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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天裂山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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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來她是你們的舉報人?”範主任恍然大悟,在看到楊夢離開,前方鍾隊長髮回的信息時,工商總局緝查總隊這個神秘的舉報人,終於顯出真面目了。愛^^^^楊夢,兩個講師,居然都是內線,所不同的只不過她選擇向工商主管部門舉報。

葉天書也被這個結果驚訝到了,他隨口説了句:“怪不得總局提供給我們的信息,可以和我們偵察相互印證,也是個高規格的舉報人啊。”

“嗯,確實是。年後我們按總局部署介入非法傳銷的調查取證,緝私總隊鍾世海隊長在三月份摸到了楊夢這條線,經過我們多方的政策攻心,她答應為我們提供傳銷組織的消息…這個女人原名叫楊芸,十多年前誤入傳銷組織,搞得也是傾家蕩產,連歌舞台的工作也丟了,據鍾隊長反映,她也是不得已以此為生啊。”工商局領導,隨口道出了這位舉報人的無奈之處。

徐廳長嘆了一口氣道着:“和那些刑事犯罪沒有什麼兩樣,一腳踏進來就是不歸路。”

“還好,她還算聰明人,沒有一條路走到黑。”工商局領導道。

“形成案卷時注意一下措辭,對於線人、舉報人一定要嚴密保護,這種大案子,不可能沒有人關注,千萬不能讓為我們工作人寒了心。”徐廳道着。

葉天書、範文傑,齊齊稱是。

此時,接駁前線的行動組已經完畢,各行動組的現場畫面開始回傳,一屏一屏閃爍亮起,俱是公安、工商的行動車輛在風馳電掣地趕赴現場。

那些小窩點不足一觀,專案組的目光,齊齊盯在中央大屏上,顯示的地點是:潼關哪裏,是整盤棋的棋眼,是整個掃除行動的風暴中心。……

但對於處在風暴中心的小木,卻覺得時間過得…真尼馬慢啊。

掌聲響起來,人羣簇擁上來,在何玉貴的引領下,進了二十五層簡易裝修的大廳。數百人的隊伍躋躋一堂,一眼過去,一層樓的空間都顯得狹小,一面牆作了一個簡單的logo,那是主席台,台上用大塊的紅布蒙着,等着揭曉今天的驚喜。

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啊,這餿主意還是小木給賈芳菲出的,結果被採納了,下午何玉貴匆匆組織的就是這個,要給前一階段表現優秀的大經理們當眾發獎,全部用現金,以彰顯緯恆公司的資金實力。畢竟成摞的人民幣面前,大部分人都要被亮瞎眼、蒙了心。

其實也是個托兒,大部分都是大經理們自己掏包,轉一圈再回到自己包裏,給新晉經理發的錢,寥寥可數。

小木在歡呼聲中走向主席台,何玉貴卻顯得有點心神不寧,附耳問着:“秘書呢?”

“啊?大姨媽來了,在衞生間血崩呢,一會兒就上來。”小木瞎話隨口就來,無可挑剔的謊言,聽得何玉貴連求證的機會都沒有,他推着小木:“上吧,上吧,發個言…照單給大家發獎。”簇擁着上台,人羣漸漸安靜,此時幾百人羣,在經過親戚朋友拉攏進來,再經理大小經理的一路洗腦、再經過今天的實力展示,恐怕對於資本運作的那個美好未來,已經是深信不疑了,那眼光投着一種病態的狂熱,就即便不狂熱,也會被周圍那些狂熱的心態染。

有句名言叫:只要你煞有介事,就有人把你奉作神明。小木在自我催眠着,這個場合,必須當神了。那怕神經病的神也成。

也有一個著名的巴霖心理效應叫:每一分鐘都要有傻瓜產生,小木知道,必須把這些人當成傻瓜來對待了。

他一舉手,滿場皆靜,鴉雀無聲。

他一環伺,滿場跟着他的目光在動,像聆聽神諭的信徒。

“今天…我要告訴你們一個真相。”小木揮着手,開場來了個雷霆萬鈞,用神的表情引領,放大了聲音道:“這個真相是…我是個一騙子。”滿場譁然,怔住了,小木放大聲音喊着:“因為,我在欺騙你們,放下你們原來固守的誠實、本份、勤勞、辛苦,來我們一起幹不勞而獲的事…我大聲問一句:你們願意嗎?”滿場皆笑,齊齊大喊:“願意”

“謝謝大家…謝謝大家。”小木幾次鞠躬,找到了這種刺覺了,他踱了兩步,腹稿已成,揮手道着:“不是我們非要背叛原來我自我,而是因為我們活在欺騙中,已經忍無可忍了…5年前沒人相信有着百年曆史的萊曼兄弟會轟然倒下;10年前沒人會相信中國一線城市的房價會直線暴漲;20年前沒人會相信在世人眼中安逸悠閒的歐洲大陸會發生債務危機,這些沒人相信的事情都實實在在的發生了,危機就潛伏在我們身邊,一切想通過勤勞和誠實享受幸福的想法,都是欺騙,自古而今就沒有實現過…”

“我還要告訴你們一個事實:九十年代,我國的貨幣量為一點五萬億,而在去年,我國的廣義貨幣量,已經一百三十一萬億,增長的一百倍,它能引起的直接後果就是,我們手裏的錢,越來越不經花了,這就是惡通貨膨脹,它是窮人殺手,因為窮人只有銀行裏的那一點點錢。而當惡通脹導致貨幣危機的時候,窮人連銀行裏那一點點錢都保不住。於是我就變得越來越窮。”小木説着,這時候才覺得書到用時方恨少,想當初真該去野雞大學好好進修一下,否則吹牛也不至於老覺得把自己卡住,不能講得更深。

不過已經夠了,全場靜得連一針掉地上也能聽得到,那些熾熱的目光裏,閃耀着對林總的信任,哎呀,説得太好了,虧是把錢給緯恆投資啦,沒有後顧之憂啦。

“不要緊張,危機是危險,但同樣也機遇…事實上,每一次危機的發生,都會有巨大的機會出現,所以我的忠告是,別做受害者,做一個穩定投資者。”小木揮手道着,心裏焦慮裏喊着,艹他馬的警察叔叔還不來,不過表情卻是莊重而嚴肅地喊着:“相信你們選擇的緯恆商務投資,我來告訴大家,為什麼我們有信心,因為我們投資的是商業地產、股票、證券,是可以不斷上漲的資產,這些資產可以抵禦通貨膨脹對我們購買力的傷害;為什麼我們有能力做到這一點,那是因為,我們在p2p、信託領域,已經有了一定的市場控制權,完全可以消化通貨膨脹帶來的不利影響…想一下,你們投入的六萬九千塊,每發展三位投資者,你本人就可以收到不低於總額百分之十的投資回報,三位,僅僅是三位,在你們中間,已經有很多人做到了,他們發展的不止三位,甚至於,二十、三十位、五十位的都有…”小木説着,他眼睛瞥到了,樓梯口望風的匆匆擠進來了,正揮着手叫何玉貴,何玉貴警省了…他心裏一忖,壞事了,那些警察上來了。

了,來不及吹牛了,小木一回身,蹭地揭了紅布,一摞一摞齊刷刷的、亮瞎人眼睛的鈔票,全場嗷地一聲,情緒直接被推向高氵朝了,小木也瘋到高氵朝了,他張臂大呼着:“今天…就是見證這個財富奇蹟的時刻,我要把這些錢,全部分發給那些準備不勞而獲的兄弟姐妹們…天上不會掉餡餅,可是會掉人民幣啊…哈哈…”一抓一把一拆一揮手,猛地朝人羣中央一甩,來了個天女散花,那些已經動到不可自制的男女雙手揮手,邊搶錢,邊喊着:林總萬歲、林總萬歲。

這一喊,小木也瘋起來了,一抱一抱亂扔,邊扔邊興奮地喊着:“拿去吧,都是你們的了…信緯恆,夢想成真;信林總,永不受窮。”以小木為中心,嘩嘩像雪片飛撒的鈔票,攢動着人頭,伸着無數雙手,在搶着、在抓着,一會兒就成了人摞人,瘋狂的喊聲、興奮的尖叫聲、亂嘈嘈的爭奪聲,響徹一層,獨獨上來報信的被擠到牆了,幾位掏錢的大經理哭無淚,看着亂場,心痛至極的推搡着搶錢的喊着:別搶,我的錢,那是我的錢。

“滾你麻痹,是我的,信林總,不受窮。”一位搶到的錢,眼睛發紅的道。

試圖阻止搶錢的,迅速被哄搶的淹沒了,處在風暴中心的小木亂扔着錢,見亂場了,心裏也有點慌,一隻大手抓到了肩膀上時,他回頭一看,是那位長着陰騖眼睛的馬步方,正兩眼血紅地看着他,喊着:“我艹,你特麼不想活了。”嘭,小木回頭一傢伙,馬步方猝不及防,正中鼻樑,一下子眼冒金星、鼻血長,再看卻是小木拿着一整摞錢當武器,他回手順手給了一女的,教唆着:“拿着,砸他,錢歸你了。”沒拆封的一厚摞啊,那女的瞬間興奮拿着錢,嘭嘰嘭嘰朝着馬步方直砸下去,幾下錢散了,人哄搶上來了,把兩人瞬間摞到人下了。

這時候,終於看到一隊隊手持防暴盾、防暴的警察井然有序進來了,沿着牆排着隊伍呈包圍形,本來以為會有難度的,還好,都在忙着搶錢,本顧不上。

四周迅速包圍,警力開始穿、分割,又是一個亂局的開始,那些搶錢的嘭嘭拿着錢砸防暴盾,不管你怎麼喊話,本停不下來,滿屋都是嘭嘭通通的聲音,直到一位警察眼見事態不好控制,朝着開着窗户,砰聲鳴槍示警,大喊着:全部蹲下,否則以襲警論處壓住要的事態了,分割成的四堆人,一堆也要有一二百人,先放門口的,前面吼、後面催着,一個一個出門,出門後那抵抗心態可就一點都沒了,整個走廊全是警察,兩列防暴盾直留一個寬窄的通道,偶而有往回縮的,後面的大警靴,一腳就踹上來了。

十七時二十五,潼關行動組彙報:事態基本控制。

這時候,整個傳銷隊伍被分了四拔,男女分開,正在已經疏散的樓層裏甄別身份,張狂帶着連強,兩人挨着樓層,在抱着頭,沿走廊蹲着的傳銷人員裏找小木。

財務室輕鬆控制了,收款的pos機,單據、名冊、電腦硬盤,全部起獲,連疑是“賈老闆”的幕後縱人物賈芳菲也被逮到了,不過奇怪了,她居然被捆“林總”的辦公室的衞生間了,還是那種很。蕩的s型,而且最門的是,居然漏掉了一個重要的人物,何玉貴不見了。

“真了,這個何胖子從那兒溜了?”張狂邊焦急走着,邊奇怪問着。

步話裏嗡嗡響着,連強順口道着:“天台上發現了鋼筋人梯,這傢伙可能先上的天台,是不是從疏散人羣裏走了?”

“這個人不能漏了,在團伙裏位置不低。”張狂道。

“已經佈置下去了,五公里以內全部封鎖着,他逃不了。”連強道着。

張狂的腳步驀地停了,是有人在他腿上擰了一把,他低頭,看到了蹲在牆邊的小木,那賊頭賊腦竊笑的樣子,讓他白着急了,連強也笑了,笑着喊了句:“來幾個人…這是重要嫌疑人,帶走。”幾個防暴裝束的警察上來了,黑布兜頭一套腦袋,連強和張狂挾着就走,直進到戒備森嚴的電梯裏才放開,小木伸手要摘頭套,被張狂攔住了,他説了:“小子,你還是戴着,要有人瞧見,你要成史上最大的內了。”

“哦,那還是戴着吧,哎我説禿蛋,你們來的也太慢了,我都快編不下去了。”小木笑着道。

“你以為容易啊,這幢樓有一兩千普通公司職員,光疏散得多長時間,到現在還沒完…哎對了,何玉貴溜了。”張狂道。

“我艹…怎麼讓溜了?”小木怒了,一摘頭套,氣憤地道:“他要出去,肯定知道我有問題。”

“跑不了,跑不了…光這一片,動用了一千多警力,封鎖了幾公里區域呢。”連強安道,最到底層了,趕緊告訴小木:“快,戴上…你還真別和警察是自己人啊。”

“切,我有什麼怕的。”小木不屑道。

“我們怕啊,要説出來和你這號傳銷頭目是自己人,那得多丟人啊。”張狂笑着道。

小木套上了頭套,狠狠捶了張狂兩拳,不過只是引來了更大的笑聲而已。

下樓,出門廳,通過正在疏散的隊伍,直接上了一輛悶罐車,悄無聲息地把這個重要目標保護起來了。……

在不到半個小時裏,撲向目標的行動遭遇到了不同的結果,相比而言,潼關反而是最平和的。

延川某幢樓:一隊外勤架着破門器,通聲撞開防盜門,衝進去的瞬間就遭到了頑強的抵抗,桌子凳子椅子都成了武器,連女傳銷員也扣着臉盆、拿着橄麪杖和行動組對壘,以為是個小窩點,衝在前頭搶功的工商緝察人員,劈里叭拉就被打了個滿頭起包,直到更多的警察衝進去才控制住事態,那些窩點被毀、筆記被抄、經理被銬之後,很多已經執不悟的傳銷人哭天嗆地,你勸得勸不住…

渭城某地:小經理已經溜了,留下了一個爛攤子,解救的傳銷人員一百多名,查抄的筆記裝了七麻袋,還有抱着小孩參加傳銷的、更有一家老小都在窩點的,那場景簡直是扶老攜幼、全家上陣,看着都讓人心下惻然。

平陵某地:被查抄的窩點以婦女為主,婦女又以中年大媽為主,幾乎是清一的娘子軍,被圍在聚集地,大戰開始了,唾沫星子直對防暴盾,説着嚷着,變成了拍大腿罵娘,罵娘急了就開始呸呸呸唾沫大戰,處在中心的一隊防暴警,出來了防護裝**的濕透了,全尼馬是不同口味的唾沫…

烈的在俞林:那裏有幢著名的傳銷樓,全部租住着外地做傳銷的,而且很多一村一夥,樓下有巡邏、樓上有嘹望,警車剛包圍那些人就組織起來了,持着凳子腿、牀腿,上百人隊伍齊齊衝擊封鎖線,行動組的急了,防暴盾一層加到兩層、兩層加到四層,誰可料還是小覷了民間力量,幾乎是毫無花哨的咣聲直撞,四層盾形隊被撞倒了一片,外圍的迅速救急,把這個百人隊圍在中間,場面迅速升級為混戰,幾次鳴槍示警都不奏效,不得已,行動組嘭嘭扔了兩個催淚彈,其中一個被悍不畏死的又給扔回來,倒把包圍的警察嗆得直咳嗽…好在驅散了一部分人,連抓帶跑,繼續升級成巷戰模式,工商、公安、還有聞訊緊急增援的治安聯防,開始堵小衚衕抓人了…

各地回傳回來的現場景像或烈,讓人擔心;或可憐,讓人揪心,那些麻木的、那些目光呆滯的、那些已經身無分文哭天嗆地的,甚至憤怒的把情緒發在現場的警察身上。

專案組的彙報的數字在以幾何的形勢瘋長,從500突破1000用時不到十分鐘,從1000突破到5000也用時不到十分鐘,接入十八時,數字停留在8000餘人眾上,仍然在攀升。

“徐廳長…新聞報道的事。”範文傑輕聲提醒着。

徐廳一直在注視着各地行動的進展,聞言輕聲喟嘆了聲:“做一個詳細的遣返計劃,和鐵路、公路通運輸部門聯合一下,妥善處理…新聞發佈往後放放。”

“哎,好,我們再把計劃完善一下。”範文傑應聲道,接踵而來的更麻煩,遣返近萬人的工作,恐怕有的忙乎了。

“同志們,再加把勁,辛苦一下,今天我和你們一起加班…上萬人的傳銷隊伍,真是瘋子的盛筵啊,我相信在場的,你們心裏都沒有大案告破的興喜,因為這不是榮耀,而是恥辱…我們,今天,在這裏,向我們頭頂上的國徽起誓,首惡必除,那些組織和策劃的,一個也不能漏掉。絕不能讓他們再毒社會上。”徐廳道着,在數十個現場指揮點,鏗鏘地回應了一聲:“是”一場聲勢浩大的打擊行動,在風馳電掣、在摧枯拉朽地向勝利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