宸深入北地的其中一個主要目的,是為了考察一下當地白蓮教、羅教、聞香教等組織的活動狀況和煽動能力,現在看來,這些大明朝的傳統**組織確實有一些活動,但是地方官府儘管無心也無力賑災,卻對此十分的注意――畢竟距離天啓年間那次席捲山東的白蓮教之亂還不到十年,教門組織的元氣尚未恢復,地方上的警惕也還在,要利用宗教手段把民眾煽動起來,並不是那麼容易。

總的來説,在後金軍破關深入山東,或者山西農民軍橫跨中原打過來之前,山東估計還不會大亂。

其次,自然就是考察一下山東半島尖端的登州鎮,這個帶着明顯穿越者痕跡的地方集團,究竟在山東擁有多少實力,集團內部究竟有多少穿越者,對大明的忠誠心又有多少,對待己方勢力的態度又是怎樣,好讓元老院在制訂下一步應對策略的時候,擁有更多的事實依據——這才是張應宸本次北上的真正工作核心,他之前是更北方的臨沂一帶展開情報收集工作,但隨着魯南局勢的益崩壞,若是張應宸繼續待在沂州的話,或許就有遭遇民圍城、玉石俱焚的危險,這才南下撤退到相對安全一些的海州城來。

然後,待在海州情報站悠閒無事的張應宸,就被海州城門外漸繁榮的人**易給引了注意力,連來不斷收購少年少女,準備到時通過聯絡船運回海南島,對於長期極為渴求勞動力的穿越眾來説,多少也是一個補充,同時也有利於元老院治下的人口多樣化…可惜手頭的經費實在有限,比如今天他在城門附近遇到了幾個標自賣的少年,長得眉目俊俏,一看就讓張應宸頗為心動,但他此時已經蒐羅了十餘人,每天的吃喝用度都要花費不少,而海州的糧價又還在節節攀升,實在是不敢再收容更多的男孩子了。

“…唉,鹿莊主什麼時候才能把錢送來啊,不然上好的人口資源都給這夥人牙拉走了。”張應宸情緒低落地嘆了口氣,在心中如此暗自盤算着,騎着驢回到了城關廂的一座道觀裏。

這地方説是道觀,實則沒有什麼正經的道士,只有一個火居道人(不嫁娶生育之意)住着,勉強維持生計。張應宸只花了幾個小錢,就租下了道觀的房子,作為自己在海州城裏的臨時活動基地。至於元老院編制下真正的海州情報站,則設置在海州城外——《西遊記》之中那座孵出了孫悟空孫猴子的花果山上!

明末之時,海州(後世的連雲港)的花果山(原來的正式名稱是雲台山或蒼梧山)還沒有像現代那樣因為泥沙淤積,海岸線拓展,逐漸變得與西邊的陸地相連,而是依然跟《西遊記》描寫的那樣,是兀立於海中的一座島嶼,與海州隔着一片汪洋。島上地形崎嶇,山地多,平地少,即使是僅有的一點兒平地,也大多以鹽鹼地和沙地為主,不能耕作。所以除了零星幾户漁民和一兩處極度破敗的道觀,幾乎沒有什麼人煙。雖然因為《西遊記》的廣泛傳播,這座曾經默默無聞的花果山,此時已經在社會上多少有了些知名度,但明朝的旅遊業畢竟無法跟現代相比,明末亂世更不適合遊山玩水,所以崇禎年間的花果山依然一片荒涼。

不過對於以艦隊為機動力量的海南島臨高元老院來説,此島卻是絕好的前進基地,首先是相對偏僻,不引人注意。其次,在戰時只要配合少量的海軍艦艇,用少量部隊為基幹,就能確保整個島嶼的安全。島上高聳的山崖可以設置警戒哨所,雖然島嶼本身物產不豐,但對於海軍來説最關鍵的淡水卻相當充足——花果山上到處都是潺潺淌的溪和泉眼,《西遊記》描寫裏的“水簾”可不是編造出來的。

於是,奉命北上設立情報站的鹿文淵,就在花果山這座海島上置辦了一座莊園,名曰“猴王莊”作為元老院進北方的觸角——前期以收集蘇魯地區的情報,小規模銷售商品和打通人脈為主。待到時機成,就可以搖身一變,作為元老院發動北方大陸攻略的中繼站,類似於鴉片戰爭時期的香港島和舟山。

不過,這花果山上的莊園雖然安全隱蔽、易守難攻,但畢竟距離海州城還有一定距離,難以更加切實地瞭解第一手動態情報。所以張應宸從沂州後撤下來之後,在花果山的猴王莊待了幾天,覺實在閒不住,又來到海州城找了個臨時住處…為了勤儉節約,他落腳的道觀看上去破落不堪,第一進的破屋子裏以前就是住着乞丐,現在則是擠滿了張應宸最近採購的少年少女,個個都餓得了形。張應宸從夾道里進去,到了後面,看到那個火居道人和他老婆正在劈柴,便對房東草草打了個招呼,就往自己住的小院子而去。

院門口,一個道童聞聲立即過來接,但讓張應宸意外的是,他還在屋裏看到了鹿文淵莊主的身影。

“…稀客,稀客啊!鹿莊主,你不在花果山當你的猴王,玩你的那些山東大妞兒,怎麼卻有閒心思跑到貧道的這個破道觀裏來?”張應宸一邊趕緊招呼道童斟茶待客,一邊還不忘在嘴上損他兩句。

“…什麼事?自然是破財的禍事了!為了眼下越來越多的民,府台大人召集地方縉紳開會,先是照例哭窮,然後就是命令大家‘踴躍捐獻’,連我這個海島上的外鄉人,都被硬是攤派了五十兩銀子!”鹿莊主接過茶碗,沒好氣地説道,“…剛才我也到施粥的地方去轉了轉,瞧那粥鍋裏真是稀得能照出人影,還摻了不曉得多少泥沙草葉,放進去的米麥也都是一股黴味…嘖嘖,我捐獻給衙門的五十兩銀子,若是能有五兩銀子被用在賑濟災民上,就該謝天謝地了!這還沒算他們從朝廷那邊到的賑災銀兩呢!”——自古至今,自然災害之後的賑濟最後總會變成基層當權者的盛宴,這已經成了公開的秘密,連皇帝也無可奈何――明知道救濟錢糧撥下去就會被層層盤剝,到災民手裏十不存一,可還是要繼續下撥,否則自然災害就會起民變――很多時候就是撥了再多的錢糧也一樣會起民變。所謂盛世和末世的一個重要區別,就是在盛世的時候,救災物資即使經過層層剋扣,災民最後多少還是能分到一些。而到末世就成了官僚集團徹底掉一切的撥款和物資,壓榨得老百姓活不下去,最後起民變讓皇帝上吊來頂缸。

“…這就是行政能力的衰退啊!”張應宸評價道,“…當一個封建王朝處於盛世的時候,機構一般還能保持正常運轉,官吏的**程度還沒有影響到行政執行能力。但到了王朝後期,隨着**越來越嚴重,行政體系的執行能力也跟着下降了。到了最末期的時候,整個國家就會進入無政府狀態,別説災民了,就連軍隊也得靠打家劫舍過子,哪怕敵兵圍城、刀鋒都架到脖子上了,文官們還是不忘貪污和剋扣…”——凡是讀過李自成的故事的人,大概都知道明末“福祿宴”的殘忍故事:當時李自成糾集農民軍圍攻洛陽,企圖奪取洛陽城內福王府囤積的無數金銀糧米。而洛陽的城牆和堡壘雖然十分堅固,守軍卻在戰前就已經欠了半年的軍餉,對身後的洛陽官府和福王朱常洵自然是怨聲載道,紛紛怒言:“洛陽王府富於皇宮,神宗耗天下之財以肥福王,卻讓我們空肚子去打仗,命死賊手,何其不公!”軍心一時間極為不穩。

面對這樣的情況,正如大明朝臣一遇到缺錢就想讓皇帝撥發內帑一樣,洛陽文武也是自己一不拔,一心指望着福王能夠忠君愛國、慷慨解囊——先是洛陽知府和總兵去福王府上門勸捐,未果之後,又請當時隱居洛陽的前兵部尚書呂維祺多次入福王府,勸朱常洵開府庫賑濟饑民、犒賞軍士。可惜據説當時福王嗜財如命,本不聽。最終導致守軍因怨生恨,只戰鬥了一天就倒戈譁變,向李自成獻城投降,洛陽遂陷。

李自成攻破洛陽之後,逮着了逃跑失敗的福王,便命令手下人把這個三百斤重的肥王爺給綁起來,剝光洗淨,又從福王府的花園來幾頭梅花鹿宰殺,與福王一起丟進一隻大鼎裏共煮成糜,名為“福祿宴”供將士們共享——從此,福王朱常洵就成了文人們口誅筆伐的笑柄,好像洛陽陷落都是他的罪過一樣。

可當時實際的情況並非如此,在洛陽之戰爆發前夕,福王雖然一開始確實是推着不肯出錢,但在前兵部尚書呂維祺的再三勸説之下,最終還是捐獻了三萬兩銀子。再加上洛陽城內其它士紳的捐獻,最後總算是湊到了五萬兩白銀,一千石糧米。在這批錢糧送來之時,洛陽的守城官兵當即就歡聲雷動、士氣大振。

可問題是,即使是在這等兵危戰兇之時,洛陽文武依然沒忘了漂沒錢糧,甚至剋扣得比平時還要兇狠——五萬兩銀子剛剛到手,洛陽分巡道王胤昌便留下了一萬兩,王紹禹總兵也剋扣了一萬兩,洛陽知府馮大人了八千兩,洛陽推官衞大人拿了三千兩…一番七折八扣下來,發到守城的四千多官兵手裏時,賬目上的五萬兩銀子已經只剩八千兩,幾個小軍官又合謀了五千兩,最後每個官兵只分到了區區幾錢銀子!

偏偏之前官府募集到五萬兩銀子的事情,全體官兵早已知曉,都眼巴巴地等着這筆空前大犒賞呢。此時一看,即使已經是寇兵臨城下的要命關頭,諸位上司們依然這般苛待自己,於是一起一落的巨大落差之下,自然是氣得人人大罵,滿肚子怨氣。接着,各路守軍還因為各營銀兩分配不均,而在城牆上為搶銀子爆發內訌,乃至於動刀子死了人。李自成趁機揮師猛攻,守軍自然是投降的投降、潰逃的潰逃了…

——或許,那位福王朱常洵一開始之所以不肯出錢,恐怕就是因為知道以洛陽這幫昏官的作死秉,即使給了他們再多的銀兩,即使刀子已經架到了脖子上,也只會拿去中飽私囊,照樣不肯花在戰事之上吧!

不過,崇禎年間的大明公務員階層,固然是充斥着無數的作死高手,但是再下面的縉紳土豪,其實也同樣非常擅長以各種姿勢來作死。比如同樣在寇橫行河南的時候,有一次某個縣城即將被農民軍圍攻,城中某縉紳預先得知風聲,在城內囤積了不少糧食,預備在圍城開始之後坐地起價,通過販賣天價糧食來大賺一筆…誰知等到圍城戰開始之後,卻被縣令的一紙公文封了糧棧,把他的存糧都運到了衙門裏去。

該縉紳聞訊,在氣急敗壞之下,居然趁着農民軍攻城正急,縣令被迫帶上全部兵丁到城頭應付戰事的時候,悍然發動家丁縱火攻打縣衙,企圖奪回糧食。可當時守軍本來就已經在農民軍的強攻之下,左支右絀、搖搖墜,一看到背後火起,當即士氣瓦解,兵潰城破…結果這位縉紳才從衙門裏奪回糧食不到一個時辰,縣城就落入農民軍之手,他舉家都被農民軍殺盡,那些糧食自然也都被寇頭目給笑納了…

由此可見,面對這樣一幫從上到下都熱衷於作死的朝臣和士紳,崇禎皇帝的處境該有多麼悲催了。即使他想要改變這種狀況,朝臣也未必會配合——別以為那幫節無底線的文臣只會作死,不會弒君啊!

總的來説,崇禎年間的大明帝國統治階層,上到內閣重臣,下到鄉野縉紳,多半都是超一的作死運動狂熱愛好者,硬是把作死這種事情玩出了技巧、玩出了花樣,一直玩到了匪夷所思、喪心病狂的超凡境界——否則也不會把偌大一個資源豐富、工商興盛的超級大帝國,給一口氣搞出這般撲街的悲慘命運。

當然,這固然是大明王朝的不幸,是中華百姓的浩劫,但也是各路野心家眼中的機會——遺憾的是,在這個被各路穿越者穿成了篩子的時空,企圖爭奪大明王朝遺產的競爭者,似乎實在是太多了一點兒…

“…老鹿啊!關於這幾個月零星蒐集到的登州鎮情報,我這兩天初步整理了一下,已經寫了一個總結出來。那邊大概可以確定身份的穿越者,暫時只有登州鎮總兵陳新本人而已,還有他的民事主管劉民有,有很大的可能也是穿越的,至於登州鎮內部還有沒有其他的穿越者存在,這一點就實在是沒法打探清楚了。

而登州鎮的勢力範圍,目前已經覆蓋了山東半島的尖端,幾乎整個寧海州都被陳新給經營成了私人王國,在登州和青州則散佈着不少零星飛地。在登州鎮勢力最強的文登縣和威海一帶,當地百姓都只知道自己屬於登州鎮的某屯堡,而不再理會什麼州縣衙門了…雖然登州軍的常備編制即使算上雜牌也應該不超過一萬人,但被登州鎮完全控制的人口,估計已經達到了十五萬以上,並且還在以滾雪球的速度繼續膨脹。

從裝備和戰術上來看,登州軍雖然遠遠勝過了這個時代的大多數明軍,但使用的長槍、火槍和火炮等兵器,還有使用這些兵器的方式,依然沒有超越歐洲三十年戰爭時代西班牙大方陣的水準。看起來跟黃石在遼東長生島訓練的那支‘救火營’相差無幾,不過火炮的數量似乎更加充足一些。在我看來,登州鎮這個勢力真正的強悍之處,還是在於它的後勤動員體系上——那是一個類似於我國土地革命戰爭時期的紅軍據地體系,可以在保證底層人口基本生活的同時,最大程度地把一塊地方的戰爭潛力給壓榨出來…”張應宸一邊絮絮叨叨地説着,一邊從一隻箱子裏翻出幾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白紙,遞給鹿文淵,“…這份報告,就請你下次讓聯絡船帶回海南島去吧!話説回來,我上次託人跟你説的,讓你帶些銀子過來的事情,該沒有忘了吧!這兩天我在城門口的‘人市’裏,已經因為錢不湊手,錯過不少好苗子了…”

“…銀子我倒是還帶着一些,但你恐怕已經沒時間再收購人手了。這份報告還是你自己到臨高大本營那邊去吧!”鹿文淵搖了搖頭,沒有接過張應宸遞來的報告紙,“…據元老院的緊急指示,敵佔區的所有元老都要儘快撤回臨高,‘立號’已經秘密抵達花果山附近海域,你趕緊收拾一下行李,趁着城門還沒關,我們儘量在今天帶着你買來的這些人趕回花果山,然後明天一早就乘上‘立號’起錨南下!”

“…什麼?”張應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元老院為什麼要下這種命令?”

“…當然是因為咱們的後方出大事了——澳洲人、華美國、東岸國的外艦隊,目前都擠在了巴達維亞,把荷蘭人嚇得半死,接着很快就要一塊兒來臨高拜訪啦!在元老院理順跟他們這些‘穿越者同胞’的關係,互相商討出一個合作方案,至少是和平共處的辦法之前,北方的事情就只能先放一放再説了。”鹿文淵嘆了口氣説道,“…黃石之前提出的那個去遼東撈人的方案,目前也被緊急叫停了。‘立號’這次單艦北上,就是專門來接咱們的,否則可能趕不上臨高那邊的大會召開…所以咱們動作得快一點了。”

“…我這邊其實也沒什麼可收拾的,那些不值錢的笨東西,索就丟給房東好了,只要帶上外院裏那些人就行…”張應宸先是環顧了一圈這座臨時租住的破院子,然後略帶遲疑地説道,“…但一艘立號就帶上這麼十幾個人,你的莊子好像也沒啥貨物…會不會有點太費了?”

“…不要緊,最近幾天剛好有些膠州民坐着幾條破船飄到了花果山,一個個又冷又餓、半死不活,被我莊子裏的人從海邊救起來之後,那些民都表示自願賣身投靠,現在都已經剃頭淨化過了…”鹿文淵隨口答道,“…再加上你這邊的十幾人,差不多就可以湊夠一船了…”

“…膠州?”張應宸聞言皺起了眉頭,“…聽説那邊剛剛打了一仗,這些人該不是逃散的亂軍吧?”

“…誰知道呢?不過就算是的話,又能有什麼關係?咱們這些年收編的土匪海盜難道還少嗎?”鹿文淵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反正只要把人到了臨高,有的是法子讓他們乖乖聽話幹活…”※※※※※※※※※※※※※※※※※※※※※※※海州城外,花果山“猴王莊”私港,海南島臨高元老院下轄蒸汽-風帆混合動力戰艦/武裝商船“立號”一間隨波微微起伏的幽暗船艙裏,大明朝廷邸報上“蠱惑民、禍亂膠州”的鹽梟李孟,終於昏昏沉沉地醒了過來,雖然覺身上的幾處傷疤,還有些隱約作痛,但自己的這一條命,好歹是能夠保住了。

只是可惜了那些戰死的好兄弟啊!他如是嘆息着,想要伸手理一理頭髮,卻只摸到了光禿禿的頭皮。

“…李大哥,你醒了啊,來,喝口水吧!再吃幾口東西,我把你的早飯給領來了…”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李孟掙扎着從稻草堆上坐起身子,看到自己的鐵哥們兒趙能同樣剃了個禿瓢,穿了一件藍布衣裳,正一邊憨厚地笑着,一邊遞給自己一個竹筒和一塊黑乎乎的雜糧餅子,嘴裏還在嘮嘮叨叨地嘀咕着,“…説起來,咱們這回投的東家倒也慷慨,居然真的一天開三頓飯!還給咱們新衣裳穿!可為啥偏偏卻要咱們把頭髮都剃了呢?該不會因為是大老爺是和尚,所以要咱們都當小沙彌吧?”

“…哎,人在屋檐下,不敢不低頭啊,咱們如今連命都是別人的了,還説什麼頭髮呢?當小沙彌就當小沙彌吧!只要管着咱們的吃穿,剃個光頭又有啥?記得朱元璋當年也出過家不是?”嘴上雖然這麼説,但李孟心中的想法,卻遠沒有他剛才説的那麼淡定——回憶起之前在這艘船上看到的鐵皮煙囱和飄散的煤煙,還有聽到的輪機轟鳴,李孟的心中其實早已警鐘大作,被震撼的不輕!

上述所見所聞的這一切,分明統統都不是應該出現在明末這個時代的東西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究竟來到了一個什麼世界?!李孟一邊咀嚼着雜糧餅,一邊陷入了默默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