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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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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道的氣候四季鮮明,秋天的氣息很快染紅山野,原本翠綠的葉子似乎在一夜之間被染成碧亮的黃綠,然後是鮮黃、橙黃,最後是滿山遍野紅豔豔的,斑斕錯。

齊軒誠起先沒注意到四周氣候變化,畢竟在台灣,四季如,季節變化不是很明顯,頂多只是下下雨或是來個颱風,小變化幾乎引不起他的注意。

有一天他回到農場,一陣風吹來,有些冷颼颼的,然後是幾片落葉襲上了他的臉。拾起一看,竟是鮮紅的楓葉。他從沒見過這麼鮮紅的葉子,抬起頭,才驚覺不知何時,滿山遍野竟已染上鮮黃橙紅的秋,不復青綠。

“唐唐,秋天到了呢!你看這葉子多紅!”他興匆匆地跑去找在廚房做着栗子饅頭的唐靜,手上拿着那片葉子獻寶。

“齊大哥,秋天早到了啊!我們來之後沒幾天葉子就開始變了呢,你都沒注意到嗎?”唐靜失笑。

她打開蒸籠,栗子饅頭的香味飄了出來,蒸籠裏小巧的饅頭冒着蒸騰的熱氣,帶着一股秋天的清香。

“好香!”齊軒誠忍不住説。

唐靜見到他手上的楓葉,靈機一動。

“齊大哥,幫我多挑幾片乾淨的楓葉吧,待會兒我們就用楓葉當小盤子,帶着饅頭去後面的瓜田裏去吃吧,那裏景很好,可以看到一整片山呢!”***wwwcn轉載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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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到瓜田的時候,老正好工作到一段落;她本來要走,但兩人還是要求她留下,於是她陪着他們一起坐在剛整理乾淨的瓜田裏,接過用乾淨楓葉裝盛的温熱栗子饅頭,慢慢吃了起來。

微風吹過,不再帶有夏季的炎熱,而是涼、帶點山野味道的涼風。

夕陽西下,在山邊緩緩徘徊,橙紅的餘暉幾乎要和四周山野的秋混成一片,互相映。

這時説起了一個故事。

這個故事,是很久很久以前,她的母親告訴她的。

的母親,總是會在這樣秋意濃濃的傍晚,看着橙紅温暖的夕陽,説起了這樣的故事…

“老在説什麼?”他問。

“一個故事。”唐靜也好奇。她從小就在台灣長大,從沒有聽過老或是母親説過這個故事。

“老説啊,你知道為什麼知更鳥的部會那麼紅嗎?”她把老的話翻譯成中文解釋給齊軒誠聽。

“不知道。”他老實回答,而且他連知更鳥長什麼樣子都搞不清楚。

“老説,那是因為,在很久很久以前,那個時候火還是非常稀有的東西,人類必須要天天看守,免得有一天火熄滅了,兇猛的野獸便會來攻擊人類。”

“可是有一天,一個看守火的小男孩不小心睡着了,一隻一直在旁偷看的大野狼便趁機踩熄了火種。”

“結果呢?”他竟相當投入這個故事裏。

“結果啊,火種當然還是沒有熄!”唐靜翻譯完,也看着老問:“為什麼呢?”

“因為那時候有一隻小知更鳥也一直悄悄守在火種旁邊,它一見大野狼離去,便趕快跳出來拼命吹火種,吹呀吹地終於把火給重新吹起來了,可是那火不小心燒得太大,把它的給燒紅了一塊,所以從此以後,知更鳥的部便那麼紅,看起來像被火燒着了一樣。”

“是嗎?”他歪着頭想了一會,“我現在想起來了,小時候媽媽好像也講過知更鳥的故事給我聽,不過版本完全不一樣。”

“要不要説給老聽啊?”

“我不會説文。”他傻愣愣地。

“我幫你翻譯啊!不然剛剛我在做什麼?”唐靜半開玩笑地白了他一眼,眼角眉梢卻全都是笑意。

他看得愣住,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清清喉嚨,搜尋了一下腦海裏久遠的記憶“記得以前媽媽告訴過我,知更鳥的部是紅的,是因為以前耶穌帶着荊冠被押解到刑場的時候,有一隻知更鳥曾經為他拔去冠上的刺,所以部才染上了血,變成一片鮮紅,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消失。”唐靜照實翻譯給老聽,只見她聽了皺皺眉,然後問了唐靜一個問題。

“老説,耶穌是誰?”唐靜問着,自己都笑了出來。

“啊?”怎麼會有人不知道耶穌的名號?

“因為老很少到市鎮上去,她是見過教堂,不過還沒進去過,她説…”這時候老又附在她耳邊嘰哩咕嚕説了幾句。

“老説,那些教堂長得好奇怪,她真搞不僅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沒事就待在裏面那麼久,念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叮鈴叮鈴的聲音傳來,三個人回頭望去,只見一隻戴着鈴鐺的小花牛跑了過來。

“小羅又沒有好好趕牛了,老是讓花子跑出來遊蕩。”老嘆一口氣,從瓜田上站起來,趕着小花牛回農舍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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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不知道為什麼媽媽從來沒講過這個故事給我聽?老以前一定也講過給她聽的啊…”唐靜歪着頭想。

“也許是忘記了?”唐靜看着他,突然大笑起來。

“笑什麼?”

“你以為每個人都和你一樣嗎?”他抓抓頭,不知道自己哪裏説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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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更鳥的故事嗎?”

“是啊,媽,你怎麼從來沒説過?”唐媽媽起先沒説話,只是忙着劉玉米,後來不住女兒一再追問,這才嘆了口氣開口:“因為每次一講到那個故事,我就想到你爸爸。”

“爸爸?為什麼?他哪裏像鳥?”唐靜眼睛猛地睜大。

她其實很少聽到關於自己爸爸的事情,一方面是因為老頭子總是沉默寡言,對自己的過去隻字不提,另一方面也是母親從小就不在身邊,也就沒人和她説這些事。

“不是他像鳥。”唐媽媽失笑,“是他的個像知更鳥。”放下手裏的玉米,她坐了下來。

“知更鳥的個非常高傲,總是獨來獨往,而且領域觀念很強,要是哪家鳥兒不小心闖進了它的地盤,一定被追打得滿地找羽。”

“喔,真的好像爸爸!”

“就連求偶的時候,雌鳥想接近雄鳥,都還得小心翼翼。雌鳥要把身子俯低,把自己紅遍通的部給遮起來,不然雄鳥一見到前是橙紅的鳥,便以為是同類來侵佔它的領域了。雌鳥呢,一方面要委曲求全地把自己的身子儘量俯低,一方面還要賴在雄鳥身邊不走,要過幾個小時後,雄鳥才會慢慢接納雌鳥。”

“求偶還這麼大牌啊?可是當年不是爸爸自己來追你的嗎?”

“我當然不是説我就是那隻可憐的雌鳥啊!人也是動物,對其他人自然都會有些警戒心和畏懼,佔有慾愈強,自然對其他人的攻擊心和不信任愈強。你看,哪隻鳥兒求偶的時候不是快快樂樂,有雌鳥來就高興得不得了,猛跳舞猛唱歌,只有這知更鳥,馬上擺出一副‘我是老大’的神情,看不順眼就趕人家,非要等對方示弱,才會慢慢接納。”

“好像,真的好像…”唐靜搖搖頭。

“可是呢…”唐媽媽臉上出微笑,看着窗外的星空,“知更島啊,又是天的象徵呢!第一隻知更鳥出現的時候,就表示冬天要結束了…”唐靜坐在母親身邊,看着母親的側臉。

那張臉上沒有哀怨,只是悠遠的眼光看着無止境的黑夜,臉上,似乎還帶着淺淺的、回憶着往事的微笑。

她還是似懂非懂。

也許哪一天,等她們家老頭子不再阻撓她談戀愛的時候,她就會懂母親這樣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