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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第248章天使戴着貓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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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天使戴着貓耳來(上)1348年三月,法國南部,馬賽港明媚燦爛的光,又一次灑落在普羅旺斯這片充滿漫氣息的土地上,卻無法掃除人們心頭的陰霾。

明明沐浴在温暖的陽光下,絕大多數人的心中卻寒冷得好似冰窖——雖然草木和鳥獸都在欣欣向榮,但作為萬物之靈的人類,卻在成千上萬地倒下,像冬天的螞炸一樣紛紛死掉。。

從今年一月開始,名為黑死病的瘟神就橫掃過這片土地,所到之處無不屍橫遍野、人煙斷絕,並且疫情還在隨着氣温的上升而愈演愈烈。尤其是黑死病最先登陸的馬賽,這座約莫八萬人口的城市,居然在短短一個月裏抬出了五萬七千具屍體!而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裏,也不斷有人帶着渾身黑斑痛苦死去。

(不要小看這個人口規模,當時歐洲人主要待在鄉下,城市都小,兩萬人以上就算大都市了。最大的威尼斯不過二十萬人,倫敦只有五萬人口,巴黎有十五萬到十八萬人口,八萬人口的馬賽已是當時的法國第二大城市——雖然這會兒的普羅旺斯還沒有徹底融入法蘭西,當時的馬賽人未必認為自己是法國人。)在空前酷烈的瘟疫面前,這個時代的醫生和神父全都無能為力,甚至無法找出瘟疫的源頭究竟是什麼。

(現代人當然知道黑死病就是鼠疫,但中世紀的歐洲人可是對此一無所知,要到幾百年之後才確認。)與鋪天蓋地、接踵而來的死亡相比,更可怕的問題在於人心的崩壞與茫。

事實上,大規模的死亡在人類的歷史上從來都屢見不鮮,但如果是死於戰爭和屠殺,倖存者就會努力地求生和復仇,同時很自然地把怨恨發到兇手和敵人頭上;如果是死於饑荒,飢餓的人們則會不擇手段地獲取食物填飽腸胃,並且把滔天怒火投向那些囤積居奇、哄抬糧價、為富不仁的闊佬…

可是,在這場名為黑死病的空前大瘟疫面前,儘管親人、兒、朋友一個個倒下,倖存的人類卻找不到可以憎恨的對象——富人和窮人一樣朝不保夕,任何權勢和財富都在死神面前毫無意義…面對這樣“人人平等”的死亡,人們在絕望中變得歇斯底里,極其脆弱,滿腔的憤恨不知該往哪裏發。這個時代的醫學知識還無法正確判斷病因,但是驚恐萬狀的人們又需要找到對災難的解釋,讓自己擺無邊無際的絕望。

於是,在這種不幸的外在壓力下,某些內在的宣可以説是自然而然地在這座城市裏出現了…

※※※※※※※※※※※※※※※※※※※“…嗚嗚——嗚嗚——”隨着太陽的漸漸升起,馬賽港沉寂已久的大教堂門前,終於又一次響起了嘹亮的喇叭聲。

片刻之後,六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手執長戟,佩長劍,披着畫有十字圖案的斗篷,走出教堂轟然敞開的包銅大門,將一個衣着襤褸,腳步蹣跚的身影拖了出來。

儘管眼下的馬賽已是十室九空,但教堂前方的廣場上,此刻依然站滿了成千上百來看熱鬧的馬賽市民——對於眼下這種朝不保夕、死氣沉沉的絕望生活而言,放火烤人的慘烈場面實在是一種刺的娛樂。

看到那個身穿破爛亞麻布襯衫的傢伙被押出來,圍觀的人羣中頓時就爆發了一片騷動。每個人都在揮舞這拳頭,向這個剛剛被指控為巫師的罪犯,曾經的上等人紳士,發出一片如的噓聲和咒罵:“…快看!那傢伙就是惡的巫師!就是他勾結東方的魔,帶來了這場瘟疫!”

“…他名義上是羅德島醫院騎士團的人,實際上卻在暗中飼養惡的貓,並且施行瀆神的巫術!”

“…上帝啊!混進醫院騎士團的巫師?!這傢伙是被撒旦派來毀滅世界的嗎?”

“…哦!你這個遭天譴的惡鬼!接受報應下地獄吧!”

“…殺了他!剁了他!燒死這個褻瀆神明的賤人!”

一片山呼海嘯的人聲鼎沸之中,李維騎士頂着有如實質的無限惡意,狼狽地赤足行走在鋪了鵝卵石的廣場上,曾經屬於他的鎧甲和飾物早已被獄卒剝走,此時身上只穿了一件破爛的亞麻布襯衫,雙手和雙腳都戴着沉重的鐐銬,一大的鐵鏈從他脖子上的項圈處延伸出來,拽在前面那個士兵的手裏。

僅僅過了一天時間,他就已經不再是受人敬畏的騎士老爺,而成了人人得而誅之的惡“巫師”!

——雖然李維爵爺其實是真心想要做一回救世主的,並且已經真的開始付諸於行動…

不管廣場上的市民們如何沸騰雀躍,六名士兵仍默默繼續着自己的工作,他們暴地把李維拖上柴堆,用鐵鏈把這個罪大惡極的異端巫師綁在火刑柱上,然後奮力扛起沉重的油桶,往這些柴禾澆上昂貴的油脂。

趁着他們準備火刑的間隙,一位禿頭教士站了出來,手持一卷文書,向全城市民宣讀李維騎士的罪狀——在正常情況下,宗教裁判所是沒有權利擅自審判一位貴族的,但馬賽主教這回打算要特事特辦了。

據這卷羊皮紙上的內容,李維騎士被控跟魔鬼易,通過活人獻祭來換取施展巫術的魔力,用青蛙、蛇和蠍子炮製毒藥,然後往空氣裏放毒。導致了眼下的這場大瘟疫,此外,他還在莊園裏飼養名為貓的魔獸,並且用人喂貓,從而召喚出靈…因為這些一聽就讓人覺荒唐滑稽的罪狀,他被判處了死刑。

但馬賽的市民們並沒有對此提出異議,只有狂熱的謾罵和嘲笑聲四起——儘管人人都知道,瘟疫最早是從那一隊熱那亞商船上傳過來的,可是在這個氣氛熱烈的刑場上,誰都沒有當眾揭穿真相的打算。

這種在常識之中近乎瘋狂的狀況,正是這個時代所謂“模範基督徒”應有的姿態——跟以往的“女巫狩獵”一樣,這場異端審問不過是一場恃強凌弱的好戲,對所謂“巫師”的殘酷處刑,在這些苦於貧寒,渴望娛樂的平民眼裏,實在是一場可以讓他們暫時忘懷痛苦的美妙演出。將這場“神聖的儀式”推向**並享受其中,也是對自己虔誠信仰的證明。至於罪狀是否屬實,則是本沒人會去關心的事。

而在眼下這種時候,這場火刑還帶着減壓閥的意義——恐怖的黑死病在極短的時間內摧毀城市、撕裂家庭,讓親人相互拋棄。沒有任何一個醫生能夠治療它,沒有任何一種力量可以抵禦它。但人們還是會憤怒,會瘋狂,會恐懼,會淚,想要在這場災難之中做些什麼。如果不能有效疏導這種積月累的癲狂情緒,城市就會變成一個火藥桶,只要一個偶然迸發的火星,就會在毀滅的大爆炸之中灰飛煙滅。

所以,教會就需要推出一個“疑似罪犯”來承擔所有的罪孽,用他的鮮血讓人們擺絕望和狂暴——歸究底,這場火刑其實只是一場宗教儀式,而李維騎士扮演的角,就跟祭祀時宰殺的動物沒啥兩樣。

就在宣讀罪狀的過程之中,越來越多的人得到了消息,走出了家門,簇擁着湧入了廣場之中,房頂上、樹上、陽台上、人疊人的肩膀上…到處都擠着前來看熱鬧的市民。這樣喧鬧的場面,就如同中國清宮戲裏菜市口殺頭的盛況,也是萬人空巷一睹為快,為了搶個臨街觀賞的好位置,有錢人甚至一擲千金——人類是這顆星球上最複雜的生物,仁慈的悲憫者和殘忍的嗜殺者,往往是同一個人的兩副面孔。

終於,冗長的罪狀宣讀完了,而時間也已經臨近中午。多閉門不出的馬賽主教穿着他最豪華的錦緞衣服,又一次出現在市民面前,只見他先是劃了個十字,然後親手舉着火把,點燃了李維腳下的柴堆。

隨着熊熊火焰的燃起,動情緒積壓已久的人們霎時間陷入了瘋狂,他們歡呼着、跳躍着、喝彩着,慶幸自己有機會欣賞到這樣難得一見的盛況,但沒一個人去同情無助的犯人,關注他的痛苦和掙扎,每個人的腦海裏都只盤旋着一個血淋淋的單詞——“殺!殺!殺!”看着自己陷入一片火海,被住嘴巴的李維開始拼命掙扎,可大的鐵鏈把他索在柱子上,動彈不得…深深的絕望與恐懼湧上了他的心頭,偏偏又無法立即結束痛苦,只能一步步接受死神降臨的現實…

與此同時,一旁的馬賽主教則着雙手,漫不經心地看着犯人被火海沒。作為這場慘劇的主導者,他當然非常清楚,即使燒了這個被扣上了巫師之名的傢伙,瘟疫也不會止息,但至少給了人們一個自欺欺人的理由:造成災難的禍已經被消滅了!從而讓他們覺得身邊的一切都還有好起來的希望——這就夠了!

至於以後的事情會怎麼樣…那可就真的是隻有上帝才曉得了。

他撇了撇嘴,正想轉身回到教堂裏…然而,就在下一刻,廣場上卻發生了意外的驚變:幾乎是毫無徵兆地,一陣猶如清泉般暢,又不失莊嚴和聖潔的瑰麗樂曲,十分突兀地響了起來。

與此同時,遠遠勝過盛夏烈的璀璨金光,也在廣場上空亮起,讓每個人都頓時睜不開眼睛。

雖然被這光芒照耀的什麼都看不見,但主教大人還是立即意識到,似乎發生了某種預料之外的事情!

然後,他就聽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名詞。

“…天使!是天使!有天使降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