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心思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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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注意我説的第一個步驟。”小木教唆着:“還是碰瓷,不過把方式變下,你那樣太危險,步驟是這樣,開上一輛車,多找幾個人蹲在酒店、飯店門,一到吃完飯,瞄見那個喝了點開車的就打信號,你這頭呢,甭客氣,不管違章還是逆行,照着那車撞一下,要點誤工費,他不敢不給。”
“這個…成嗎?他不給呢?現在碰瓷不好訛了,都尼馬有行車記錄儀了,高科技把我坑的。”
“不給你就報警。”
“啊?報警?”
“對,報警。”小木笑着道,然後裏頭有聰明的想通了,一拍腦袋道着:“好辦法,他尼馬酒駕,得吊銷執照,執照也不止那幾百塊錢吶?”
“對嘍,你就違章了,他也得給你説好話…就這麼幹,不過你可不能違法,別開輛黑車去啊,也別真打起來了。訛倆小錢自己花去吧。”小木道。
“好,好嘞,我今晚就試試去。”歪坨子興然受教,小木拍拍他的肩膀,笑着鼓勵了。
請教的不少,曾經小木試圖讓這些人走正道的,不過後來他發現,是自己傻了,要特麼都能走正道,那還有誰來證明社會的醜惡及人的墮落,他在心態上釋然之後,便不再糾結於大家做什麼了,其實無所謂做什麼,生存而已,生活及存在的方式,存在,又有什麼不合理的?
有人發牢騷,站街的生意不好做了,是個小雞頭,小木説了,這事找你葫蘆哥去,他手下民工月薪好幾千了,關起門來消費,肥水不外人田。
有人問計了,旅遊淡季生意不好做啊,正規的導遊都吃不飽,我們這些黑導該捱餓了,小木刺了,你穿得人模狗樣的像捱餓的麼?人得知足,餓不着就行了,你以為那個組織都是阿里巴巴啊。
有人勤邀了,讓小木回蘇杭,這點小木不説話了,搖搖頭沒有解釋。
不管怎麼説,條件總歸是好多了,來祭墳都有車接了,房地產公司的車,上車時那些空來祭祭二葫蘆的,小木總覺得虧欠很多,掏着口袋裏,能拿出來的錢,一古腦到了歪坨子手裏,歪坨死活不要,小木強摁着他道着:“等訛得花不了再還我…啊,別客氣,我能幫點是點,不讓我幫,我心裏過意不去啊。”
“那…那謝謝木哥啊…”歪坨動地道。
車走了好遠,他揣着錢,瞅着自己那輛剛從運管所贖出來的車,一咬牙,決心已定:去尼瑪,不開黑車了,碰車去車上,劉洋回頭看了看那拔人,笑着對小木道着:“哥,你又教他們了?”
“嗯,活不了,總不能憋死吧。”小木頭仰着,聽着大葫蘆嘟囊的聲音,笑着道。
“要不,我們資助他們點…反正現在文身來錢的,我們幾個都存了點。”劉洋道,這個賊,沒走賊路,還真找到出路了。
這個提議被否決了,小木搖頭道着:“千萬別,鬥米養恩,擔米養仇。”
“啥意思?”劉洋問。
“給錢救急不救窮、救難不救懶…你要一直給,按時給,會養成惰的。比如我,我爸當年就是要多少就給多少,我心裏呢,就一直覺得我爸是個提款機。”小木道,人不一定活明白了,可在錢上,活得比大多數人明白。
確是如此,劉洋想想,這些人最大的收穫不是拿了多少錢,而是慢慢的都夠自食其力,那怕是歪門道,他笑着小聲道着:“哥,我一直想説一句話,這麼多年了,都沒好意思説出來。”
“想説…謝謝?”小木笑着問。
“對,謝謝你啊,哥…我都沒想到,有一天我能站在台上,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一技之長。我爸毒後我媽就跑了,我記憶中我爸總是拿皮帶我,他很生氣我是個男孩,要是女孩的話還能賣倆錢…其實我都不知道有個親人是什麼覺…”劉洋説着。
小木慢慢的瞥他,相視而笑了,他説道:“那,你和我一樣,現在知道了。”劉洋點點頭,無語,最先想到的,卻是那位已經作古的二葫蘆。
鈴…鈴…鈴電話響了,小木掏着手機,一看屏幕,皺了皺眉頭,接聽着:“喂,怎麼了?纓子?哦,我在蘇杭,回去得一個多小時吧…那你在家裏等我,好的,我找你去。”有事了,語焉不詳,聽得口氣似乎不對,小木思忖半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無意看劉洋時,劉洋也在肅穆地看他,小木笑着問道:“怎麼了?”
“哥,你該盡的心盡到了,你不欠她什麼…她哥自作自受。”劉洋道。
“呵呵,是啊,她並沒有做什麼啊,我喜歡她還不行啊?”小木笑着把話題打斷了,不願再提舊事。
其實,終究是還沒有放下,劉洋長長嘆了一口氣,不再説這個話題了。
一行人匆匆回濱海,一路無話。……
從一所價值數百萬的房子,搬到租金不到一千的陋室。
從出入靚車坐騎的富家女,變成了一名不文的打工妹。
一年多過去了,容纓重新拿出了塵封的化妝盒,那是曾經奢靡生活留下的唯一紀念,她在鏡裏子看到了容顏蒼老的自己、眼神悽楚的自己、形容枯槁的自己,開始抹着粉底,慢慢的化妝着,慢慢地,在回憶着,曾經是多麼的美麗。
十八個月前,她從分局被釋放出來,那個噩耗讓她天眩地轉,她無相信,一直無所不能的哥哥,怎麼會選擇輕生,更無法相信,一直開朗豁達的聶哥,怎麼可能是個江洋大盜。
可一切都是真的,等他見到哥哥的遺容時,已經是被推向焚化爐的那一刻了,她昏厥醒來後,是一個依稀悉的人陪在她的身邊,這個人陪着她,陪着戎武,走完了最後一程。
後來她想起了,他是聶哥公司那位,被她嚇跑的。
再後來,警察三番五次找上門核實,一次又一次被傳喚,擁有的財產陸續實查封,身邊曾經的人都被嚇跑了,只有這位再沒有被嚇跑。
他姓木,叫木林深被傳喚出來時,他在默默地等着;無處棲身時,他給找了個乾淨的住處;生活拮据時,他會悄悄地,把錢放在你看得見的地方…化着睫的容纓突然間眼睫一動,一顆大滴的淚沁出來,她趕緊抹去,她想起了哥哥,好像也是這樣,把錢到她手裏,卻不告訴她,錢是剛剛從血站掙回來的。
抹了幾把淚,他控制着情緒,卻無法從悲劇的生活裏找到那怕一點陽光,她咬着牙撐着,努力地找回曾經的美麗動人,此生雖已悲劇,卻不是煢煢孑立,她想…她在想…把最美的一面,給最在乎她的人。
她化着鼻尖上的黑頭,鏡裏子,似乎能看到,那位憂鬱的男子,每每都憐惜的看着她,每一次她期待有一個輕吻,最終得到的都是失望,於是她在想,一定是我不夠美,不夠讓他動心。
她描着線,抿着嘴,讓雙顯得更潤紅,更亮彩一些。生活的黯淡在女人身上留下的痕跡太過明顯,她在想,不知道這個樣子,他會不會喜歡。
她心裏清楚,她覺得很喜歡,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的,是那一次陪着她把骨灰送回老家?還是那一次發高燒,他就坐在牀邊,那麼靜靜地,一遍又一遍的給你敷涼巾?抑或是哪一次她記不清的點點滴滴,她説不清了,但心裏卻越來越清楚。
或許他是喜歡我的,容纓這樣想着,每一次看到他憂鬱的眼神,總是讓她那麼的心動,他像能看到你心底深處一樣,你冷了、你熱了、你餓了、你難過了,他總是能説到你的心坎上,讓你不由自主的偎依在他肩頭,聽他喁喁私語,慢慢心情開始開朗起來。
可他為什麼卻從未説過?容纓的手停下了,她端詳着自己的臉龐,端莊、秀麗,卻無法讓她滿意,不管用什麼表情,總是掩不着眼光中的愁緒…她好像明白,木林深似乎並不是十分十分的喜歡她,有很多次,就在這個房間,她依戀地拉着他的手,而他卻沒有留下來。
那是一種關心,似乎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情愛。
她有點頹然,在這種患得患失的愁緒裏,顯得分外悵然,望着窗外鉛灰的天空,心情卻怎麼也好不起來。
這時候,她聽到了敲門的聲音,這間陋室只有過一位訪客,她知道是誰,她按捺不住心裏的興奮和期待,藏起了化妝盒,然後整整衣衫,理好頭髮,快步走向門口…。