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正是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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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看那羅芊芊時，比前不同另有一般丰韻，八分長短的綠羅裙微金蓮，緊身的紅繡小褂偏宜‮體玉‬；金釵斜，掩映烏雲。翠的袖口微微攏起，出玉一般的筍手，越發顯得素體輕盈，面如嬌花。

羅芊芊微微的笑:“這《大漠落圖》還是郭大官人在汴梁時候所做，奴也是偶然得之，公子飽學之士，且品評一二。”

“羅姑娘不知，我自幼於花鳥山水就是平平。如今瑣碎之事太多，於這怡情悦的書畫更生疏了，縱擬了出來，不免迂腐古板，胡言亂語一番反而污了這名家的大作。”李二知道自己沒有品評畫作的本事，淡淡説道:“只是覺得這偌大景緻，若無字標題，也覺寥落無趣，任有花柳山水也斷不能生。若無這詩詞為附和，這畫雖然描天繪地，未免有些傷於穿鑿，沒有了天然圖畫的意境。加上這句詩詞正謂非其地而為地，非其天而為天，果然是百般緻而終相宜。”

“公子果然是十分的才學，奴奴佩服的緊…”羅芊芊持了鸚鵡杯注滿酒漿遞於李二。

李二哪還有心思喝酒:“羅姑娘，娘她…”羅芊芊淺淺一笑，愈發的顧盼神飛彩華，見之使人忘俗:“公子還真是多情的人兒，放寬心就是，娘好的很…”李二知道人家既然刻意的把娘攏住，絕對還是有旁的事情要説，左右也是確定了娘安全，李二亦不再心急，索説道:“羅姑娘引我來這霸王樓不是為見孃的麼？”

“公子未免忒也心急了些，有情人自是要成眷屬的，便如美酒一般，需細細的品味才有味道，如鯨牛飲一般，白白的糟踐了好東西。”羅芊芊取笑李二道:“奴奴新練了一段舞蹈叫做《風度》的，還請公子指教。”既來之則安之，李二笑道:“前裏觀那《半萬兵》，果然是好手段好身子，尤其是在鐵箏伴奏之下，以劍器為道具，真個是好風采。”

“這回的《風度》於前番不同，公子看了便知。”

“怎不見那老琴師？”

“這回是以長簫為奏。”羅芊芊笑對窗外:“劉公子，快些進來吧。”李二忽的想起娘那句“夜深偷紫簫吹”臉上不一惹。

門外進來一人，正是那羅芊芊的好友劉公子，依舊是一襲青布袍子，依舊的愁眉苦臉的模樣，手上持了管玉屏蕭，團團一揖見了個淺禮，即坐下。

劉公子的這管玉屏蕭並非是玉石製成，而是純粹的竹製五孔簫，長一尺九寸，遠不及常見的八孔玉簫來的華麗。劉公子抿試音，發出乾澀的簫聲，示意羅芊芊開始。

簫聲幽沉乾澀，竟然沒有半分尋常簫曲的圓潤純淨，彷彿黃沙罩體，朔風襲月一般，然音頭不，音間不亂，音尾不虛，分明是有十分的功夫。

奏的正是唐後宋前五代時期的《羌人調》！

羅芊芊緩緩而動，手持紅穗子劍器遂簫聲起舞，橫一架，直一架的彷彿雜亂無章，卻透出古樸的拙意；腳下步伐也甚是緩慢，然每一步都進到十足，踏實有力，分明是取了李二那剛舞的髓。

簫聲逐漸的連貫融匯，低沉的曲調活演奏的是外的空曠深遠，表述的便是大漠黃沙的不可抵擋。

羅芊芊便如那大漠烈之下想一株弱苗，在狂風黃沙之下掙扎，隨着簫聲的集密，人隨劍轉。紛紛亂舞如梨花，點點橫飄似瑞雪一般。

李二耳邊只聽得簫聲呼颼颼如萬里風濤席捲天下，眼前滿是羅芊芊翠綠的身影如風擺楊柳，雨打荷葉般的飄搖不定，不由看的秉住呼。

簫聲中逐漸多了幾分生氣，羅芊芊也舞的愈疾。但見光飛耀眼，神搖空，彷彿是神龍出海，又似猛犬逐狼。羅芊芊在風暴般的簫聲中起舞，真的便如那於天地對抗，和自然挑戰的俠客一般，前番的柔弱之態已全然不見，只見得她一步一步緊一步，一劍快似一劍的前開後合，端的身翻銀海劍舞狂風。

簫聲裏的風濤之意漸少，逐步的添進了幾分金戈鳴的肅殺之意，劍光如千條電影蓋地來，映的李二睛裏一閃一閃。

羅芊芊已舞到了**，左盤右旋，分明手掣金蛇狂躥，真個豐城寶劍沖霄漢，慷慨壯士抗風神。任憑風沙如何的天衣無縫，終究破不的那劍光。簫聲猛地一鋭，便如尖針破囊而出一般，羅芊芊身子押了劍光，驟然前衝，彷彿融入到那風暴之中一般的連人帶劍的撲到李二的面前。

寶劍距離李二的面門不過尺餘，堪堪的停住，簫聲止歇。

那青袍劉公子大讚:“羅姑娘這哪裏是《風度》，分明就是《風不度》，滿是羌笛怨楊柳的肅殺，果然是神乎技矣！”羅芊芊舞罷了，將劍輕輕放在匣裏，神自若的問李二:“公子看這舞如何？”李二知道羅芊芊的舞蹈裏合了自己那軍體拳的路數，奈何太多的虛招，終究不及軍體拳的實惠和穩重，而且軍體拳那種一擊必殺的髓是致敵死命的武術，遠不是羅芊芊的舞蹈所能學到的。

“簫聲雖是悠遠，肅殺的意境終究不如鐵箏，羅姑娘為何不用鐵箏？”

“那老琴師不太方便…”李二不語，仔細回味羅芊芊最後那雷霆閃電般的一劍，真個是迅雷不及掩耳，心裏有了計較之後才緩緩説道:“非是那琴師不方便，只怕是來不了吧？”羅芊芊和劉公子一愣神兒，李二看在言裏，心做雪亮:“羅大家吶羅大家，原來是你…你好大的膽子。”羅芊芊看看李二，呵呵而笑:“李公子好縝密的心思，便是我羅芊芊，只是不知奴奴哪裏出了紕漏，居然難逃公子的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