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第70章聞者心傷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沒事,您這是幹什麼…快坐快坐。”王律師起身讓着坐,倒着水,小木大馬金刀一坐,手裏提的塑料袋子往桌上一擱,這神情,這氣勢,剽悍得王律師不敢朝他要體檢表了,趕緊地拉開屜,信封包着的五千塊小心翼翼放在桌上道:“這個月的。”她向嚴律使着眼,巴不得儘快結束,嚴律還尷尬站着,小木拿住錢,出來,一掰,乾笑了兩聲,然後看向嚴律,翻着眼睛問:“你覺得你確實能當了我爸?”

“我…木少爺,木總真是忙,有什麼事,我代辦。”嚴律弱弱道。

“行,也罷,他不想見我,我也懶得見他,就拿你當我爸吧,你既然能代辦了,也好…”小木説着,袋子撐開了,門鑰匙、車鑰匙、手機、錢包,一堆往桌上一放問着:“房子物業費該了,老子不起;車保快到了,不起;信用卡也刷爆了,老子還不上了,你看吧?怎麼辦?”王律師那一點點同情,在這副嘴臉前,瞬間去得無影無蹤,這二世祖,看樣子是急了。

“這個…您別為難我啊,我不敢給您當家,得砸我飯碗…要不,我借給您點,您先嘍。”嚴律老實,瞬間就被小木嚇住了,而且他覺得,木少爺今天兇過頭了,可能不止這事。

果然不止,小木哈哈一笑,嘭聲一拍桌子道着:“下個月怎麼辦?下下個月怎麼辦?你養着我?”算是把嚴律住了,不敢答應了。

王律師實在看不過眼了,温言勸着:“木少爺,您別這麼大火,您父親也是為了您好啊。”

“呵呵,為我好…我十五歲,還未成年,他把我一個人扔到國外,知道我過的什麼生活嗎?被人打、被人欺負,被人搶錢了,我特麼連告狀的地方都沒有…我想學畫畫,他見我畫模,罵我耍氓,要攆我回國…在美國,我剛想申請綠卡,他就斷了我經濟來源,我回來…剛回來,他又看我不順眼了,和心理醫生合夥把我送神病醫院了,我差點死在外面啊?你們關心過嗎?嚴律,你是幫兇啊,我第一個電話就是打給你…我千辛萬苦回家了,你們又是這樣對待我,捫心自問一下,要是你的兒子是這個樣子,你們心裏過意得去嗎?”小木氣得哽咽了,舉着左手傷口道着:“這都什麼年代了,我當大師傅?明明讓我好吃懶作了十年,又我自食其力?就,有必要得這麼狠嗎?”王律師苦眼了,這家務事,算是扯不清了,嚴律慢慢坐下,剛一坐,小木嘭聲一拍桌子,嚇得他又站起來了,就聽小木怒道:“現在好了,有小娘養的親子了,他可以徹底放心了,不用擔心他的龐大家業後繼無人…嚴律,既然你代表他,那我就和你談,能代表嗎?”

“談…談什麼?”嚴律結結巴巴問。

“很簡單,反正爹不像爹,兒不像兒,我鬱悶,他難受,乾脆,一勞永逸解決。”小木拍着一東西道着:“房子車子什麼東西都在這兒,我這身是出門早市買了身地攤貨,今天我就把話撂這兒了,要麼,他還是爹,和從前一樣,什麼都管;要麼,劃清界限,他什麼都別管,我今天就赤條條地走,死在外面也和他無關…你決定吧?”嚴律嚇着了,拿起手機往外跑,請示去了。

王律師看着兩眼血紅的小木,她幾次想説話,卻咽回去了,這對父子,其實很像父子,子都梗,看來今天要壞事了。她沒説話,小木卻問了:“王阿姨,他在你這兒留的遺囑是什麼?我可以看看嗎?”

“這個,不合適啊。”王律師道。

“沒什麼不合適的,過了今天你就能扔了,多朝他要點委託費啊,沒人心疼。”小木道。

王律師眼一斂,不敢接茬了,這孩子今天吃槍藥了,有點火星就得炸。

片刻,嚴律跑回來了,僵在當地,看着木林深,那表情已經是最好的答案了,小木反而平靜了,他慢慢説着:“直説吧,讓我死心。”

“木總拒絕,要麼你遵守他的限定,要麼你自尋出路。”嚴律喃喃道,電話裏那邊也是悖然大怒,其實沒有這麼平和,老木只説了三個字:讓他滾嚴律似乎生怕家醜外揚一樣,輕輕地關上了門,他看到,木少爺的眼斂在動,一眨間,淚水樸涑涑地往下掉,然後他一抹,強自忍住了,眼神變得空,那目光卻有點嚇人。

作為助理知道,這家子那麻纏的心結不是一時半會解得開的,嚴律輕輕坐下,掏着口袋,把一張卡放在桌上,隨手撕了張便箋寫下密碼,往木林深面前推了推道着:“木少,這裏面有幾萬塊錢,您先花着,等你爸過了氣頭再提這事。”

“我今天不是為錢來的,即便為錢來,這點錢也不夠,你的錢我也不能拿。”小木平靜了,平靜了卻更讓人覺得難堪,他一樣一樣拿着東西,放到了嚴律面前,説着:“房子,還給他;車子,還給他…還有,王律師,請把協議拿出來。”低沉的聲音彷彿有無形的威力一樣,王律師慌忙起身,看着嚴律的眼,趕緊把鎖在文件櫃裏的一份遺囑拿出來,封着口,她有點為難地看嚴律道:“嚴格講,是不能給您的,否則有悖我的職業道德。”

“給我。父子關係不是一份協議能確定的。”木林深伸着手。

猶豫幾次,王律師還是遞給小木了,小木拿在手裏,看也沒看,蹭蹭蹭一撕,堆到了嚴律面前,決然地道着:“替我傳句話,他的財產,我一分錢不要,我不後悔;我做什麼,我成什麼樣子,他別再干涉,也別後悔。還有你,別特麼像狗仔隊一樣跟着我。”兩人愣了,這果真是要斷絕父子關係的節奏啊,嚴律嚇壞了,想伸手攔,又不敢攔,小木慢慢起身,突然間中充滿着從未有過的快意,他看了一眼狼籍的桌子,轉身,人像突然瘋了一樣,哈哈大笑着,笑着抹了一把淚,笑着出了律師門。

一個助理,一個律師,面面相覷着,都被驚到了,嚴律好久才省得出來追人,可出樓便是車水馬龍,那還有木少爺的影子………

一個人最大的對手是他自己,因為這個對手具備了他自身所有的缺點,卻又排斥他自身所有的優點,所以是無法戰勝的。

大多數會輸給自己,輸給自己格上的軟弱、輸給自己內心的恐懼、輸給自己心裏的貪婪,或者像小木這樣,輸給他的自以為是。

申令辰穩穩的開着車,往郊外的方向開,他心裏浮現着這樣的話,副駕上的小木懶懶地坐着,一副入定的樣子。後座的郭偉和關毅青噤若寒蟬,不敢出聲,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會讓這位傳奇的紈褲,哭紅着眼睛跑上車,不過他們知道,一位線人中的高人,即將上路了。

“小子,你行麼?職業線人的薪水可不好拿。”申令辰突然道,直入主題了。

“你真以為老子蠢啊?有幾個線人是靠薪水活的?你們給那點,零花都不夠。”小木陰沉沉地道。

申令辰呵呵一笑讚道:“這就對了,那個可以盡情釋放你內心陰暗的地方,最缺的和最不缺的,都是錢。”

“你覺得我是為錢?這麼俗?”小木問。

“不是,刺,最烈的刺,能觸發人心底的情,就像職業犯罪一樣,他們不為單為錢,而是為了體會一種快,一種控制**,一種智商和力量上的優越;也像警察一樣,很多時候,並不是守和大義在支持着我們,而是那種可以體會真實存在的烈,在刺着我們,去掉正義或者惡之名,其實我們是同一類人…你準備好這場角逐了嗎?”申令辰問,很隱晦。

但小木對理解這種話沒有障礙,他淡淡地道着:“不會比做出今天的決定更難。”

“你後悔了?”申令辰問,聽出了小木口氣中的黯淡。

“當然,就像你也經常後悔當了警察,而錯失成了普通人的機會一樣。”小木道。

“對,做選擇,就意味着選擇了為你的選擇而後悔,不過你不一樣,你可以有更好的選擇,而不必這麼烈的去倒,你明知道,不會如願的。”申令辰道,小木的選擇仍然讓他吃驚,作為教唆者,他開始有點心理負擔了。

“你雖然用心不良,而且心懷叵測,可你講的是對的,即便到了四十歲,我也不會如願的。我父親的格很堅忍,他認準的事不會輕易改變的。”小木黯然道,他理解、他知道、他清楚,但也努力過,但就是做不到。所以,只有尋求自己的改變了。

“其實,你何嘗不是如此…對不起,我可能做了一件不光彩的事。”申令辰道。

“沒關係,你其實看到我心裏的陰暗了,沒錯,我喜歡和那些人渣打道,很刺,也很好玩,去掉富二代這層皮,我也許就是個人渣,一個連自己的養不活的人渣。”小木道。

申令辰微微不適,現在倒有點擔心這場刺過度了,不過他還是繞回到了主題,提醒着小木:“車前的儲物格子有給你的東西,檔案袋上的號碼死記下來,有危險隨時撤回來,會有人接應你…馬寡婦,喪,兩個目標,你選一個,混到他的窩裏,看看這兩個貨有什麼貓膩。”目標已經確定了?郭偉不由自主地了句問道:“師傅,這兩個目標正確麼?別做無用功啊。”申令辰頭也不回地道:“小木,解釋一下。”

“和遊必勝有過節,那説明這兩個人曾經在地下世界份量不輕;既然份量不輕,卻又銷聲匿跡躲到蘇杭,那必有原因;兩個無產者突然發家,也必有原因;馬寡婦和喪都做過文物販賣生意,符合此案嫌疑人的描述,而文物販賣必須有鑑別能力,它的銷贓渠道,有可能與兩案的銷贓吻合,或者存在瓜葛,畢竟能做這種生意的人屈指可數…只要接近目標,那怕是外圍,那怕是隻要知道點有關銷贓渠道的任何信息,都可能順藤摸瓜,找到目標。”小木眼皮都沒睜一下,靠着椅背,羅列了一堆原因,申令辰微笑着,這也正是他引為知己的原因,他的思路,簡直和一位經驗豐富的老偵探一樣,直接能看到線索背後的東西。

郭偉驚得張大嘴無話可説了,一直不明白師傅的用意,沒想到被個外人點破了。

關毅青傻眼了,甚至側着頭看小木,有點奇怪,心情明明應該很動,怎麼可能還這麼冷靜思考。

“兩位聽清了麼?以後就這樣分析,不要想得太深,大多數案情捋清時,其實都很簡單。但也不要覺得很簡單,在未知的時候,任何一個案子都是謎,你得用心去找,那個簡單的謎底。”申令辰道。

兩位徒弟再無贅言,直覺得這位紅線人,真不是那麼隨隨便便做到的。

車駛上高速,如離弦之箭,直奔高鐵站,下車的時候,小木裝起了錢包、身份證、現金,招呼也沒打,開了車門,一個人快步走向了候車廳,很快消失在進出如的旅客人中。

“師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説動他了?”關毅青好奇怪地終於憋出來了。

申令辰倒着車重新上路,他陰陰笑道着:“我沒有説動他當線人…不過,我説服他,和他父親斷絕父子關係了。”兩人聽得瞠目結舌,而且莫名其妙,這是什麼邏輯?

“親情有時候和案情一樣,剪不斷,理還亂…他這個年齡還不懂親情,可他懂案情,真是個怪人,我也覺得很奇怪,得經歷多少案子才能達到他這種水平,我在他這麼大上,還是個愣頭青啊。”申令辰自言自語一樣贊着小木,他一點都沒注意到,其實在兩位徒弟眼裏,他何嘗不是怪人?

那個怪人,能混進馬寡婦或者喪的窩點嗎?

關毅青和郭偉相視着,莫名地開始替另一位擔心了,一個富家公子,兩個二勞分子,怎麼設計,這種集也很難產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