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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夜長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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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玩過,我在國外好幾支呢,長、魯格85、柯爾特2000款的,柯爾特我買的還是大師簽名的定製版,後來回國前都送人了…我們當年策劃過搶美聯儲,不過沒實現,誰也只敢想,沒敢幹。”小木笑着道。

禿蛋看着他,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是一個複雜的、疑惑的表情,像是在斟酌這話的真假,小木收起了袋子,笑笑問他:“又以為我發神經病了?不相信跟我回濱海看看,一大堆擊場照片呢,榴彈炮我都試過,呵呵。”

“説來説去,你是想勾引我去濱海?”禿蛋如是問。

“哎,猜對了,你一定不會後悔的。”小木道。

“我怕你後悔啊,老子這麼個打砸搶分子,遲早得被警察盯上。”禿蛋道。

“官俸養混蛋,草莽出好漢…不忍看我落街頭的人,我覺得你骨子有好漢的基因。”小木笑笑,那清澈的眼光讓禿蛋不好意思地躲了躲,他掩飾似地道着:“滾蛋,老子最看不上你這種沒擔當的小男人。”

“哈哈,不是會打砸搶才是男人啊。”小木笑着,提着垃圾袋,信步走到廣場邊的垃圾桶邊,生怕剩飯灑了一樣,小心翼翼地扔進去,他似乎也有點強迫症,彎下,把左近亂扔的紙屑和塑料瓶子撿起來,全部扔進了垃圾桶。

這樣子看得禿蛋悻悻然直抹鼻子,眼瞅着天快放亮了,他挪了挪身子,觸到了老盧,盧教授這一覺本沒睡穩,着眼睛,糊糊問着:“幾點了?”

“你以為老子是表啊?”禿蛋惡言惡聲罵着。

教授一下子坐起,像警覺似地左右看看,表情肅穆、眼光凜然,他清清嗓子,開始像頌經一樣默唸着,今天,我開始新的生活。今天,我爬出滿是失敗創傷的老繭。今天,我要從最高最密的藤上摘下智慧的果實,這葡萄藤是好幾代前的智者種下的…我要下每一位成功的種子,讓新生命在我心裏萌牙。我選擇的道路充滿機遇,也有辛酸與絕望…

那貌如神的表情把回來的小木看呆了,這傢伙,就像滿身散發着聖潔光輝的智者一樣傳經度人,所不同的是,他現在渾身散着汗臭而已。

啪…哎喲。

禿蛋一耳光把他打翻在地上,了團碎紙直接往他嘴裏,惡狠狠地威脅着:“嚎你麻痹,也不看什麼地方,等着把警察招來啊…老實點,再犯病我死你。”老盧抱着頭,不敢吭聲了,小木納悶地説着:“我怎麼聽這話這麼悉?”

“不知道那本勵志書的心靈雞湯唄,全被這夥傳銷的攪和成**湯了,這老傢伙就這樣,每天定時發病,擱他們組織裏,這應該是晨練時候,六點了。”禿蛋道。

話音方落,火車站的大鐘敲響,果真是整六時,小木愕然想想,不莞爾。他拿着那份早餐遞給老盧,老盧啥也不説了,毫無形象地拆開,包子蘸着粥,呼啦啦往嘴裏,那滿臉青腫、渾身污漬的,那還有曾經教授的翩翩風采。

“教授,我走了啊,我一定會想你的。”小木笑着道,老盧吃着,含混不清地道:“要不別走啊,一會兒我朋友來了,把你接省城。”小木哈哈一笑反問着:“然後選擇一條充滿機遇,也有辛酸與絕望的道路?”

“啊,你也讀過《羊皮卷》?”盧教授好奇了。

“不你剛才説的。傻b。”禿蛋吧唧在後腦一個巴掌,教授痛不生地説着:“禿蛋,不要對文化人這麼俗好不好,你侮辱我,就是有辱斯文吶。”

“哦,你就是堆屎,再怎麼聞也是臭的,還尼馬斯文?”禿蛋道,順手又給了老盧一巴掌。老盧給端着碗,氣得跳起來跑過一邊吃去了。

面對着小木,禿蛋可就真斯文了,他笑了笑指着老盧道:“沒事,他就是一神經病,和正常人不一樣,不會記仇的。”

“呵呵,我知道…禿哥,我…”小木告別了,突然覺得莫名地有點不捨,這剽悍威猛的漢子,讓他想起了小時候古書上寫的那種燕趙多悲愴之士。

“滾吧,再見面就到下輩子了。”禿蛋笑道。

“我還不知道您叫什麼呢?”小木問,好客氣了。

“你呢?”禿蛋瞥眼問。

“我叫…我更正一下,可能我的潛意識被心理醫生做了手腳,口就説我叫林木生,我是廚師…我其實不是,我叫木林深,小時候我五行缺木,我媽找了好幾個陰陽先生給我起了這個名,三字四木。”

“我叫張狂,囂張的張,瘋狂的狂。”

“好名字,霸氣…”

“你的名字也不錯,娘氣…”兩人相顧而笑,禿蛋起身相送,大手一攬,方出棲身之地,兩個人齊齊怔住了,剛知道名字的張狂此時不狂了,下意識地一推小木輕聲道着:“快跑。”

“啊?”小木愣了下,然後再看正拿着快餐杯,一臉衰相吃着回來的盧鴻博,他倒不可怕,而是他身後,跟來了七八位白襯衫、長西褲、短寸發的男子,眼看着朝他們倆來了。

“禿蛋,沒騙你吧,我朋友來了…那,這是禿蛋兄弟,據我觀察,屬於作風硬朗、立場堅定、出身可靠的同志,認識一下。”老盧笑着道,兩位帶頭的,齊齊上來,躬鞠了九十度,向禿蛋行禮,伸着手握手,禿蛋有點不知所措,口問着:“老盧,我錢呢?”

“跟我回省城,我保證你拿到的不止兩萬,那,車在那兒,你覺得我還是騙你嗎?”老盧一指,來了兩輛車,一輛轎車,一輛別克商務,都是大幾十萬的車。

“那意思是,我要不去,來硬的?”禿蛋不屑道,握緊大拳頭了。

“硬的不適合你,得對症下藥。”盧鴻博扔了餐盒,一擺頭,豪地道着:“給他兩萬。”有人恭敬地把錢捧到了張狂面前,張狂不客氣地接着,手裏一拍,呵呵一笑道着:“好啊,去…現在難得找這麼痛快的東家了。”

“上車。”老盧一甩指,張狂一踏步,卻是看到了沒來得及跑的小木,彷彿小木才是重要目標一樣,四個人前後左右圍着小木,老盧笑看向小木時,小木搶着道着:“盧教授,我就不去了,洗我的腦洗不了,洗我的錢,我沒有…咱們回見啊。”

“哼,對這個來硬的。”老盧道:“要麼上車走,要麼就地扒光,當眾凌辱。”老盧一吼,一點不念舊情,眾手下聽令,張狂方要攔,盧鴻博卻笑陰陰地回頭看他,或許是拿人嘴軟的緣故,張狂撇撇咽回去了。

“啊…別扒…”

“法克,老盧你個王八蛋,搶我車票…”

“啊…別這樣…”

“老盧,快他媽停手…”小木被人拽衣服、拉褲衩,瞬間剩下的錢和車票都被摸走了,還有人促狹似地他光腚,他情急亂爆口,不過再怎麼樣也無濟於事,被幾個男子嘻笑着,生拉硬拽到了車裏,車門一合,轟聲發動走了。

看來好人真是不能當哈,剛才還施捨來着,這當會車站進出人也不少,愣是都躲得遠遠的,只當沒看見,老盧還真像有點神經病的,本不介意禿蛋一路對他施,親親熱熱一拉道着:“所謂的紳士風度,就是要臉不要命啊…對付他們得來硬的,走了。”兩人一前一後,禿蛋像心虛一樣,跟着這夥來歷不明的人上車,呼嘯而去。……

在熙熙攘攘的車站裏,每天要發生多少治安、刑事案件可能誰也沒統計過,但像這們拽個人或者搶個包之類的,怕是連報案的也不會有,這一行人小小的曲過後,車站又恢復了故有的嘈雜。

鐘樓頂,大鐘的維修人孔後,無人注意到這裏也蜷曲着兩個人,在監視鏡裏只剩下兩車的尾號時,一位眼睛盯在監視鏡口的男子小聲彙報着:魚鈎,要回窩了,出來八條。

他放開了通話鍵,沙沙的電聲中很快傳回來了命令:放它們回窩,你們馬上撤。

明白,明白,馬上撤…他重複了句。

然後兩人井然有序地收拾着煙頭、零食袋、監視器,還有捕捉到了八人兩車畫面,收拾起身,助手隨口問着:“這個老瘋子確實有問題,神病院都沒一個人探視,可連夜就召來這麼多人接應啊?”

“北派傳銷的教父啊,超級講師…盧鴻博神經病是隻講課,只替人洗腦,不沾錢,抓了幾回都定不了罪,可把咱們害苦了。”

“這病是不是裝的啊,裝神病逃避打擊,這招不新鮮。”

“不能…沒聽咱們組長説嗎,審他時,他連續講了十五個小時,全是勵志教育,三拔預審都被他整得暈頭轉向,最後他自己一頭栽倒,虛了…這真裝不出來,昨天神病醫院複查,一幫子神病患者都在唸勵志書的內容呢,這貨走到哪兒,就得禍害一片人,連病人都不放過…”

“這難辦了。”

“難辦也得辦啊,只有這種大講師才有可能接觸到幕後,這幫傳銷的組織紀律比咱們還嚴,都送進去多少線人了,除了賠點經費,就特麼沒見一點效果,連大區經理都接觸不到。”兩人説着,從人孔下到樓梯上,出口時被乘警攔住了,看樣子是同行,那乘警笑着説了,上一班有待,給兩位出任務的同行預備了兩份早餐,這兩人謝了個,拿着早餐且走且吃,奔向停車場,幾分鐘搞定早餐,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