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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無處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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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心情稍,申令辰抓着時機問着:“那你想過沒有,以後怎麼辦,就這麼僵着?”

“以後…”小木一舒氣,看到申令辰那笑容時,一下子從憤怒中拔出來了,他自省着:“…跟你講這些幹什麼,我説,政委,喝酒吃飯你找我,隨叫隨到…你就別套我了,我不能給你當什麼眼線去,你不至於覺得我沒出路,墮落到靠你們的吃飯的程度吧?”

“你看你這人,説話這麼難聽,我能套你嗎?我敢套你嗎?你是陝省公安廳有史以來重獎的第一位紅線人,你知道你有多牛掰嗎?一件大案,提拔了十幾個人,記得專案組組長葉天書嗎,直接從一個地級市局長,提到省會城市的局黨委書記了。”申令辰道,這是事實,和麪前這位確實有關係,但絕對沒有吹噓的那麼大。

不過還是把小木驚到了,他驚訝道着:“不是吧,葉天書婆婆媽媽的,居然都提上來了?”

“你以為呢,轟動全國的大案,特別是追回贓款,抓到潛逃的盧瘋子盧鴻博,被當成追逃教材了…哎對了,給你瞧瞧,從舊案裏尋找心理軌跡,用於判斷嫌疑人的行為模式,警官大學學報裏,引用這一例追逃案件了…”申令辰掏着他千辛萬苦淘來的東西,內部學報,這一起案例自然要被陝省當功績來大書特書的,又是一起有代表的傳銷大案,所以引起各方的關注也在情理之中。

但缺了意料之中的驚喜啊,小木翻翻,已經閹割到讓他不能忍受的程度了,他憤然一扔手機道着:“看來看去都是盧某,楊某,名字都沒有,更過分的是,像我這樣的人,連特麼一個木某的代號都沒寫上,太過分了。”

“那是為了保護你啊,你認識的警員裏,那個在裏面名了?”申令辰收起手機,笑着道,他有點後悔畫蛇添足了,面前這傢伙,沒有榮譽

確實沒有,小木忿忿道着:“不頂個用,你們西湖派出所那幫孫子,一點情面都不給,還罰了我一千塊,就衝這個事,我跟你們勢不兩立。”

“包括我?”申令辰問。

小木一瞪,對於申令辰已經建立莫名的好了,他呵呵一笑道:“你是第二個例外,來,敬你一杯。”

“那我太榮幸了,但是這酒,稍等一下再敬,我得把我知道的説完,別過後工作忙耽誤了事。”申令辰放下酒杯,看着小木,小木不屑地一指他:“真沒趣,又往回繞是不是,還是那句話,你幫我解決了,我當人妖都行。”申令辰笑了,其實是這小子自己把自己繞進去出不來了,他提醒着:“你不要管我的目的,談談你的目的,你難道沒有想過,改變目前處境方法?”

“想了,沒一個管用的。”小木道。

“我替你想了一個。”申令辰爆出雷語了。

小木一湊,好奇問:“説説。”

“很簡單啊,你爸給了一個摘不着的桃子,其意是在你。你只要想摘這個桃子,就會心有羈絆,幹什麼也束手束腳,而且本不可能幹你喜歡的事,我説的對嗎?”申令辰道。

“對對,直接説辦法。”小木道,訝異看着申令辰,這個警察,可比禿蛋聰明多了。

“你反其道而行啊,倒他一下。”申令辰教唆道。

這一下子,嚇住小木了。

申令辰乾脆直言道着:“從我們警務系統裏查,你就是個窮光蛋,什麼也沒有,反正房子也不是你的,物業都欠費了,扔回去;反正車你也養不起,幾十萬的車保險你也不起,扔回去,所有的一切都扔回去…很爺們告訴你爸一句,什麼都不用管,斷絕父子關係。”小木眼瞪圓了,愕然道:“我艹,我説申政委,真不愧是警察啊,坑人都往死裏坑啊?”

“這叫忠言逆耳,你們父子倆的心病,得用猛藥,你覺得你父親,能狠下這個心來嗎?”申令辰問。

“這個…”小木猶豫了,話説血濃於水,似乎狠不下來,可想想這些人他的所作所為,還真讓他猶豫了,他不確定地説着:“不好説啊,要是掐死我不犯法,我估計我爸遲早得下手。”申令辰噗聲一笑,使勁穩着心態,伸着兩指頭道着:“兩種結果,第一種,他顧念父子之情,然後被一倒,急了,你,就可以回到原來可以為所為的生活中了,我呢,為你祝福。”

“那第二種呢?萬一真斷了,房子車子都收回去了,我光着股出門?”小木緊張道。

“對,一個有骨氣的男人,才值得讓人託付,你連扔下一切重頭開始的勇氣都沒有,你讓你爸怎麼可能不小看你…換句話説,到了四十歲,你還是這個得,你覺得你爸真會把上億的家產給你?”申令辰道。

小木猶豫了,難堪了,不過仍在喃喃地道着:“不給我,給誰啊,畢竟是父子嘛。”

“是,爹不可能有第二個親的,可兒子,未必不能再有一個吧。”申令辰嚴肅地道着,他直勾勾看着小木變得恐懼的臉,狠心地把一件最震憾的消息告訴他了:“你一定在奇怪你父親的變化吧?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後媽,仲曉梅懷孕了你一定不知道這個消息吧?”聲音,所有的聲音都靜了;所有的表情,都凍住了,小木像泥塑木雕一樣,半天省不過神來,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像經歷着人生的第二次沉重打擊。

就像第一次失去摯愛,這一次,是同樣的覺。

“有句話是這樣説的,使你疲倦的不是遠方的高山,而是鞋子裏的一塊砂石。他揭示了一個真實,將人擊垮的,經常並非巨大的挑戰,而是由瑣碎事件構成了倦怠。”申令辰輕輕地説着,不時地瞄着小木的表情。

沒有表情,他繼續道着:“最糟糕的境遇不是貧困、不是厄運,而是神狀態處於一種無知無覺的疲憊,找不到動,找不到引,找不到目標,有時候,即便是飢餓和仇恨都是一種讓人覺得真實存在的覺,可是你沒有,那種瑣碎充斥着的生活裏,只會讓你一點點頹廢。”小木有表情了,輕輕地吁了一口氣,拿着酒瓶子,餘酒,直仰着脖子灌進去了。

“沒有人救得了你,你得自救,不管做什麼,都得學會去尋找生活中的情,我想你父親也重新找到了,可惜的是,你卻沒有…你已經消耗了你父親足夠多的耐心、溺愛甚至金錢,你覺得,他還會對你放任自嗎?在我看來,以你這樣發展,就即便到了四十歲,也拿不到你父親的財產。”申令辰道,看小木表情越來越難堪,他於是用更惡毒的猜想告訴他:“不過他不會讓你餓死,會按月給你點生活費,給你個房子,把你像家裏的龐物一樣養着,你存在的唯一目的,是為了彰顯父親的偉大、仁慈…或者還有其他用處,給木家傳種接代,不過你能想像,你的兒子和子,會有什麼眼光看着你嗎?”小木被刺到了,拿着酒瓶,繼續對吹,瓶底的一點兒,全灌進去了,他狠狠地一抹袖子,不顧形象地咚聲把瓶子撂在茶几上,臉陰沉難看到了極點。

“我就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申令辰慢慢起身,可憐地看着小木,輕聲問:“你想這樣活着嗎?”小木沒有回答,斜斜地覷着申令辰,惡惡地道着:“你很厲害,刺到我了,但你不是在給我找一個活法,是特麼給我找個死法啊。”

“置於死地而後生,又何嘗不是一種生活方式?可惜了,我白來了,你連嘗試的勇氣都快磨光了,很快你就會變成你父親龐大家業裏一個吃白食的草包,或者再等上幾十年,會站在法庭上,和你的後媽、同父異母的兄弟,一把鼻涕一把淚爭奪家產?”申令辰鄙夷道。

小木怒不可遏地起酒瓶,嘭聲甩出,客廳的電視機譁聲砸了個大窟窿,伴着小木氣急敗壞的聲音:“滾”他崩潰了,頭重重地垂下了,手使勁地着額頭,像頭痛裂了一樣。

申令辰走了,沒有聽到腳步聲,只有輕蔑的、鄙夷的笑聲,那笑聲像毒刺一樣,直刺到木林深的心裏,他抬頭時,只看到了茶几上放着一張名片,申令辰的名片,蘇杭市刑事偵查支隊,副政委。

小木手指捻着,輕輕一扔,名片打了個旋,落到了茶几上,他的心也跟着落下來了,人重重地躺在沙發上,望着天花板的眼睛,變得模糊,變得血紅,又變得一片漆黑。

空落落的房間客廳裏,一地狼籍,孤獨入眠的小木,那疲憊的臉上,在夢裏無知無覺地帶上了一絲淚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